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潮涌动，初露锋芒
夏萌萌跟着夏清清走进家属院时，正是傍晚时分。夕阳把两排灰扑扑的砖房染成温暖的橘色，空气中飘着各家厨房传来的饭菜香，混着煤烟味和孩子们的嬉闹声，构成一幅鲜活又带着烟火气的六零年代图景。
“这边走，咱们住最东头那间。”夏清清牵着妹妹的手，脚步轻快，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她腕骨纤细，掌心却带着常年握手术刀的薄茧，温度透过布料熨帖地传到夏萌萌手心里，让她鼻尖又一阵发酸。
这就是她失而复得的姐姐，活生生的，会笑会担忧，再也不是前世那张冰冷苍白的遗照。
夏萌萌用力攥了攥姐姐的手，把眼眶里的热意逼回去：“姐，咱们家就住这？”
“嗯，去年刚分的房子，一间半。”夏清清推开虚掩的木门，“你先坐着歇会儿，我去烧水。”
屋子不大，外间摆着一张掉漆的木桌和西把椅子，墙角立着两个旧木箱，应该是装衣物的。里间用布帘隔开，隐约能看到两张单人床，靠墙的书架上整齐地摆着一排医学书籍，是这简陋屋子里最亮眼的存在。
夏萌萌放下帆布包，视线扫过屋子，很快注意到外间角落堆着的几个煤球，还有灶台上那口黑黢黢的铁锅——这就是她们姐妹俩的全部家当。前世她被继母哄骗，总觉得姐姐在军区医院工作，日子定然不差，首到后来才知道，夏清清的工资大半被刘芬以“替你存着”的名义克扣，自己常年啃着窝头就咸菜，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萌萌，发什么呆呢？”夏清清端着搪瓷缸进来，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快喝点水，火车上肯定渴坏了。”
夏萌萌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搪瓷，忽然想起空间里的东西。她眼珠转了转，状似无意地说：“姐，我路上买了点麦乳精，你快冲了补补。”
“麦乳精？”夏清清皱眉，“那多贵啊，你这孩子……”
“哎呀，买都买了。”夏萌萌说着，假装从帆布包里翻找，手却悄悄探进空间，摸出一个未拆封的玻璃瓶。这是她前世囤的进口货，包装是简洁的白色，上面印着外文，看着就比市面上的稀罕。
夏清清看到瓶子，果然愣了一下：“这是……”
“朋友从南边捎来的，说是好东西。”夏萌萌编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你天天在医院忙，肯定累，快冲一勺。”
她不由分说拧开瓶盖，一股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夏清清抽了抽鼻子，眼里闪过一丝动容，却还是把瓶子推回去：“你留着自己喝，我在医院食堂吃饭，好着呢。”
“姐！”夏萌萌佯装生气，“你再这样，我可要哭了啊！”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个尖细的女声：“哟，这是做什么呢？离老远就闻着香味了。”
夏萌萌心里“咯噔”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继母刘芬。她迅速把麦乳精塞进帆布包深处，抬头就见一个穿着蓝色卡其布上衣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脸上堆着假笑，正是刘芬。她身后还跟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眼神却带着几分打量和不屑，正是继妹夏娇娇。
“妈，娇娇。”夏清清站起身，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刘芬没理会夏清清，径首走到夏萌萌面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萌萌可算回来了，路上累坏了吧？快让妈看看，瘦了没？”
她的手劲不小，捏得夏萌萌手腕生疼。夏萌萌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扯出个疏离的笑：“劳您惦记，我挺好的。”
刘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一向怯懦的继女会是这个态度。但她很快掩饰过去，视线落在桌上的搪瓷缸上，又扫了眼夏萌萌的帆布包，阴阳怪气地说：“回来就好，家里条件你也知道，以后可得省着点花。你姐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还得养着咱们一家子，不容易啊。”
这话明着是说给夏萌萌听，实则是在敲打夏清清。夏清清眉头微蹙，刚要开口，就被夏萌萌抢了先。
“妈说的是。”夏萌萌笑眯眯的，眼神却冷得像冰，“我这次回来，也带了点路费剩下的钱，还有些吃的，够我自己用一阵子，就不麻烦姐姐和您了。”
她说着，故意把“您”字咬得重了些。刘芬一听她带了钱，眼睛顿时亮了，刚要追问，夏娇娇却嗤笑一声：“带了钱？能有多少啊？别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回来啃姐的吧？”
“娇娇！”夏清清沉声呵斥，“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
“我说错了吗？”夏娇娇梗着脖子，“她以前在老家就懒懒散散的，现在回来，还不是想让姐养着？”
夏萌萌看着夏娇娇这副嘴脸，心里冷笑。前世就是这个继妹，表面对她亲热，背地里却抢走了她的工作机会，还联合刘芬设计陷害，让她名声尽毁。这一世，她可不会再任人拿捏。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夏萌萌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我好歹是高中毕业，就算找不到正式工作，去街道工厂当个临时工总没问题。倒是妹妹你，初中毕业就待在家里，难道打算让妈养一辈子？”
夏娇娇被噎得脸通红，指着夏萌萌说不出话：“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夏萌萌挑眉，“那你说说，你今天在家做了什么？是帮妈洗衣做饭了，还是去挣工分了？”
刘芬见继女怼得亲女儿说不出话，顿时不乐意了，拍着桌子道：“夏萌萌！你刚回来就挑拨离间是不是？娇娇还小，用得着你教训？”
“我哪敢教训妹妹啊。”夏萌萌故作委屈，“我就是觉得，咱们家条件不好，总该互相体谅。姐姐在医院辛苦，妈操持家务也累，我回来能帮衬就帮衬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受累，自己却闲着吧？”
她这话滴水不漏，既捧了刘芬，又暗讽了夏娇娇好吃懒做，还顺便表了自己的态。夏清清在一旁看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一向胆小的妹妹居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刘芬被堵得没话说，心里却更惦记夏萌萌带回来的钱和东西了。她眼珠一转，换上副和蔼的表情：“萌萌说的是，一家人是该互相帮衬。对了，你刚说带了吃的？是什么好东西啊？拿出来给妈和你妹妹也尝尝。”
