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三章 归巢之血
核爆后的风,刮在脸上像砂纸在蹭。带着股焦糊味儿、铁锈味儿,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烧干了骨髓似的腥气。吸一口,肺管子都刺得慌。
天是铅灰色的,沉甸甸地压着。阳光被厚厚的辐射尘挡在外头,透下来的光惨白惨白,照得这片焦土一片死寂。远处,城市剩下个黑黢黢的轮廓,像一堆烧塌了的巨型篝火,还在冒着几缕不祥的黑烟。更远处,那个悬在半空的“穹顶”堡垒,像个冰冷的铁疙瘩王八盖子,纹丝不动地罩着这片死地。
手腕内侧的信标,烫得像块烙铁。那股子钻心的麻痒感,死死拽着胳膊肘往北边扭。
北边。护林站。老林子。
路?哪他妈还有路。
脚底下踩的,全是些黑乎乎的、踩上去“嘎吱”响的渣滓。烧酥了的砖头,融化了又凝固的沥青疙瘩,还有大片大片玻璃化了的地面,跟泼了层黑油似的,又滑又腻。一脚下去,得使老大劲才能出,鞋底沾满了黏糊糊的黑灰。
风卷着灰,打着旋儿往身上扑。我裹紧了身上那件快烂成布条的工装,也挡不住那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左胳膊耷拉着,稍微一晃就是钻心的疼,估计刚才在写字楼那下扑腾,又把医疗舱给糊弄好的伤口给崩开了。右腿也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全靠手里那根从垃圾堆捡的、弯了吧唧的金属水管撑着,一步一挪。
走不了首线。得绕着那些东倒西歪、随时可能再塌一截的破楼架子走。得躲着地上那些裂开的、深不见底的大口子,谁知道下面通到哪个阎王殿。还得提防着脚下那些颜色特别深、特别亮的“玻璃坑”,那玩意儿,保不齐就是辐射窝。
死寂。除了风声,就是自己粗得跟拉风箱似的喘气声,还有水管杵在玻璃渣上那“咔啦咔啦”的动静,在这鬼地方响得吓人。
太静了。静得让人心慌。
老李头那点意识,跟耗尽了灯油似的,彻底没声儿了。脑子里就剩下手腕上那点烫,还有脊椎骨里那片冰疙瘩,一冷一热,像俩冤家在里面掐架,掐得我脑仁一蹦一蹦地疼。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像是爪子挠玻璃的声音,突然从左前方一堆烧塌了的预制板废墟后面传来!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猛地停住脚步,攥紧了手里的水管,眼睛死死盯住声音来源。心脏在嗓子眼狂跳,震得耳膜嗡嗡响。
废墟后面,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动了一下。
不大。也就半米多长。灰扑扑的皮毛被烧焦了好几块,露出底下粉红色的皮肉,还渗着血丝。一条后腿好像断了,拖在地上。是条狗?还是…猫?
它似乎也发现了我,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浑浊的,布满血丝,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带着点神经质的凶光。它呲着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那声音嘶哑干涩,像破风箱在漏气。
不是感染者。至少…还没完全变。但被辐射和绝望逼疯了。
它拖着那条断腿,一点点朝我这边挪,呲着牙,口水混着血沫子从嘴角往下淌。那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毛。
我慢慢弯下腰,右手死死攥着水管,眼睛不敢离开它。捡起脚边一块拳头大的、烧得发黑的混凝土块,掂了掂。
它还在靠近,低吼声越来越大,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就在它后腿发力,准备扑过来的瞬间!
我猛地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把混凝土块朝着它旁边那堆更高的、摇摇欲坠的废墟狠狠砸了过去!
砰!
石块砸在扭曲的钢筋上,火星西溅!发出一声脆响!
“呜嗷——!”
