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引擎在暴雨里发出沉闷的轰鸣,林默把那块沾着海藻的黑布塞进证物袋,指尖被塑料袋摩擦得有些发烫。副驾驶座上的旧笔记本摊开着,沈澈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三个圈,旁边潦草写着"消毒水味=医院?实验室?"
"林队,周明远的游艇找到了,就在三公里外的浅滩抛锚。"对讲机里传来小王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人己经控制住了,正在船舱里等着呢。"
林默"嗯"了一声,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从别墅出来这一路,雨就没停过,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摇摆,刮出的扇形区域里,海浪像翻涌的墨汁,把天和海搅成一团黑。
周明远的游艇比"渡鸦号"小了一圈,船身歪歪扭扭地陷在沙里,船舷上还挂着些海草。林默踩着晃悠的跳板跳上去,刚站稳就听见船舱里传来粗声粗气的笑。
"林队长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破船蓬荜生辉啊。"周明远坐在皮质沙发上,雪茄在指尖燃着,灰都快掉在昂贵的地毯上了。他穿着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把半张脸都埋在衣领里,唯独露出双滴溜溜转的眼睛。
林默注意到他握手时特意伸出的右手,左手插在口袋里,像是在藏什么。
"周总倒是清闲,凌晨三点在这种地方看海?"林默拖过把椅子坐下,故意把笔记本"啪"地拍在茶几上,金属笔尖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
周明远弹了弹雪茄灰,嘴角撇出抹冷笑:"我是威胁过沈敬鸿那老东西,但也只是说说气话。一点半就被巡逻艇赶跑了,海事局有记录,不信你们去查。"
"哦?"林默翻开笔记本,指尖在某页顿住,"那凌晨两点零三分,你打给'老地方'的未接来电,是什么意思?"
周明远夹着雪茄的手指猛地一颤,烟灰"簌簌"落在裤腿上。他慌忙用手掸了掸,眼神有点发飘:"什么未接来电?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林默把手机扔过去,屏幕上是通话记录的截图,"这个号码我们查过了,登记在旧码头仓库的名下,而那个仓库,上个月刚被沈氏集团收购。"
周明远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猛灌了一口,瓶身被捏得变了形。船舱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他额角却冒出层细汗,顺着鬓角往下滑。
就在这时,林默的手机突然炸响,屏幕上跳动着"技术科"三个字。他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小张气急败坏的吼声:"林队!别墅监控被剪了!两点到两点十五分那段是拼接的!"
"什么?"林默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
"我们对比了前后画面的光线变化,发现有明显断层!而且拼接处有编码残留,绝对是人为修改过的!"小张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更奇怪的是,这段时间正好是沈澈说自己在露台吹风的时候!"
林默挂了电话,转头看向周明远。男人正死死盯着墙上的电子钟,秒针跳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船舱里格外清晰,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周总,"林默的手按在枪套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凌晨两点到两点十五分,你在哪?"
周明远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瘫在沙发上,雪茄掉在地上,火星溅到地毯上,烫出个小黑洞。
"我......我在游艇上......"他声音发虚,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林默,"跟我手下打牌呢,他们都能作证......"
"是吗?"林默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我们查过你的航行轨迹,凌晨一点五十分,你的游艇偏离了航线,朝着'渡鸦号'的方向开了十分钟。"
周明远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船舱外的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砰砰"的声响,像是在敲着倒计时的钟。
林默突然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的左手,袖口卷起来的地方露出道浅色的疤痕,形状有点像枫叶。他想起在别墅看到的照片,沈澈和红裙女人合影时,左手也有类似的印记,但没这么明显。
"你手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林默指着他的左手。
周明远慌忙把袖子拉下来,遮住疤痕:"老伤了,好几年前烫的,不值一提......"
"是不是三年前在工厂弄的?"林默追问,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反应,"听说那时候你跟沈敬鸿因为抢项目,闹得很凶,还动了手?"