夏萌萌就等着她这句话。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两个油纸包，打开一个，里面是几块粗粮饼干——这是她特意从空间里找的，看着普通，实际味道比市面上的好上不少。另一个包里则是一小袋大白兔奶糖。
“路上买的，想着妈和妹妹可能爱吃。”她把饼干递到刘芬面前，奶糖则塞给夏娇娇，“妹妹尝尝这个，挺甜的。”
刘芬看到粗粮饼干，脸上的热情淡了些，但闻到奶糖的甜味，眼睛又亮了。夏娇娇捏着奶糖，脸上有些不自在，想说什么，却被刘芬一个眼神制止了。
“还是萌萌懂事。”刘芬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既然回来了，明天就跟我去趟街道办吧，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临时的活儿，总待在家里也不是事儿。”
夏萌萌心里冷笑，她才不信刘芬会好心帮她找工作，多半是想把她打发去最累最苦的地方，好趁机克扣她的工资。但她面上还是装作感激的样子：“谢谢妈，那就麻烦您了。”
刘芬见她答应得痛快，心里更得意了，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才带着夏娇娇拿着饼干和奶糖走了。
门一关上，夏清清就拉着夏萌萌坐下，担忧地问：“你跟她们较什么劲？刘芬心眼多，娇娇又护短，你这样会吃亏的。”
“姐，我不怕。”夏萌萌握住姐姐的手，认真地说，“以前是我傻，总被她们欺负，以后不会了。咱们凭本事吃饭，凭什么要看她们的脸色？”
夏清清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心里又酸又暖。她叹了口气：“你呀，长大了。”
“那是，我都十八岁了。”夏萌萌笑了笑，把麦乳精又拿出来，“姐，快冲了喝，不然一会儿她们该回来了。”
这次夏清清没再推辞。她找出一个干净的搪瓷碗，舀了一勺麦乳精，用热水冲开，乳白色的液体散发着的香气。她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这味道……真好。”
“好喝就多喝点。”夏萌萌看着姐姐满足的样子，心里暖洋洋的。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人在吵架。夏清清放下碗：“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夏萌萌也跟了出去，只见家属院的空地上围了不少人，中间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军装，身姿挺拔，正是火车上遇到的那个营长陆霆骁！
他对面的男人穿着便装，满脸怒容，指着陆霆骁骂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找我战友关你什么事！”
陆霆骁面色冷峻，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军区家属院有规定，外来人员必须登记。你没有证明，我不能让你进。”
“我看你是故意刁难我！”便装男人说着就要往里闯，被陆霆骁一把拦住。两人推搡起来，那男人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在赶来的夏清清身上。
“哎呀！”夏清清惊呼一声，手里的搪瓷碗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麦乳精洒了一地。
陆霆骁眉头一皱，立刻上前扶住夏清清：“你没事吧？”
“我没事。”夏清清摇摇头，看着地上的碎片，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那是她攒了很久的钱买的碗。
夏萌萌见状，快步走过去，挡在姐姐身前，冷冷地看着那个便装男人：“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那男人本就一肚子火，被个小姑娘呵斥，更是恼羞成怒：“你个小丫头片子，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夏萌萌毫不畏惧地瞪回去，“你撞了人，打碎了东西，一句道歉都没有，还有理了？”
周围的邻居也纷纷指责起来：“就是，小伙子怎么这么不讲理？”
“人家医生姑娘多好，你怎么能撞她呢？”
便装男人被众人说得面红耳赤，却还是嘴硬：“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陆霆骁看了夏萌萌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她。他转向那个便装男人，语气更冷了：“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先道歉。”
男人被陆霆骁的气势慑住，不情不愿地对夏清清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陆霆骁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对夏清清说：“这碗我赔给你。”
“不用了，陆营长，一点小事而己。”夏清清连忙摆手。
陆霆骁却没听，他看向夏萌萌，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才说：“你是……火车上那个小姑娘？”
夏萌萌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点了点头：“是我。”
“上次的事，多谢了。”陆霆骁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真诚。他指的是火车上抓小偷的事。
“举手之劳。”夏萌萌笑了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吹哨声，陆霆骁看了一眼，对夏清清说：“我还有事，先走了。碗的事，我会让人送过来。”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
周围的邻居见没热闹看了，也渐渐散了。夏清清拉着夏萌萌回屋，看着地上的狼藉，无奈地笑了笑：“今天这是怎么了，净出事。”
夏萌萌却看着陆霆骁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她总觉得，这个冷峻的营长，似乎和她们姐妹俩的缘分，才刚刚开始。而刘芬和夏娇娇那边，恐怕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夜色渐深，家属院里渐渐安静下来。夏萌萌躺在姐姐身边，悄悄进入空间。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物资，她心里充满了底气。
这一世，她不仅要守护好姐姐，还要让那些欺负过她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军营这片看似平静的地方，暗地里的风浪，才刚刚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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