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
谢无妄抱着云笈,脚步甚至未曾因坤琉璃的崩溃而停顿半分。
他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判官笔,在坤家祠堂这片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墓穴上空,刻下最后的烙印:
“坤氏一族,忘本背誓,其罪当诛!”
“念其先祖微功,免死罪。”
“即日起,剥夺坤姓!阖族上下,无论嫡庶,无论男女老幼,皆废为奴籍!”
“三代之内,男丁不得参加玄苍国任何科考!女子永世不得入宫为妃为嫔,更不得为宫女!”
“三日内,滚出玄苍国境!流放北荒寒苦之地,世世代代,为奴为婢,永无赦免!”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坤家残存子弟的心上!
“剥夺坤姓!”
“废为奴籍!”
“三代不得科考!”
“永不得入宫!”
“流放北荒!世世代代为奴为婢!”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
“不——!!!”
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尖叫猛地炸开!
是坤琉璃!
那个原本跪在角落、精心打扮、梦想着凭借坤家嫡女身份入宫选秀、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少女。
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从地上弹起,又重重跌坐下去!
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乱,珠翠掉落一地,那张曾引以为傲的娇艳脸庞瞬间褪尽血色,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入宫!她的入宫梦!她攀附皇权、重振坤家的唯一指望!
没了!彻底没了!连一丝念想都被彻底掐灭!永世不得入宫!
巨大的打击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顾盼生辉、此刻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怨毒地钉在谢无妄臂弯中那抹清冷的玄色身影上!
都是她!都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妖怪!毁了坤家!毁了她的一切!
“王爷!王爷开恩啊!”
坤琉璃手脚并用地向前爬,涕泪横流,妆容糊了满脸,如同索命的厉鬼,伸着沾满灰尘和泪水的脏手,竟想去抓谢无妄那华贵无尘的墨色锦袍下摆!
“我马上就要入宫了!我是要入宫伺候皇上的啊!王爷!您不能……啊——!”
她凄厉的哀求尚未说完,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至!
“砰!”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李斯面无表情,裹挟着内劲的一脚,如同踢开一块挡路的臭肉,狠狠踹在坤琉璃的肩窝!
坤琉璃惨叫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根粗大的蟠龙柱上,又滑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喷!
“放肆!王爷的衣袍也是你这等贱奴能碰触的?!”
李斯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带着浓烈的杀意。
剧痛和羞辱彻底点燃了坤琉璃心中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引线!
她挣扎着抬起头,嘴角挂着血沫,脸上是彻底扭曲的疯狂和怨毒,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首首射向云笈,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歇斯底里、字字泣血的诅咒:
“贱人!你不得好死!!”
“你凭什么出现?!凭什么毁掉我们坤家的一切?!!”
“你为什么一百年前不干脆死掉?!为什么还要活过来?!!”
“你个活了一百年的老妖怪!老不死的怪物!你怎么不去死啊——!!!”
恶毒的诅咒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死寂的祠堂内嘶嘶作响,充满了最深的怨恨与绝望。
“闭嘴!”
谢无妄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平地惊雷!
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森然杀意!
他抱着云笈,猛地转过身!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翻涌着足以焚毁天地的暴怒赤焰!
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被彻底激怒!
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坤琉璃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咒骂瞬间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濒死的灰败!
“活腻了?”
谢无妄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刮出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死亡的回响。
他周身那股属于人间活阎王的恐怖威压再无保留,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下!
整个祠堂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
跪在地上的坤家众人,无论嫡庶,无论老幼,全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掌狠狠按在地上,口鼻溢血,连呼吸都成了奢望!坤琉璃更是首当其冲,身体剧烈抽搐,眼珠暴突,如同离水的鱼!
谢无妄的目光如同利刃,扫过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坤湛天,扫过那些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坤家众人,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滔天的怒意:
“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坤家?!”
“没有你们的圣女老祖当年舍身封印邪祟,救下这玄苍亿万生灵,你们坤家的先祖算什么东西?!”
“你们会有今日的荣华富贵?!会有封侯拜相的可能?!”
“一群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白眼狼!”
他的斥责如同鞭子,抽打在坤家每个人脸上,抽得他们灵魂都在战栗!
“看来本王还是太过仁慈,让你们还有力气在这里狺狺狂吠,口出恶言,亵渎圣女!”
谢无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审判,
“传本王令!”
“坤氏罪奴,即日烙印奴印!押赴北荒!永世为奴!其子孙后代,生生世世,皆为下贱奴仆!永不赦免!”
“烙印奴印”西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
“不——!王爷开恩啊!!”
坤湛天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无形的威压死死摁在地上。
“王爷!饶命啊!”
“老祖!我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啊!”
“饶了我们吧!”
祠堂内瞬间爆发出更加凄惨绝望的哭嚎和哀求,如同人间地狱。
谢无妄却不再看他们一眼。
他抱着云笈,如同抱着世间唯一的珍宝,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生怕刚才那污秽的咒骂惊扰了她。
他低下头,看向臂弯中的容颜。
云笈依旧阖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静谧的阴影。
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因坤琉璃恶毒的诅咒而掀起一丝波澜,没有因满堂的哭嚎而显露半分怜悯或厌恶。
平静。
一种超越凡俗、近乎神祇的、俯瞰尘埃般的平静。
刚才那场因她而起的滔天风暴、那些恶毒的诅咒、那些绝望的哀鸣,都不过是拂过山巅的微风,未曾在她心湖留下半分痕迹。
她的漠然,比任何雷霆手段都更让坤家众人感到一种彻骨的绝望!
她甚至……不屑于对他们施舍一丝愤怒!
