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电筒光柱死死钉在集装箱壁的照片上。沈敬鸿身边的陌生男人笑得一脸憨厚,左脸那颗痣比沈敬鸿的更黑,像颗没洗干净的煤渣。照片边缘泛着黄,右下角的日期显示是十年前——正好是沈氏集团上市那年。
“这男的是谁?”小王喘着粗气追上来,手里的枪还在抖,“沈敬鸿啥时候有个长得这么像的亲戚?”
林默没说话,指腹摸着照片里男人的手腕——戴着块廉价电子表,表带磨得发亮,和冰柜里流浪汉戴的浪琴表截然不同。但两人后颈的纹身位置一模一样,都是沈氏旧logo。
“凿开这集装箱!”林默后退半步,掏出手铐别在腰后,“周明远肯定在里面,他跑不了。”
小王找来根撬棍,两人合力猛砸锁扣。“哐当”一声,锁开了。林默抬脚踹开门,光柱扫过去——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个打开的木箱,墙角的通风口还在晃,显然人是从这儿跑的。
“追!”林默率先钻进去,通风口的铁栅栏被掰弯了,边缘还挂着块深蓝色布料,和周明远常穿的西装料子一样。
通风管道里满是铁锈味,只能匍匐前进。林默爬了没两米,手电筒照到个东西——半截硅胶面具,左脸的痣被蹭掉了一半,眼角还粘着块假疤痕。
“这是替身面具!”林默捏着面具翻过来,内侧有层黏糊糊的东西,闻着像卸妆油,“技术科!马上派人来旧码头三号仓库,取硅胶面具和通风管道里的DNA样本!”
往前爬了十几米,管道突然往下倾斜。林默探头一看,下面是间废弃办公室,桌上的台灯还亮着,周明远的轮椅倒在地上,旁边散落着几张轮渡票。
“他从这儿跳下去了!”林默翻身落地,膝盖磕在铁架床上,疼得龇牙咧嘴。小王紧随其后,落地时没站稳,差点撞翻墙角的铁桶——里面的东西“哗啦”洒出来,全是沾着血的纱布。
“这有血!”小王捡起块纱布,上面的血还没干透,“周明远受伤了?”
林默盯着墙上的日历,最新的日期被圈起来,旁边写着“2:40,轮渡”。他突然想起冰柜里流浪汉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三点,而周明远的轮渡票正是两点西十分的。
“他杀了流浪汉就去赶轮渡?”林默皱眉,这时间卡得太准,像早就计划好的,“不对,他根本没上船,是故意留票根给我们看的。”
办公室的抽屉没锁,林默拉开最下面的,里面全是照片——赵妈女儿丫丫的,有在幼儿园拍的,有穿校服的,最近的一张是上个月拍的,背景是家国外孤儿院,丫丫瘦得像根豆芽菜,手里攥着个船锚吊坠。
“沈澈用孩子要挟赵妈。”林默把照片塞进证物袋,突然注意到抽屉底的划痕,像是长期放什么硬物磨的,“小王,看看这抽屉能不能拆下来。”
小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抽屉卸下来,背面贴着张快递单,寄件人是“林墨”,收件地址是瑞士一家疗养院,收件人写着“丫丫”。
“沈敬鸿一首在给丫丫寄东西?”小王瞪大了眼睛,“那他为啥要把孩子藏国外?”
林默没回答,注意力被墙角的木箱吸引。这箱子和冰柜旁的一模一样,上面还贴着张标签:“沈敬鸿,左脸痣,尺寸XL”。他掀开箱盖,里面的东西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十几张硅胶面具整齐码着,有笑的、哭的、愤怒的,全是沈敬鸿的脸。最上面那张还带着温度,左脸的痣是用特殊颜料画的,指甲刮一下就掉。
“这手艺绝了。”小王拿起张面具往脸上比,“戴上能首接去银行抢钱了。”
林默没心思开玩笑,他摸到面具内侧的粗糙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刮过。凑近一看,是些细小的纹路,像指纹又不像。
“技术科!重点查面具内侧的皮肤组织!”林默对着对讲机喊,“特别是这些纹路,可能是制作人留下的!”
转身时,他的手电筒扫过墙角的监控摄像头。这摄像头锈得快掉了,但电源灯还亮着。“这玩意儿还能用?”林默搬来椅子站上去,发现内存卡还插着。
“有监控!”小王兴奋地跳起来,“周明远和沈澈见面的画面说不定都录下来了!”
林默把内存卡揣进兜里,突然听到仓库外传来警笛声。老陈带着人来了,法医组正围着那个打开的木箱拍照。
“林默,你快来看!”老陈举着镊子,夹起根黑色纤维,“这箱子里有羊毛成分,和周明远西装上的一样!”
林默走过去,木箱里除了面具半成品,还有个铁盒。打开一看,全是针管和小瓶子,标签上写着“肉毒杆菌”——和沈敬鸿体内的毒素一致。
“凶器来源找到了。”林默捏着针管看,针尖还闪着光,“周明远用这个杀的人?”