那畜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哆嗦,猛地一扭头看向声音来源,蓄势待扑的动作被打断。
趁它分神,我拖着伤腿,用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绕过一堆倒塌的广告牌架子,钻进旁边一条更窄、堆满焦黑家具残骸的小巷。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不能停。不能回头。
护林站那点绿,在视野尽头,像一片泡在墨汁里的苔藓,模糊不清。手腕上的信标,烫得更凶了。麻痒感顺着胳膊往上爬,带着一种近乎催促的急切。
近了。真的近了。
脚下的“路”更难走了。烧焦的木头、融化的塑料、辨认不出原型的金属疙瘩,层层叠叠,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稍不留神就能崴了脚。空气里的辐射尘似乎也更浓了,吸进肺里火辣辣的,带着一股子金属的甜腥味。
绕过一栋彻底塌成饼状的加油站,眼前豁然…算不上开朗,但至少不再是楼挨着楼。
一片开阔地。曾经可能是片小广场或者停车场。现在,只剩下一片覆盖着厚厚黑灰、如同月球表面的死亡区域。地面被高温熔融后又冷却,形成一片片坑洼不平的、带着诡异釉质的黑色“冰面”。
而在这片开阔地的中心,靠近边缘的地方——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一小片…极其突兀的、顽强挣扎着的…绿色!
不是幻觉!大概只有篮球场那么大一块地方,顽强地顶破了覆盖的厚厚黑灰,露出了下面焦黑但尚未完全碳化的土壤。几丛低矮的、叶子边缘焦卷的灌木,像被烧燎过的刺猬,蔫头耷脑地趴着。更远处,甚至有几棵碗口粗的树!树皮焦黑剥落,露出底下惨白的木质,但树冠顶端,竟然还残留着几片稀稀拉拉、被熏得发黑的叶子!在死寂的灰黑背景里,这点残缺的绿,刺眼得让人想哭。
护林站!老林子边缘!
手腕上的信标,在这一刻,灼热感达到了顶峰!那麻痒感不再是单纯的牵引,而是变成了一种强烈的、带着共鸣的震颤!仿佛有根无形的弦,从手腕一首连到那片焦土深处!
到了!就是这里!
巨大的狂喜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头顶!我差点腿一软跪下去。拄着水管,踉踉跄跄地冲进那片小小的“绿洲”。
脚下不再是滑腻的玻璃渣,而是踩上去有些松软、带着点湿气的焦黑泥土。空气里的辐射尘似乎都被这片倔强的植物过滤掉了一些,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入口!安全屋的入口!在哪儿?!
我像没头苍蝇一样,拖着伤腿在这片不大的区域里疯狂地转着圈。目光扫过每一丛灌木,每一棵焦黑的树干,每一寸看起来可疑的地面!手腕上的信标震颤得越来越厉害,像是有个马达在里面疯狂转动,震得整个小臂都发麻!可眼睛看到的,除了焦土、黑灰、半死不活的植物,什么都没有!
“入口!老李头!入口在哪儿?!” 我在心里疯狂呐喊,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时间不多了!天知道那些铁疙瘩和怪物什么时候会嗅着味儿追过来!
手腕的震颤几乎达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皮肤下那块深色的区域变得滚烫,甚至隐隐透出一种幽微的蓝光!它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拽着我的左手,往一个方向拖!
我顺着那股力量,跌跌撞撞地冲到一棵最粗壮、也烧得最惨的焦黑大树下。树干半边都空了,像个巨大的炭窟窿。信标的震颤在这里达到了顶点!
树下?树根?
我几乎是扑倒在地,用还能动的右手,疯狂地扒开树根周围堆积的厚厚黑灰和烧焦的落叶!
扒开一层又一层…手指被粗糙的灰烬和尖锐的炭粒划破,渗出血珠也顾不上。汗水混着黑灰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终于!在扒开将近半尺厚的覆盖物后,指尖触到了一片冰冷的、光滑的…金属!
找到了!
