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壁垒的钢铁闸门在液压系统的嘶鸣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门外翻涌的白色寒雾如同冰原巨兽的吐息，吞噬着有限的视野。哨塔上，裹着厚重白色伪装服的狙击手将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圈上，枪口随着雾中若隐若现的轮廓无声移动。温度计显示着零下七十一度的死亡刻度，金属枪身紧贴脸颊的瞬间，能带走一小块皮肤。
雾气中，轮廓逐渐清晰。七辆经过重度改装的雪橇式履带车，如同疲惫的钢铁甲虫，在深及车轴的粉雪中艰难跋涉。车体焊接了厚重的旧时代合金板，覆盖着斑驳的白漆和冰霜，但陈锋锐利的目光瞬间捕捉到那些焊接点异常的光滑平整，以及几处被刻意刮蹭掉冰层后露出的、远超废土工艺水准的复合装甲边缘。车顶的武器架空着，但固定基座上崭新的螺栓划痕清晰可见——武器刚刚被卸下，却绝非丢弃。
领头车辆的顶盖掀开，一个身影敏捷地钻出。他裹着臃肿的白色毛皮大衣，却丝毫不显笨拙，金发从厚重的风帽边缘漏出几缕，在惨淡天光下像冻结的麦穗，脸上带着冻伤的深红，却挂着极具感染力的笑容，碧蓝的眼睛在扫过壁垒高耸的合金外墙和警戒炮塔时，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评估光芒。
“向壁垒的守护者们致敬！” 男人的声音洪亮，带着旧时代播音员般的圆润穿透寒风，他张开双臂，姿态坦荡，掌心向外显示没有武器，“我是杰克，‘自由之风’商队的领头人！感谢仁慈的收留！这该死的鬼天气，再找不到避风点，我和伙计们就要变成冰原上永恒的雕塑了！”
闸门控制室内，秦雨的目光落在监控屏上杰克那张热情洋溢的脸上。墨玉指环在拇指上缓缓转动，冰凉的触感压制着精神力的本能探知——在不明底细的能力者面前贸然展开空间感知是愚蠢的。他对着通讯器，声音平淡无波，透过扩音器传出门外：“报上你们的来源地和货物清单。武器，留在车外。”
“当然！规矩我们懂！” 杰克笑容不变，语速飞快，“我们从东边‘铁锈坟场’的废墟里爬出来，一路沿着废弃的输油管道走，想碰碰运气去‘新纪元联邦’的贸易点换点过冬的燃料！货物？哈！除了几块冻得跟石头似的变异兽肉干，就剩下些从破铜烂铁里淘换出来的小玩意儿了！扳手、螺丝、几块还能用的电路板，哦，还有些漂亮的玻璃珠子，哄哄孩子或许不错！” 他示意身后，几个同样裹得严实的队员跳下车，将几支保养精良的自动步枪和一把大口径霰弹枪放在雪地上，动作干脆利落，显然训练有素。
“陈锋，带一队人，引他们去‘冰窖’仓库区。活动范围仅限B3区，全程陪同。韩冰，扫描他们，监听所有通讯波段。” 秦雨的命令简洁冰冷。
“明白。” 陈锋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亲自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眼神警惕如鹰隼的“夜枭”士兵，如同移动的钢铁壁垒，将杰克和他的六名队员“护送”进闸门。沉重的闸门在他们身后轰然落下，隔绝了外面的死亡严寒，也隔绝了杰克商队可能的退路。
“熔炉”核心区深处，韩冰的领域被无数闪烁的光屏和跳动的数据流占据。她瘦削的身体陷在宽大的工程椅里，战术目镜反射着瀑布般刷新的信息。几块屏幕上分割显示着杰克商队成员的实时热成像、声纹波动分析，以及从他们进入壁垒后就开始捕捉的、所有频段的电磁信号。
“头儿，常规通讯波段干净得像刚擦过的玻璃，全是抱怨冷、饿、感谢收留的废话。” 一名年轻的技术员咬着能量棒，含混地汇报。
“干净就是最大的不干净。” 韩冰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她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跃，调出一个频谱分析窗口，背景噪音中，几段极其微弱、频率高得超出人耳接收范围的脉冲信号被标记出来。“S3、S7频段，间歇性高频脉冲，持续时间0.3至0.5秒，间隔不规则，像…心跳。” 她将其中一段脉冲信号放大，进行波形分解和模式匹配。“不是己知的任何一种设备自检信号。比对数据库…接近旧时代某些特种部队使用的非标准加密密语载体波。”
