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仪式的鎏金吊灯映得小李眼眶发烫。他攥着那份被塑封得发亮的借条，指腹反复着泛黄宣纸上 “今借到陈默先生五百元整” 的字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默氏集团总部的会议室里，镁光灯像追猎的野兽，把他洗得发白的工装裤照得无所遁形。
“李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陈默的声音带着笑意，定制西装袖口露出的怀表链轻轻晃动。他看着小李手心里的借条，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 —— 这个蹲在城中村巷口的年轻人，正用冻裂的手给烤肠刷酱，搪瓷缸里的零钱连进货都不够。
小李突然把借条拍在签约书上，复印纸的边角在红木桌面上划出刺耳声响：“陈总还记得这张纸吗？” 他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烤肠机，“您当时说‘做生意就像烤肠，火候到了自然香’，现在我悟了，可钱烧得太快……”
林小夏举着摄像机的手突然发抖，镜头里的财务报表显示 “区域连锁扩张导致资金链断裂” 的红色批注格外刺眼。台下的记者们开始交头接耳，《财经周刊》的王主编对着录音笔低语：“又是默氏的情怀牌，去年收购那个煎饼连锁也是这套。”
“王主编觉得情怀值多少钱？” 陈默突然转身，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脆响惊飞了窗台上的白鸽。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铁皮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三张借条，最底下那张正是小李的字迹，“这些年我借出去的钱够开十家烤肠店，但收回来的信任能建十个工厂。”
小李的眼泪突然砸在借条上，洇开的墨迹把 “五百元” 晕成了黑团：“上个月供应商堵门的时候，我翻出这张纸就哭了。” 他扯开衬衫露出腰上的烫伤疤，“您看这是炸肠机烫的，当时为了赶工给员工发工资，三天没合眼……”
默氏集团的法务总监突然清了清嗓子：“根据协议，我们将以三倍估值收购‘李记烤肠’全部股权，保留原有团队并注入两千万流动资金。” 他的钢笔在 “竞业禁止” 条款上顿了顿，“但李总未来三年内不得再从事同类业务。”
“我不干了！” 小李突然把笔摔在地上，不锈钢笔尖在地毯上划出银光，“我要去默氏预制菜车间当技术员！” 他指着墙上的产业链图谱，“您说过要建‘从地摊到餐桌’的生态链，我想看看流水线怎么做出妈妈的味道。”
陈默的怀表链突然碰撞出脆响。七年前那个雪夜的画面突然涌来 —— 他蹲在小李的烤肠摊前，看着年轻人把最后两根烤肠分给流浪猫狗，自己啃着冷馒头说明天的进货计划。“当时你说想让环卫工人免费吃烤肠，这个愿望现在还作数吗？”
小李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突然对着镜头深深鞠躬：“从今天起，默氏预制菜的早餐车，每天给全城环卫工人送两百份热乎饭。” 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烤肠的油渍，“用我的加盟费买单，首到花完为止。”
台下突然爆发出掌声，王主编举着录音笔挤到前排：“陈总溢价收购就为做公益？股民不会买账的！”
“上周预制菜的订单涨了多少？” 陈默没看他，反而问财务总监。
“20%，全是看了李总故事来的。” 财务总监的平板突然转向记者，“特别是‘烤肠味预制菜’，上线三天就卖断货。”
签约仪式的香槟塔突然倒塌，小李举着半杯酒的手在陈默面前停住：“其实我知道，您是怕我破产想帮我。” 他突然把酒泼在地上，“这杯敬当年那个肯借我五百块的默哥，不敬现在的陈总。”
陈默笑着把酒一饮而尽，怀表在衬衫内袋轻轻发烫。他想起爷爷常说的话：“钱就像肥料，施对地方才能长庄稼。” 此刻看着小李通红的眼眶，突然明白有些投资从来不在报表里，而在那些被五百块点燃的希望里。
林小夏的摄像机突然对准首播间的弹幕，“默氏情怀” 的话题己经冲上热搜第一：
“泪目！这才是企业家该有的样子”
“刚下单了十份烤肠预制菜，支持小李”
“对比某资本割韭菜，默氏太暖了”
小李突然拽着陈默往车间跑，冷藏库的白雾里飘着熟悉的肉香。穿白大褂的研发员正调试新设备，不锈钢传送带上的烤肠泛着油光。“这是用您的配方改良的！” 小李抓起一根塞给陈默，“加了咱们老家的花椒，比原来香三倍。”
陈默咬下去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张总发来的视频里，菜农合作社的辣椒正在装车：“小陈！这批辣椒红素含量够做两百吨酱料，小李的烤肠配方可不能少了这个！”
夕阳透过车间的高窗，在流水线上投下金色的光带。小李的工牌在胸前晃悠，照片还是七年前那个蹲在摊前的青涩模样。“下个月开新品发布会，” 他突然对着镜头比耶，“我要推出‘默哥限定款’，每卖一根捐一毛钱给流浪动物救助站。”
陈默望着远处正在安装的光伏板，蓝黑色的面板在晚霞里连成海洋。林小夏举着相机拍摄这历史性的一幕，突然发现小李偷偷把那张借条藏进了车间的时间胶囊。“等默氏成立三十年再打开，” 年轻人的声音混着机器的嗡鸣，“让他们看看五百块能长出多少故事。”
深夜的庆功宴上，王主编举着酒杯凑过来，脸上还带着歉意：“之前是我狭隘了。” 他的录音笔正播放着小李的话，“这稿子明天头版，标题就叫《五百元借条与十亿估值》。”
陈默笑着碰杯，怀表链在灯光下泛着银光。他想起爷爷的话：“做生意要学烤肠，外焦里嫩才叫地道。” 此刻握着小李粗糙的手掌，突然明白有些逆袭从来不在签约书上，而在那些从地摊开始就没熄灭过的烟火气里。
手机在凌晨三点震动，小李的消息赫然写着：“刚梦见您给我送烤肠机，还是当年那台掉漆的。” 陈默望着窗外的星空笑了，回复只有两个字：“等着。” 发送成功的瞬间，预制菜业务的实时数据跳了跳，新增的订单备注里，好多都写着 “给小李加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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