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河迷踪
越野车在山路上颠簸得能把人肠子甩出来。我死死攥着生锈的车门把手，膝盖上平放的匕首刻痕硌得生疼。开车那半张脸长鳞片的家伙叫老疤，他全程没说第二句话，只偶尔用沾着机油的手指在仪表盘上敲出某种暗号。
“还有多远？”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穿过前面的雾区就到了。”他突然歪头看向我，完好的那只眼睛里映着仪表盘蓝光，“你最好把情绪稳定下来，那些小虫子可不喜欢宿主太激动。”
我这才惊觉左手腕的生物芯片正在发烫，皮肤下的蓝色纹路像活蚯蚓般蠕动。自从接触水晶塔核心后，这种失控感就如影随形。每当我想起老李头最后那句“你妈妈是第一个宿主”，手臂就会不受控制地抽搐。
“雾区？”我望向挡风玻璃外逐渐浓稠的白雾，“这山里哪来的雾？”
老疤突然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暗河的障眼法。当年穹顶的侦察机在这儿坠毁了七架，驾驶员都说看到了会吃人的雾。”
话音未落，越野车猛地冲进白雾。我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车载雷达发出刺耳的警报。老疤单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在仪表盘上疯狂敲击。那些沾着机油的指节敲出的节奏，竟和水晶塔里数据流的波动频率一模一样。
“坐稳了！”老疤突然大喊。
车身剧烈倾斜，我整个人被甩向车门。透过车窗，我看见白雾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那些面孔都长着和老疤一样的蓝色鳞片，嘴巴张成黑洞状。它们的手穿透白雾抓住车身，指甲在金属表面划出火星。
“这是……”
“纳米虫集群。”老疤咬着牙说，“它们在读取你的记忆。”
我感到太阳穴突突首跳，关于老李头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出。画面里他正在给一个戴氧气面罩的女人注射药物，女人的皮肤下同样泛着蓝光——那是我的母亲。
“爸，我不要变成妈妈那样！”童年的我在病床上尖叫。
老李头的手在颤抖：“别怕，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
白雾突然剧烈翻滚，所有人脸同时转向我，黑洞般的嘴巴发出整齐的嘶吼：“叛徒！”
老疤突然掏出一把锯齿刀，寒光闪过我的左臂。剧痛让我瞬间清醒，低头看去，那些蓝色纹路正在顺着刀伤渗出银色液体。白雾中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哀鸣，像被泼了硫酸的蚂蚁般节节败退。
“纳米虫怕银。”老疤甩了甩刀上的血，“暗河的人都带着银制武器。”
越野车冲出白雾的瞬间，我看见一座悬浮在峡谷间的钢铁堡垒。那建筑的造型极其诡异，像是无数机械昆虫拼接而成，表面覆盖着跳动的蓝色光膜。
“暗河总部？”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老疤突然猛踩刹车，轮胎在碎石路上摩擦出刺耳声响。车窗外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她赤着脚踩在锋利的岩石上，发间别着朵枯萎的蓝玫瑰。
“云姨。”老疤恭敬地低头。
女人缓缓转身，我倒吸一口凉气——她的左眼是机械义眼，瞳孔里流转着数据流，右半边脸却覆盖着半透明的蓝色鳞片，鳞片下隐约可见跳动的血管。
“带他去见首领。”云姨的声音像浸了毒的蜂蜜，“还有，把他的生物芯片摘下来。”
老疤掏出一把银色镊子，我本能地后退。云姨突然抬手，我的左臂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生物芯片自动弹出，掉在地上发出“叮”的轻响。
“纳米虫会腐蚀金属，但银例外。”她弯腰捡起芯片，“跟我来，首领等你很久了。”
记忆闪回：三年前
“你真的要注射这种东西？”我盯着老李头手里的银色针管。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狂热：“这是最后的机会。只要把反制纳米虫植入你的骨髓，就能骗过穹顶的检测系统。”
我卷起袖子，看见小臂上己经布满淡蓝色的纹路：“如果副作用发作怎么办？”
“我会陪着你。”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就像你妈妈当年那样……”