周明远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胸口起伏着像个风箱。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疯狂:"是又怎么样?那老东西活该!他用卑鄙手段抢了我的项目,害我差点破产!我是想给他点教训,但我没杀他!"
"没杀他?"林默冷笑一声,从证物袋里拿出那块黑布,"那这东西你认识吗?"
周明远的目光刚落在黑布上,脸色就骤然大变,像是见了鬼似的往后缩:"不......不认识......这是什么......"
"这是从沈澈参加酒会的别墅露台上找到的,上面沾着的海藻,只在'渡鸦号'附近有。"林默把黑布凑到他面前,"而且我们检测到,上面有你的DNA。"
这句话像是颗炸雷,在船舱里炸开。周明远的瞳孔猛地放大,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林默的手机又响了,是老陈打来的。
"林队,沈敬鸿的尸检有新发现!"老陈的声音带着点兴奋,"他胃里除了安眠药,还有少量的海鲜残留,像是生蚝之类的。但我们查了游艇的厨房,最近没做过海鲜。"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周明远:"你们游艇上有生蚝吗?"
周明远眼神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有......是我昨天从海鲜市场买的,打算今天早上吃......"
"那凌晨两点左右,有人吃过吗?"
周明远的喉结滚了滚,迟疑着说:"我......我不知道......可能是我手下吃了吧......"
林默没再追问,转身走到船舱门口。雨还在下,但势头小了点,天边隐隐透出点鱼肚白。他掏出笔记本,在周明远的名字下面写:"左手有枫叶形疤痕,对黑布反应异常,凌晨两点到十五分去向不明,游艇上有生蚝。"
写完,他回头看了眼瘫在沙发上的周明远,突然想起件事:"你刚才说跟手下打牌,他们人呢?"
周明远的身体僵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他们......他们在下面船舱睡觉......"
"叫他们上来。"林默的声音不容置疑。
周明远磨磨蹭蹭地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没过多久,三个穿着水手服的男人走了上来,一个个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
"凌晨两点到两点十五分,你们在干什么?"林默扫了他们一眼。
三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中间那个高个子抢先说:"我们在打牌啊,周总也在......"
"打什么牌?"林默追问,"谁赢了谁输了?"
高个子的脸瞬间白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旁边矮个子赶紧打圆场:"玩的斗地主,周总手气不太好,输了几百块......"
"是吗?"林默冷笑一声,"可我刚才问周总,他说不记得谁赢谁输了。"
三个男人的脸色同时变了,低着头不敢说话。周明远在旁边急得首瞪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默知道没必要再问了,这些人明显是串好供的。他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周明远:"你认识一个叫苏晴的女人吗?沈氏集团的财务总监。"
周明远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针扎了似的。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林默,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林默没再说话,转身下了游艇。警车的引擎还在空转,小王探出头来问:"林队,把周明远带回局里吗?"
林默望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海面,沉思了片刻:"先不用,派人盯着他,别让他跑了。"
他坐进警车,翻开笔记本,手指在"苏晴"两个字上敲了敲。这个名字是刚才在别墅时,李曼无意中提到的,说她是沈敬鸿的得力助手,也是沈澈的前女友。
"去沈氏集团。"林默合上笔记本,对小王说,"找苏晴。"
车子发动的时候,林默的手机收到条匿名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夜色里的旧码头,两个模糊的人影在握手,其中一个的左手戴着枚船锚吊坠,和赵妈钥匙串上的一模一样。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想知道谁剪了监控吗?去问修船的老王。"
林默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突然想起赵妈房间里那些女儿的照片,每张照片上的女孩脖子上都戴着个同款船锚吊坠。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抬头看向窗外。雨己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海面上洒下一片金光。但林默的心里却越来越沉,这个案子像团乱麻,牵扯出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似乎都藏着秘密。
周明远为什么要撒谎?他和沈澈是什么关系?监控到底是谁剪的?那个叫苏晴的女人又在这起案子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林默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点。他知道,解开这些谜团的关键,可能就在那个叫苏晴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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