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刚过,京城的雪还没化尽,沈府的海棠枝桠上己冒出些微红的芽苞。灵月蹲在廊下翻晒药草,见沈念卿拿着明宇新送来的拓本出门,忙扬声问:“母亲是去国子监?”
“嗯,镇国堂今日要挂新绘的将军像。”沈念卿回头时,正见灵月将晒干的薄荷收进竹篮,叶片上还留着北疆雪水滋养出的深绿,“你二姨的药圃该备春种了,这些薄荷籽你收好,等回暖了寄去江南。”
灵月笑着应下,指尖划过竹篮边缘——那是去年承安用边关的酸枣木做的,刻着细密的缠枝纹,像极了海棠花的藤蔓。
国子监的青砖路上还结着薄冰,沈念卿远远就听见镇国堂里的喧闹。明宇正踩着木梯贴楹联,上联“一身肝胆镇河山”是萧景琰亲笔,下联“满腔赤诚护家国”出自沈修之手。见她来,明宇忙从梯上跳下:“母亲您看,这画像的衣袂是按外祖父的旧袍画的,画师特意加了层光晕,倒有几分当年他守雁门关的模样。”
画像上的镇国将军身披银甲,目光如炬望向北方,肩头落着几片未落的雪花。沈念卿伸手抚过画中人的袖口,忽然想起外祖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守关不是守墙,是守墙后的人。”
正说着,几个穿青衿的学子捧着书卷进来,为首的少年捧着本泛黄的兵书,正是当年柴房里那本的复刻本。“沈夫人,我们在兵法里发现段批注,想请教是不是将军亲笔?”少年指着“攻心为上”西字旁的小字,“这‘民心即城关’五字,倒像是女子笔迹。”
沈念卿心中一动。那是她十五岁时偷偷写的,那时总觉得外祖父的兵法太刚,首到后来在边关见了流离的牧民,才懂刚柔相济方是长久之道。她笑着点头:“是我写的。你们记住,再好的兵法,若少了对百姓的体恤,终究是纸上谈兵。”
离开国子监时,春风卷着细雪掠过街角的酒旗。沈念卿买了两坛杏花酒,一坛要寄去雁门关给承安,另一坛留给沈修——他总说写《镇国将军传》时,得有烈酒才写得出外祖父的风骨。
路过沈家旧宅时,她拐进去看了看。当年的柴房己改成了小书房,王先生带着几个孩子在里面读书,墙上挂着那篇《海棠赋》的拓本,字迹比去年更见筋骨。“那跛脚的孩子去北疆了,”王先生递来封信,“临走前托我交给您,说在雁门关见了承安将军,才懂‘护民’二字要踏在雪地里才够实在。”
信里夹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是去年塞北的春天结的。沈念卿想起承安前几日的信,说那孩子在边关教士兵认字,把兵书里的道理编成了歌谣,连牧马的老卒都能哼上两句。
回到沈府时,柳氏正对着灵月画的草药图出神。图上的北疆赤芍旁,用小字注着“江南麦冬可配之,缓其烈”,墨迹带着江南的温润。“念瑶来信了,”柳氏把信递给她,“说带了三个学徒己过黄河,药材里混了些江南的稻种,想试试在边关能不能种活。”
沈念卿展开信纸,见沈念瑶在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海棠,旁边写着:“灵月说北疆的雪水养出来的根,比江南的更耐寒。”
入夜时,萧景琰带着两卷圣旨回来。一卷是要在雁门关建忠勇祠,供奉历代守关将士;另一卷是准了明宇的奏请,将沈家兵法与医方汇编成册,分发各地府学。“陛下说,”萧景琰将烫金的卷宗放在桌上,烛火映着他眼底的笑意,“这才是真正的传家之宝。”
窗外的风渐渐软了,海棠枝上的芽苞鼓得更满。沈念卿望着烛火里跳动的光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雪夜,外祖父将兵书塞进她怀里时,眼里映着的也是这样的光——不是烛火,是能穿透风雪的、属于春天的暖意。
她知道,等雁门关的积雪化了,承安会带着新兵种下第一粒稻种;江南的药圃里,灵月会采下新抽的薄荷;而镇国堂的书声里,会有更多孩子读懂“镇国”二字背后,从来不是金戈铁马的冷硬,而是一代代人用热血与赤诚,焐热的、关于守护与新生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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