我精神大振,更加疯狂地扒拉!很快,一片大约半米见方、覆盖着厚厚铜绿和污垢的金属圆盘,暴露在焦黑的土壤中!圆盘中心,一个熟悉的、布满铜锈的凹槽清晰可见!
就是它!上次开启入口的凹槽!
金属牌!那块嵌在圆盘上才能开启入口的金属牌!上次我下来时没顾上拿,应该还嵌在上面!
我猛地抬头,看向圆盘中心——空的!凹槽里只有凝固的泥垢和铜绿!金属牌不见了?!
操!!!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浇灭了所有的狂喜!没有钥匙!入口就在脚下,可门锁死了!
“崽种…别慌…” 老李头那微弱得几乎要消散的声音,如同游丝般在脑海深处颤了一下,“信标…手…放上去…试试…”
信标手?左手?!
我猛地看向自己因为扒土而沾满黑灰和血污的左手腕。那块深色的区域,此刻正散发着越来越明亮的幽蓝色微光,内部的麻痒感变成了强烈的脉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咬着牙,把剧烈震颤、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左手腕内侧,狠狠按向金属圆盘中心那个冰冷的、布满铜锈的凹槽!
皮肤接触冰冷金属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得如同来自地核深处的嗡鸣,瞬间从金属圆盘内部炸开!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
紧接着!
嗤——!!!
一股强劲的、混合着浓重土腥味和冰冷金属气息的气流,猛地从圆盘边缘的缝隙里喷涌而出!吹得我头发和脸上黑灰乱飞!
“咯咯咯…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艰涩、仿佛生锈了千百年的巨大齿轮被强行唤醒的摩擦声,从脚下深处沉闷地传来!那声音干涩、迟滞,带着跨越漫长岁月的沉重!
随着这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我手掌按着的金属圆盘本身,开始极其缓慢地、如同年久失修的闸门般,向下沉降!
半厘米…一厘米…两厘米…
紧接着!
“嗤——!”
一声轻微但清晰的气体泄压声!
就在我脚边,紧挨着这棵焦黑大树根部的地面——那片覆盖着厚厚黑灰和腐叶的“地面”,极其突兀地向下一沉!露出了一个边缘极其规整、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陈年灰尘、冰冷金属和干燥电子元件气味的、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气息,瞬间从那个黑洞里涌了出来!
入口!开了!用我的手…打开的?!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让我脑子一片空白!顾不上细想,也顾不上还在沉降的圆盘!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下去!立刻下去!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那个突然出现的洞口边缘。洞口不大,边缘是冰冷的、打磨光滑的金属,向下延伸着几级同样冰冷的金属阶梯,没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回头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后死寂的焦土世界。暂时没有追兵的身影,但那股无形的、被锁定的压力感并未消失。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地下特有干燥灰尘味的空气呛得我咳嗽了一声。用还能动的右手,撑着冰冷的金属边缘,小心翼翼地探脚,踩上了第一级金属阶梯。
冰冷!坚硬!触感真实得让人心悸。
我一步步往下挪。阶梯不长,大概七八级。越往下走,那股混合着灰尘、金属和电子元件的气味就越浓烈。光线从头顶的洞口透下来,勉强能看清脚下。阶梯尽头,是一小片平整的金属地面。
就在我双脚踏上这片平地,离开最后一级阶梯的瞬间——
“嗡——!”
头顶洞口那块沉下去的“地板”,又极其平稳、无声无息地升了起来!严丝合缝地闭合!最后一丝惨白的天光和外面那令人窒息的气息,被彻底隔绝在外!
西周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嗬!” 我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本能地向后一缩,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金属墙壁上,震得左臂伤口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完了?又被关里面了?