谢无妄看着这样的云笈,心中那股滔天的怒意竟奇异地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独占欲抚平。
他的笈儿,就该如此高洁,如此超然,世间污浊,皆不配入她之眼。
“笈儿,我们走。”
他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这里太脏,污了你的耳。”
他抱着她,转身。
玄色的王袍下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拂过绝望的尘埃,再未回头。
李斯如同最忠诚的猎犬,立刻跟上,冰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祠堂,厉声喝道:
“来人!给这些罪奴统统打上奴印!立刻押送流放!一个时辰内,本官要看到他们滚出国都城门!”
早己等候在祠堂外的玄甲侍卫如同潮水般涌入,面无表情,动作粗暴地将在地、如同死狗般的坤家核心子弟拖拽起来。
滚烫的烙铁被烧得通红,散发着皮肉焦糊的恐怖气息。
“不!不要!”
“放开我!我是坤家嫡女!我是要入宫的!啊——!!!”
坤琉璃的尖叫声最为凄厉,她看着那逼近的烙铁,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疯狂挣扎,却被侍卫死死按住。
“嗤——!”
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她的左额角!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焦灼声和一股刺鼻的青烟!
“啊——!!!”
坤琉璃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翻着白眼,瞬间痛晕过去。
她的左额角,一个丑陋的、扭曲的、象征着永世耻辱的“奴”字烙印,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皮肉之中!
那位置,恰好是她精心保养、曾幻想戴上凤冠的地方!
同样的烙印,如同冰冷的印章,一个接一个地,被粗暴地烙在坤湛天、坤聿以及其他核心子弟的额角或脸颊上!
祠堂内弥漫开浓郁的皮肉焦糊味,混杂着绝望的呜咽和痛苦的呻吟。
那些旁支庶出的成员,虽然暂时未被烙印,但也被粗暴地捆缚起来,如同牲畜般被驱赶着,等待押送出城,踏上那条通往北荒地狱的流放之路。
他们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主家被打上奴印,眼中充满了兔死狐悲的恐惧,以及对未来的彻底绝望。
那个缩在角落、穿着洗得发白旧衣裙的庶女坤瑶,在混乱中被推搡着捆住双手。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哭喊,只是死死低着头。当侍卫粗暴地拉扯她时,她手腕上那几道陈旧粗糙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身体在发抖,但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恐惧、茫然,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如同死灰深处微弱火星般的异样光亮。
她的目光,似乎飞快地、极其隐晦地,扫过谢无妄抱着云笈离开的方向。
坤国公府外,摄政王的玄色车驾己静静等候。
谢无妄抱着云笈,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铺着厚厚雪貂软垫的宽敞车厢内。
他自己也随即坐了进去,紧挨着她,手臂依旧占有性地环在她的腰后。
“回府。”
他沉声吩咐车外。
车驾启动,平稳而迅速地驶离这片刚刚被血与火洗礼过的府邸。
车厢内,熏着清雅的冷梅香,隔绝了外界的血腥与喧嚣。
云笈依旧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她的侧脸在车厢昏暗的光线下,线条完美得如同玉雕,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圣洁。
谢无妄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流连在她脸上,心中的暴戾被一种奇异的安宁取代。
只要她在身边,只要能看到她,那些肮脏的算计、刻骨的仇恨,似乎都能暂时被压下。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她微凉的脸颊,触感细腻如玉。
云笈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
“笈儿……”
谢无妄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迷恋,
“那些污秽的东西,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本王保证。”
云笈依旧沉默。
谢无妄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反而将她的沉默视为一种默许。
他轻轻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她微凉的后背更紧密地贴合着他温热的胸膛。
一股精纯磅礴的紫金气运,随着他心意的靠近,自发地、更加汹涌地涌入云笈体内。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仿佛抱着整个世界。
“坞部那边,李斯己经亲自带人去清理了。”
他低声汇报着,像是在邀功,
“调用了工部最好的匠人,还有本王的亲卫营。明日一早,本王就陪你过去。
保证那里恢复如初……不,会比百年前更好!干干净净,灵气充裕,绝不会让你有半分不适。”
他絮絮地说着,描绘着坞部禁地的清理细节,语气温柔得近乎不像那个杀伐果断的摄政王。
云笈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坚实温暖,以及那源源不断、滋养着她枯竭灵脉的磅礴紫气。
那紫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郁精纯,显然谢无妄此刻情绪波动剧烈,依赖感极强,无形中极大地激发了紫气的活性。
她体内沉寂的灵力,在这股精纯能量的滋养下,如同久旱逢甘霖,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壮大,甚至隐隐冲击着那道百年沉睡留下的无形桎梏。
力量在恢复。
这种感觉让她清冷的眉宇间,那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些许。
至于谢无妄那些絮叨的保证?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的心神,早己沉入体内,引导着那汹涌的紫气,修复着灵脉的暗伤,冲击着修为的壁垒。
坞部……地脉交汇之眼……
那里,不仅是谢无妄解咒的关键,或许……也是她彻底恢复,甚至更进一步的契机。
车窗外,玄苍国都的繁华街景飞速倒退。
而在坤国公府的方向,一队队被打上奴印、捆缚着双手的坤家罪奴,正如同丧家之犬,在玄甲侍卫冷酷的押解下,哭嚎着、踉跄着,被驱赶着走向城外,走向北荒那永世为奴的绝望深渊。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而狼狈,如同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百年世家,轰然倒塌后留下的最后一道、充满讽刺的剪影。
而车驾内,谢无妄紧紧抱着怀中的救赎与力量之源,踏上了前往坞部、解开最后诅咒枷锁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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