她切换画面，调出安装在“冰窖”B3区各个角落的隐藏拾音器记录。画面上，杰克正拿着一块锈迹斑斑但形状精密的齿轮，跟看守他们的一个年轻“夜枭”士兵唾沫横飞地讲着冒险故事。士兵听得入神。韩冰却将声纹分析锁定在杰克身后一个沉默的高个子队员身上。那人低着头，似乎在整理背包，嘴唇以极小的幅度翕动着，喉部肌肉有规律地轻微震颤。
“次声波喉部通讯。” 韩冰瞬间做出判断，启动了专门过滤低频的声纹采集器，将采集到的微弱震动信号输入破译模块。“关键词片段捕捉…‘结构’、‘节点’、‘外挂强度’…他们在评估壁垒的防御构造。”
她将分析结果和脉冲信号标记打包，发送到秦雨和陈锋的战术平板上，附上一句简短的判断：“非普通商队。高度警惕，其目的性超越贸易。”
所谓的“冰窖”B3区，原本是一个巨大的、半埋地下的冷冻库。如今制冷系统早己废弃，空旷的穹顶下寒气刺骨，只有几盏大功率应急灯投下冰冷的光圈。杰克商队的七辆履带车停在中央，周围堆放着他们带来的货物箱。陈锋抱着双臂，像一尊冰冷的战神雕像，站在唯一通往外界的合金大门旁，他身后是六名呈扇形散开、手指不离扳机的“夜枭”精锐。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机油和陈旧冷冻库特有的、混合着淡淡腐殖质的冰冷气味。
杰克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热情地指挥队员打开几个箱子，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物品。他拿起一个包裹在防静电泡沫里的金属部件，走向陈锋：“长官，看看这个！‘巨像’级工程机甲主液压阀门的核心调节器！从‘铁锈坟场’的机甲坟场里挖出来的，保存得不错！只要找到合适的密封圈，就能让一台瘫痪的大家伙重新站起来！” 部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加工精度极高，绝非废土作坊能仿制。王宫的战斗暴龙兽x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他又拿起一个小巧的恒温箱，打开一条缝，里面是几层被小心保护的培养皿，盛着些许深蓝色的、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流动的凝胶状物质，凝胶中嵌着细如尘埃的银色种子。“还有这个，‘月光藤’的孢子共生体！据说是旧时代生物实验室的遗产，能在极寒贫瘠的冰层缝隙里生长，成熟后的果实有极强的抗辐射和细胞修复效果！我们差点在‘哭泣裂谷’为了它喂了冰蠕虫！”
一首安静站在陈锋侧后方的叶蓁蓁，目光瞬间被那恒温箱牢牢抓住。作为壁垒的首席医师，她太清楚这种能在极端环境下生长的药用植物的价值——壁垒的医疗资源极度匮乏，抗生素早己耗尽，伤员往往只能依靠体质硬抗。她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能让我…看看吗？”
陈锋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叶蓁蓁和杰克之间，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杰克的笑脸：“开价。”
“爽快！” 杰克啪地合上恒温箱盖子，笑容更加灿烂，“食物！高热量的！压缩饼干、油脂、糖！还有燃料！那种烧起来没什么烟、热值高的！我们知道寒鸦壁垒有本事搞到好货！” 他报出的数量极大，几乎相当于壁垒普通居民半个月的定量配给。
“狮子大开口。” 陈锋冷哼。
“物有所值嘛，长官！” 杰克摊手，“这世道，命比什么都贵。这点东西，换一个能让重伤员活下来的机会，换一台能开山破冰的机甲力量，不亏！”
秦雨冰冷的声音通过陈锋的耳麦传来：“给他们一半。药种优先。” 他的空间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始终笼罩着整个B3区，重点锁定在那几个沉默寡言的队员身上。他能“感觉”到其中一人的精神波动在叶蓁蓁靠近药种时出现极其细微的异常，带着一丝…诡异的专注。
交易在沉默而高效的气氛中进行。壁垒的守卫搬来一箱箱标注着“寒鸦”字样的压缩能量块和几桶经过提纯的生物燃料。杰克的人则仔细地将精密零件和那个装着“月光藤”种子的恒温箱交付。叶蓁蓁几乎是抢过恒温箱，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无数伤员的希望。她看向杰克的目光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感激的复杂。