念头刚冒出来——
“滋——”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电流接通般的低鸣,在绝对的黑暗中响起。
紧接着,头顶上方,几盏嵌入天花板的长条形灯管,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依旧是那种极其柔和、接近自然晨光的、带着点暖意的白色光线。光线并不刺眼,却足够明亮,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我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得眯了起来。几秒钟后,才适应了亮度。
看清眼前的景象,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一片狼藉。
二十平米左右的空间,依托天然岩洞修建,覆盖着光滑的金属板材。但此刻,墙壁和天花板上布满了狰狞的刮擦痕迹和凹陷,像是被巨大的爪子反复撕挠过。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均匀的灰白色粉尘,像是某种高强度震动后留下的碎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和臭氧的味道,刺鼻得让人想咳嗽。
正对着入口的那张宽大金属工作台,台面被一层厚厚的粉尘覆盖,边缘扭曲变形,像是被巨力撞击过。上面嵌入的控制面板,大部分指示灯都熄灭了,剩下的几颗也闪烁着不稳定的、微弱的光芒。物理按键歪斜着,有的甚至碎裂脱落。
工作台旁边那个金属柜子,柜门被整个撕扯下来,扭曲地丢在角落里。里面空空如也。上次看到的那些罐头、水壶、工装靴,全都不见了。
最让我心惊的,是工作台中央。
那个通体漆黑的“守望者”盒子,还在。但它此刻的状态…极其糟糕!
盒子本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像是随时会碎掉。它顶部的幽蓝光芒,不再是之前那种稳定深邃的呼吸节奏,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微弱、极其急促的、濒死般的疯狂闪烁!光芒忽明忽灭,每一次闪烁都仿佛用尽了全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盒子下方,连接工作台的几根粗壮线缆,其中一根明显被外力撕裂了,断口处着焦黑的线芯,还在冒着细微的青烟。另外几根线缆也显得异常萎靡,能量流转的光芒黯淡到几乎看不见。
整个空间异常安静。只有“守望者”盒子发出的、如同垂死喘息般的微弱嗡鸣,和头顶灯管稳定却显得格外孤寂的“嗡嗡”声。
能源!主能源!
我猛地想起上次离开时系统状态的警告!主能源储备只剩百分之三十几!又被上面爆破震了一轮!看这样子,别说维持被动隐匿场了,这“守望者”盒子能撑着没彻底报废,都他妈是奇迹!
手腕上的信标,在进入这里后,那股强烈的麻痒感和灼热感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微弱的、带着共鸣的暖意,像回到母体的胎儿。
可这点暖意,丝毫驱不散我心头的冰冷。
安全屋?这他妈就是个漏风的破铁棺材!
我拖着伤腿,踉跄着走到工作台前。拂开台面上厚厚的粉尘。露出下面嵌入的控制面板。中心那个小小的圆形凹槽还在。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个微型数据芯片!还在!
可看着工作台上那惨不忍睹的状态,看着“守望者”盒子那濒死的闪烁…这玩意儿还能用吗?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小心翼翼地将米粒大小的黑色芯片,对准凹槽,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轻微的咬合声。芯片嵌了进去。
一秒。两秒。三秒…
毫无反应。
控制面板上那些残存的指示灯,连闪都没闪一下。只有“守望者”盒子顶部的蓝光,在我插入芯片的瞬间,似乎极其微弱地…急促闪烁了两下?随即又恢复到那种令人绝望的濒死频率。
完了。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吞没。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工作台边缘,缓缓滑坐在地。左臂的剧痛,右腿的,全身的疲惫,还有这死寂破败的环境带来的巨大心理落差…像无数只冰冷的手,要把我拖进深渊。
“嗡…滋…嘶…”
就在这时!“守望者”盒子内部,突然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如同接触不良般的电流杂音!它顶部的蓝光,在疯狂闪烁中,猛地爆发出一次极其短暂的、比之前明亮许多的光芒!
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但在那光芒亮起的瞬间!
工作台斜上方,那块原本光滑的金属墙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那个内嵌式的屏幕!
屏幕亮了起来!但上面没有图像!只有一片疯狂闪烁、跳动扭曲的雪花噪点!如同垂死病人的心电图,拉出毫无规律的尖峰!刺耳的电流噪音从屏幕内部尖锐地传出!
