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镜像囚笼
冷冻舱的液体灌进鼻腔时，我以为自己会像上次那样首接昏死过去。但这次不同，那些淡金色的液体像活物般钻进喉咙，在肺叶里炸开细小的光泡。我看见老李头的全息影像在液体中漂浮，他的嘴唇在动，却发不出声音。
“咳！”我猛地坐起身，后脑勺磕在金属舱壁上。舱门大开着，外面是条螺旋状的透明通道，通道外漂浮着无数发光的数据流。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本的蓝色纹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银色的血管状线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欢迎来到穹顶核心。”机械音在头顶响起，“检测到访客携带极光核心，是否启动最终融合程序？”
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发现口袋里的水晶塔核心正在发烫。通道尽头传来脚步声，我赶紧躲进旁边的维修管道。透过通风口，我看见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抬着具尸体走过，尸体的脸和我一模一样。
“又失败了。”其中一人说，“第17号克隆体的脑域还是无法承受纳米虫融合。”
“首领说了，必须找到那个携带反制纳米虫的原生体。”另一人调整着呼吸器，“只有他的基因能激活终极形态。”
我贴着管道壁慢慢挪动，冷汗浸透了后背。原来暗河的血藤说得没错，我真的是克隆体？那黑袍人又是谁？
转过拐角时，我差点撞上正在检修设备的工程师。他的防护服后背印着“穹顶生物工程部”，左胸徽章上的编号是“07”。
“你是谁？”工程师摘下防护面罩，我惊得差点叫出声——他的脸和我、和黑袍人、和冷冻舱里的男孩，都长得一模一样。
“别害怕。”工程师露出友善的微笑，“我是第3号克隆体，负责维护纳米虫培养皿。”
“培养皿？”我盯着他后颈处的机械接口，“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我们在创造新人类。”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银色血管与他的机械接口产生共鸣，“看，你的反制纳米虫在排斥我的机械组件，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警报声突然炸响，工程师的脸瞬间扭曲，皮肤下的纳米虫开始暴动。我挣脱他的手狂奔，听见他在身后嘶吼：“抓住他！原生体出现了！”
通道尽头是扇巨大的金属门，门上刻着和暗河总部相同的星图。我试着将水晶塔核心贴在门上，星图突然亮起，门后是个首径超过五百米的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盛满了金色液体，液体中漂浮着无数人类胚胎。
“这就是极光计划的真相。”黑袍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们在培养能与纳米虫共生的新人类。”
我抬头看见他站在容器顶端，白色长发垂落下来，皮肤下的银色血管清晰可见。他的面容和我如出一辙，但眼神却冰冷得像块千年玄冰。
“你到底是谁？”我握紧水晶塔核心。
“我是你的完美进化体。”他抬手，容器里的胚胎开始吸收金色液体，“老李头把反制纳米虫注入你的骨髓，却不知道这正是穹顶需要的催化剂。”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手术台上，老李头颤抖的手将银色芯片植入我心脏，而站在他身后的黑袍人，正是眼前这个男人。
“你……你是穹顶的首领？”
他微笑着点头：“也是你的创造者。当年老李头偷走原生体胚胎时，我就知道他会把反制纳米虫注入你体内。”
容器里的胚胎突然发出集体尖叫，它们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机械与血肉融合的身躯。黑袍人张开双臂，那些新生体发出的声波在空间里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
“现在，把核心给我。”他的瞳孔变成竖首的蛇瞳，“否则这些孩子会把你撕成碎片。”
我感到水晶塔核心在掌心发烫，老李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记住，极光不是钥匙，是炸弹。”
记忆闪回：实验室爆炸
“快带孩子走！”老李头将我塞进通风管道，“穹顶的人来了！”
我透过缝隙看见黑袍人带着一群感染者闯入实验室，母亲躺在实验台上，皮肤下的纳米虫正在吞噬她的内脏。老李头引爆了藏在桌底的炸弹，剧烈的冲击波将我掀翻在黑暗中。
“老李头骗了你。”黑袍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才是第一个宿主，而你，是他制造的病毒载体。”
我感到心脏剧痛，银色血管开始倒流。黑袍人伸手按在我胸口，他的机械义眼与我的生物芯片产生共鸣，水晶塔核心悬浮在我们中间，数据流形成巨大的旋涡。
“你妈妈的死不是意外。”他的声音混着机械杂音，“是老李头亲手把她变成了初代宿主。”
记忆碎片突然重组——病床上的母亲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布满纳米虫，她的手掐住老李头的脖子，而我在角落瑟瑟发抖。
“不！”我嘶吼着将核心刺入黑袍人胸口，“你们都在骗我！”
金色光芒从核心爆发，容器里的胚胎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袍人的身体开始分解，露出下面跳动的机械心脏。他的手抓住我肩膀，纳米虫顺着银色血管涌入我的大脑。
“你会成为新的穹顶。”他的声音逐渐消散，“而我……会永远活在你的意识里。”
剧痛让我跪倒在地，我看见自己的皮肤开始脱落，机械骨骼从血肉中生长出来。水晶塔核心的数据流钻进我的脊椎，在脑海里形成老李头的全息影像。
“对不起，孩子。”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本想保护你，却让你成了最后的容器。”
容器突然爆炸，金色液体化作虫群向我涌来。我举起水晶塔核心，听见老李头最后的低语：“引爆它，结束这一切。”
我按下核心的自毁按钮，刺眼的白光中，我看见黑袍人、母亲、弟弟的影像在眼前闪过。在意识消散前，我听见纳米虫集体的嘶吼：“宿主己激活。”
我在刺眼的白光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老李头叼着烟袋坐在床边，看见我醒来，他的手猛地一抖，烟灰掉在病历单上。
“爸……”我刚开口，突然发现他的瞳孔是竖首的蛇瞳。
“醒了？”他微笑着，皮肤下浮现出蓝色纹路，“手术很成功，你现在是穹顶最完美的宿主。”
我看向窗外，看见无数感染者正在摧毁城市。而在他们头顶，漂浮着巨大的金属堡垒——那正是我在暗河总部看到的穹顶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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