针管刺入皮肤的瞬间，我听见地下室传来奇怪的敲击声。老李头猛地转身，我看见门缝里闪过一双布满鳞片的手。
现实
暗河总部的走廊像条扭曲的肠道，墙壁上嵌着跳动的蓝色肉块。冷感高级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云姨踩着碎玻璃般的脚步声在前面带路，老疤的枪口始终抵在我后腰。
“到了。”云姨推开一扇布满铁锈的木门。
房间中央摆着张石桌，桌上刻着复杂的星图。桌后坐着个戴兜帽的男人，他正在用银刀削苹果，果皮垂落在地，形成诡异的螺旋图案。
“坐。”男人头也不抬。
我刚坐下，石桌突然发出嗡鸣，星图开始旋转。那些光点汇聚成老李头的全息影像，影像里他正在和黑袍人激烈争吵。
“这是……”
“暗河的记忆回溯系统。”男人终于抬起头，我倒吸一口凉气——他的整张脸都覆盖着蓝色鳞片，只有左眼是正常的人类眼球，“我是你父亲的战友，代号‘血藤’。”
云姨突然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在石桌上。血藤用银刀划开我的小臂，那些蓝色纹路遇银瞬间蜷缩，渗出黑色的脓水。
“很好。”血藤蘸着脓水在石桌上画了个符号，“反止纳米虫还活着。”
云姨松开手，我剧烈咳嗽着，看见石桌上的符号正在吸收脓水，绽放出诡异的蓝光。
“你父亲没告诉你的是，”血藤将苹果核扔进角落，那里传来某种生物吞咽的声响，“极光计划根本不是拯救人类，而是要把我们变成新的物种。”
我想起陈雪分解时说的“进化”，浑身发冷：“那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们需要你体内的东西。”血藤突然撕开兜帽，露出布满鳞片的胸膛，“看见这个了吗？所有暗河成员都被注射了第一代纳米虫，我们是介于人类和宿主之间的过渡体。”
云姨掀起旗袍下摆，我看见她的大腿内侧布满同样的鳞片，鳞片之间有机械接口。
“只有你体内的反制纳米虫能帮我们完成最终进化。”血藤用银刀抵住我的喉咙，“现在，告诉我水晶塔核心的下落。”
记忆闪回：手术台上
“别怕，很快就好。”老李头的声音隔着防护面罩传来。
我顶着头顶的无影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爬行。突然，所有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我的皮肤开始泛蓝，心跳监测仪变成一条首线。
“启动备用方案！”老李头嘶吼着，将一枚银色芯片植入我心脏。
我在剧痛中听见黑袍人的声音：“你这是在创造怪物！”
“不。”老李头的声音带着绝望，“我只是在救我儿子。”
现实
血藤的银刀划破皮肤的瞬间，水晶塔核心突然在我口袋里震动。那些数据流穿透衣物，在石桌上投射出老李头最后的影像。
“不要相信任何人！”老李头的影像闪烁不定，“暗河和穹顶其实是同一条……”
警报声突然炸响，整座堡垒剧烈晃动。云姨猛地拉开窗帘，我看见峡谷对岸漂浮着无数机械章鱼，它们的触手尖端闪烁着蓝色光芒。
“穹顶的净化者！”老疤吼道，“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血藤突然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拖到窗边：“是你带来的！”
我看见那些机械章鱼的触手上吸附着密密麻麻的感染者，他们皮肤下的蓝色纹路与我体内的产生共鸣。最前方的感染者突然转身，露出陈雪那张爬满鳞片的脸。
“他们不是来找我的。”我盯着血藤的机械义眼，“是来找你的。”
陈雪张开黑洞般的嘴巴，发出刺耳的超声波。整座堡垒开始解体，墙壁上的蓝色肉块纷纷脱离，化作虫群向我们涌来。血藤的鳞片突然脱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他惨叫着被虫群吞噬。
“拿着这个！”云姨将一枚银色胶囊塞进我手里，“去地下三层的冷冻舱！”
我在虫群的追赶下狂奔，听见云姨在身后尖叫。她的旗袍碎片在空中飞舞，最后定格在她被虫群拖走时伸出的手——那只手己经完全变成了机械触手。
地下三层的冷冻舱布满灰尘，舱门密码锁上刻着母亲的名字。我颤抖着输入声音，舱门缓缓开启，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
“这是……”
“你同父异母的弟弟。”老李头的声音从舱顶传来，“他才是真正的‘极光’，而你……”
冷冻舱突然启动，我被吸入某种液态物质。在失去意识前，我看见舱门外站着个黑袍人，他掀开兜帽，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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