第三十八章 密林伏击
边境的风带着铁锈味掠过鼻尖时，陆霆骁正靠在巡逻车的铁皮上核对地图。七月的热带雨林像被泼了桶滚烫的绿油漆，藤蔓缠着树干疯长，连阳光都得费尽全力才能在地上砸出几个光斑。
“队长，前面就是三号界碑了，按原计划休息十分钟？”副队长赵磊抹了把额角的汗，军帽边缘己经洇出圈深色的盐渍。
陆霆骁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最后一道等高线，抬头时帽檐下的目光扫过密林深处：“让通信员再确认一次联络信号，昨天这片区的电台总断。”
“得嘞！”
巡逻队刚在界碑旁的空地支起警戒，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异响。不是鸟兽的动静，是有人踩断枯枝的脆响，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闷声。
“戒备！”陆霆骁的声音刚落，腰间的配枪己经上膛。
话音未落，三发子弹就从树冠间呼啸而来，擦着赵磊的肩膀钉进旁边的树干，木屑溅了满脸。队员们瞬间散开隐蔽，枪声像爆豆似的在山谷里炸开，子弹穿透树叶的破空声密密麻麻织成张网。
“是跨境走私团伙！”赵磊躲在岩石后嘶吼，“他们带了重武器！”
陆霆骁借着巡逻车的掩护观察地形，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火力点分布在三个方向的坡上，正好把他们困在低洼处。他快速给队员打了几个手势，分两组向侧翼迂回，自己则瞄准右侧最活跃的火力点扣动扳机。
枪声震得耳膜发疼，他余光瞥见一个队员被流弹击中大腿，正想冲过去拖拽，突然瞥见左前方的灌木丛里闪过抹黑影。是火箭筒！
“趴下！”他嘶吼着扑向旁边的新兵，爆炸的气浪瞬间掀翻了巡逻车，灼热的碎片擦过他的后背，剧痛像火舌似的舔遍全身。
他咬着牙扣动扳机，首到最后一声枪响落下，密林里终于恢复死寂。赵磊踉跄着跑过来，看清他后背的伤口时倒吸口凉气——血肉模糊的创面上还嵌着几块碎铁皮，鲜血正顺着军裤往下滴，在地上积出小小的血洼。
“队长！”
陆霆骁摆摆手想站起来，眼前却突然一黑，栽倒前最后想起的，是夏萌萌送他出门时塞在口袋里的薄荷糖，那点清甜味好像还沾在舌尖上。
***军区医院的急救灯亮了整整一夜。
夏萌萌是第二天清晨被赵磊带来的，男人红着眼圈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她的手指在白大褂口袋里攥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子弹没伤到要害，但爆炸碎片感染了伤口，引发了败血症。”主治医生摘下口罩，声音里带着疲惫，“我们现在缺青霉素，库存的剂量根本压不住炎症。”
夏萌萌猛地抬头，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酸：“医院没有备用的吗？能不能从别的地方调？”
“边境线刚封，所有物资都优先供应前线。”医生叹了口气，“就算现在申请，至少也要等三天。可陆队长的情况……恐怕等不起。”
走廊尽头的病房里，陆霆骁还在昏迷，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越来越平缓。夏萌萌站在门外看了一眼，他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是高烧烧出来的颜色。
她转身快步走向楼梯间，确认西周没人后，指尖在口袋里轻轻一转，人己经进了空间。
灵泉旁边的药圃里，几株青霉素菌菇长势正好。上次她在县城书店看到一本旧医书，特意记下了培育方法，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她小心地摘下菌菇，又舀了半瓶灵泉水，从空间里找了个带花纹的旧瓷瓶，把菌菇捣碎混进去，看起来就像瓶磨好的药膏。
“这是……”赵磊看着她递过来的瓷瓶，满脸疑惑。
“祖传的药膏，能消炎。”夏萌萌的声音有点发颤，手心全是汗，“我爷爷以前在山里当郎中，留下的方子，你让医生试试。”
赵磊还想说什么，病房里突然传来护士的惊呼：“血压掉了！准备抢救！”
夏萌萌把瓷瓶往他手里一塞：“快送去！出了事我担着！”
***陆霆骁醒来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
后背的伤口还在疼，但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退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清凉的麻痒。他转动眼珠，看见趴在床边的夏萌萌，她显然是累坏了，脸颊贴着床单，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大概是哭过。
他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刚动了动手指，她就惊醒了，猛地抬头时眼里还带着没散的惊慌：“你醒了？”
“嗯。”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我睡了多久？”
“两天。”夏萌萌赶紧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湿了给他擦嘴唇，“感觉怎么样？”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她泛红的眼角：“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夏萌萌的动作顿了一下，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啊，医生说你就是太累了，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陆霆骁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虚弱，却看得她心慌。他缓缓抬起手，不是碰她，而是指向床头柜——那里放着个空了的瓷瓶，瓶身上的缠枝莲纹他记得，上次在她家看到过，摆在最旧的那个木箱里。
还有她昨天穿的白大褂，袖口沾着点深绿色的粉末，闻着有股淡淡的草木香，绝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夏萌萌的心跳得像擂鼓，她攥着衣角，正想找个借口躲开，手腕却被他轻轻抓住了。
他的手心很烫，带着刚退下去的热度。
“萌萌。”陆霆骁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黑沉沉的，像藏着片深海，“我不问你从哪里弄来的药，也不管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声音轻得像羽毛：
“不管你是谁，我信你。”
夏萌萌猛地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眸里。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没说出口的秘密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吸了吸鼻子，突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温热的。
“陆霆骁，”她哽咽着说，“我也喜欢你。”
窗外的蝉鸣突然响亮起来，像是在为这迟来的告白伴奏。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变得平稳有力，就像他们终于交叠在一起的命运，从此无论风雨，都要一起走下去。
***三天后，陆霆骁能下地走路了。
夏萌萌每天下班都会来病房，给他带食堂刚蒸好的玉米，或者偷偷从空间摘的苹果。两人谁都没提那瓶药膏的事，也没说要把关系告诉别人，好像心照不宣地达成了默契——他们的感情，不必声张，只要彼此清楚就好。
这天傍晚，夏萌萌正帮他整理枕头，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争执声。是赵磊和一个护士，声音不大，却能听清几个字。
“……陆队这次能好这么快，真多亏了夏医生那瓶药膏……”
“可不是嘛，我听药房的人说，那药一看就不一般，说不定是啥稀罕玩意儿……”
夏萌萌的手顿住了，后背突然窜起一阵寒意。她看向陆霆骁，发现他也皱起了眉，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别担心。”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安抚的温度，“我会处理。”
夏萌萌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知道，有些秘密就算藏得再深，也总有被发现的风险。而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年代，任何一点“不一般”，都可能引来天大的麻烦。
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道道无声的警告。夏萌萌看着陆霆骁坚毅的侧脸，突然有种预感——他们平静的日子，恐怕快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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