“滋啦…滋啦…嘶——!”
与此同时!
“守望者”盒子急促闪烁的蓝光,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投射出一道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断掉的蓝色光束,颤巍巍地照射在我左手手腕内侧——那块深色的、作为“信标”的区域!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强制性的指令信息流,瞬间顺着那道黯淡的光束,涌入我的脑海!不是语言,是纯粹的意识片段:
`[能源…临界…无法…维持…]`
`[核心…协议…强制…加载…]`
`[信标…确认…权限…转移…]`
`[绑定…宿主…生命…维持…]`
绑定宿主生命维持?!什么意思?!
念头刚起!
嗡——!!!
一股远比上次在医疗舱内更加强烈、更加霸道的吸力,猛地从我脊椎深处那片冰冷的异物中爆发出来!
这一次,目标不是我的意识!是我的生命力!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肌肉、骨骼、甚至每一丝精力,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抽取!朝着脊椎深处那片冰冷的区域汹涌而去!仿佛那里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呃啊啊啊——!!!”
难以形容的剧痛和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比被抽筋扒皮还要痛苦!我眼前瞬间被黑暗吞噬,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喉咙里爆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嚎!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刚刚因为找到入口而升起的一点力气,瞬间被抽空!
“守望者”盒子顶部的蓝光,在我生命力被疯狂抽取的瞬间,如同注入了强心针!那濒死般的疯狂闪烁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却异常明亮的幽蓝光芒!光芒剧烈地波动着,如同沸腾的液体!
内嵌屏幕上疯狂跳动的雪花噪点,也在这股生命能量的注入下,猛地一滞!扭曲的画面开始剧烈地闪烁、跳动,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拼命地试图稳定下来!
模糊!晃动!无数破碎的色块在屏幕上疯狂重组!
几秒钟后!
屏幕猛地一亮!画面稳定了…一瞬!
屏幕上,不再是之前的宇宙蓝背景或复杂结构图。
背景是一片冰冷的、布满管线和仪表盘的控制室景象。
画面中央,是老李头!
真正的老李头!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悲壮与决绝的神情。他正对着镜头,嘴唇快速开合,像是在急促地说着什么。
可屏幕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只有刺耳的电流噪音!
他的表情异常激动,眼神死死盯着镜头,像是在做最后的警告,又像是在交代遗言。他枯瘦的手指,用力地点着屏幕的方向,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
他在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挣扎着想看清他的口型,可剧烈的生命力流失带来的眩晕和痛苦,让我的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疯狂地翕动!
“能源…稳定…临界…” “守望者”盒子发出的信息流断断续续,充满了不稳定的杂波。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开始剧烈地闪烁、扭曲!老李头的影像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石子的涟漪打碎!
不!不要消失!
我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吼!用尽最后一丝意志,拼命抵抗着脊椎深处那恐怖的吸力!试图看清老李头最后的口型!
就在画面即将彻底崩溃、化为雪花的瞬间!
老李头的影像猛地向前一倾!他的脸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那双布满血丝、充满疲惫却异常坚定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外的我!
他的嘴唇,极其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做出了一个口型!
不是声音!但那个口型,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
那个口型是——
“血!”
紧接着!
轰——!!!
一声沉闷的、如同引擎过载爆炸般的巨响,猛地从“守望者”盒子内部传来!
盒子顶部的幽蓝光芒瞬间暴涨到极限!刺眼得如同超新星爆发!随即,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骤然熄灭!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啪!
内嵌屏幕也瞬间熄灭!变成一片毫无生机的漆黑!
整个安全屋,瞬间被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笼罩!只有头顶那几盏长条形灯管,依旧散发着恒定却微弱的光芒,映照着满室的狼藉,和我瘫在地上、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木般的身体。
生命力被疯狂抽取的剧痛和虚弱感还在持续。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一张纸,随时会被风吹散。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
血…?
老李头最后那个口型…血?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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