杰克点验着物资，脸上洋溢着真挚的喜悦，嘴里不住地道谢。他热情地与陈锋握手告别，眼神扫过壁垒内部通道深处时，却快得如同错觉，像扫描仪般掠过几处关键的管线节点和通风口的位置。
厚重的闸门再次开启，杰克的商队在“夜枭”小队冰冷的注视下，驾驶着履带车重新没入浓雾与严寒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闸门落下，沉重的撞击声在空旷的通道内回荡。
“他们没走远。” 韩冰的声音在指挥频道响起，冰冷中带着一丝凝重，“距离壁垒五公里，西侧冰丘背风面，信号源静止了。高频脉冲信号…消失。但捕捉到一次超短促、高强度的定向发射，目标方位…正北偏西15度，距离无法精确判定，极远。”
秦雨站在瞭望塔内，永夜的寒风从观察孔灌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墨玉指环内，空间的涟漪因远方那道消失的信号而微微躁动。“内容？”
“高度加密，结构前所未见。像…一个定位信标，但附加了庞大的数据包，正在暴力拆解。” 韩冰的语速极快，键盘敲击声如同骤雨。
陈锋亲自带着最精锐的侦查小组返回了“冰窖”B3区。交易时商队车辆停放的地面，覆盖着一层从外面带进来的、半融后又冻结的脏污雪泥。陈锋半跪在地，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如同精密探针，一寸寸拂过冰冷坚硬的地面。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过滤掉杂物和冰晶，最终停留在靠近墙壁阴影处的一根不起眼的、半融的冰棱上。
这根冰棱与其他地方自然形成的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底部与金属地面的接触点，冰的结晶形态有极其细微的定向性差异，仿佛被某种微弱的热源瞬间软化过。陈锋从战术腰包中取出一个特制的、带强磁吸附的微型撬棍，尖端薄如蝉翼。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撬棍尖端探入冰棱底部，手腕稳定地施加一个巧妙的扭力。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冰棱被完整剥离。在它原本附着的位置，一个仅有指甲盖大小、颜色与地面污渍完美融合的扁圆形物体暴露出来。它表面布满极其细微的蜂窝状结构，中心有一个比针尖还小的深色透镜。
“发现‘眼睛’。” 陈锋的声音低沉，通过耳麦传来。他用镊子极其小心地将那个微型装置夹起，放入一个铅合金的屏蔽盒中。“非金属外壳…有生物材质特征。被动信号发射模式，类似…孢子感应器。它在记录环境参数和震动频率。”
几乎就在屏蔽盒盖关闭的瞬间，指挥中心内韩冰面前的几块屏幕陡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和尖锐的警报！
“警报！目标信号源消失！最后一次捕捉方位…北极星计划核心区边缘！”
“加密数据流中断！最后解析片段…关键词‘坐标确认’，‘样本活性确认’，‘收割协议…’！”
“地下深层传感器网络异常！熔炉正下方三公里，地热流出现0.3秒的异常中断！能量特征…与空间波动吻合！”
与此同时，秦雨拇指上的墨玉指环猛地一震！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贪婪与饥饿感的庞大意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触手，顺着那道消失的信号方向，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地扫过壁垒所在的空间！这股意志的层次，远超变异兽，甚至超越了秦雨目前对空间能力的认知！
苏婉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悸意念瞬间刺入秦雨脑海：“快！屏蔽空间！它被惊醒了！它在定位我们！”
瞭望塔外，翻滚的惨绿色极光幕布上，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阴影轮廓如同深海的巨鲸，无声无息地掠过天穹，转瞬即逝。
(http://www.220book.com/book/VEM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