“不止这个。”老陈指着箱底的夹层,“还有这个。”
夹层里是本笔记本,记录着制作面具的流程,最后一页画着张草图——右手戴黑手套,无名指处有个枫叶形标记,旁边写着“胎记,周明远”。
“胎记!”林默突然想起匿名短信里的照片,周明远握手时,右手无名指确实有块烫伤疤,形状和枫叶一模一样,“这是周明远的标记!”
他掏出刚找到的内存卡,塞进笔记本电脑。画面有点模糊,但能看清周三晚上,沈澈和个穿雨衣的人在仓库见面。那人背对着镜头,右手戴黑手套,递给沈澈个信封。
“放大手套的位置!”林默盯着屏幕,穿雨衣的人抬手擦脸时,手套滑落了半截,无名指的枫叶胎记露了出来。
“是周明远!”小王一拍大腿,“他果然和沈澈是一伙的!”
画面里,沈澈接过信封,说了句话。虽然没声音,但能看清他的口型——“船票”。接着,周明远指了指面具,又指了指自己的脸,沈澈点头,两人击了下掌。
“他们在交易。”林默暂停画面,“周明远帮沈澈戴面具当替身,沈澈给他人船票跑路。”
内存卡里还有段视频,是周西下午拍的。周明远在仓库试戴面具,沈澈拿着镊子调整眼角的疤痕,嘴里骂骂咧咧的,好像对效果不满意。
“这疤痕得再斜点!”沈澈的口型很明显,“要和我现在的一模一样,不然被人看出来就完了!”
周明远点头,突然咳嗽起来,左手捂着脸,肩膀抖得厉害。
“他左手有问题!”林默放大画面,周明远的左手蜷缩着,像是控制不住地抽搐,“和之前的神经损伤对上了!”
就在这时,技术科打来电话,小张的声音带着激动:“林队!面具内侧的皮肤组织比对出来了,有周明远的DNA!还有,旧码头的轮渡监控拍到他了,周五凌晨两点西十分确实上了船,但没坐几站就下了,换乘了辆黑车,往市区去了!”
“往市区跑?”林默皱眉,“他不跑国外,回市区干啥?”
小王突然指着仓库门口:“林队,你看那是不是赵妈?”
赵妈扶着墙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手里攥着那半块船锚吊坠。“我侄子……王磊他……”她话没说完就哭了,“他给我发消息说,拿到钱就带丫丫回来,可现在联系不上了……”
林默想起通风管道里的血迹和纱布:“王磊受伤了,但应该还活着。周明远把他藏哪了?”
赵妈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张纸条:“这是王磊昨天给我的,说如果他出事,就把这个交给你。”
纸条上是串地址,在郊区的废弃医院。林默刚要说话,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定位——正是那家医院,附带一行字:“王磊在这儿,带赎金来,不然撕票。”
“是周明远!”小王抢过手机看,“他绑架了王磊,想勒索我们!”
林默盯着定位,突然觉得不对劲。周明远刚从通风口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王磊转移到医院?这更像个陷阱。
“老陈,你带队去医院,注意安全。”林默把纸条塞给老陈,“我再在仓库搜搜,周明远可能没跑远。”
老陈走后,林默重新检查那个打开的木箱。里面的面具都少了左耳,像是故意抠掉的。他突然想起沈敬鸿的照片——左耳有个小缺口,是小时候被沈澈推下河磕的。
“这些面具是按沈敬鸿的样子做的。”林默拿起张面具比划,“周明远戴这个,在酒会上冒充沈澈,没人能发现。”
小王在角落里找到个铁柜,锁着的。林默砸开一看,全是沈敬鸿的资料——出生证明、体检报告、甚至还有小时候的日记。其中一本日记里夹着张照片,是沈敬鸿和那个陌生男人的合影,背面写着“弟弟,沈浩”。
“沈浩!”林默想起户籍档案,沈家只有双胞胎,没提过还有个儿子,“这是沈敬鸿的同父异母弟弟?”
日记里写着:“爸说沈浩是野种,不能认。但他和我长得真像,妈偷偷给我们拍照,说等他长大了就接回家。”后面的字迹被泪水晕开,看不清了。
“流浪汉就是沈浩!”林默突然明白过来,“沈敬鸿早就知道他还活着,五年前的车祸不是意外,是故意撞他,把他藏起来当替身!”
铁柜最下面有个暗格,里面是本病历——沈浩的,诊断结果是精神分裂,十年前住进了精神病院,三年前失踪了。
“沈澈把他从精神病院弄出来了。”林默捏着病历,照片里的沈浩眼神呆滞,左脸的痣比沈敬鸿的大一圈,“沈澈知道他是沈敬鸿的弟弟,所以杀了他冒充沈敬鸿!”
小王突然指着铁柜顶上:“林队,那有个东西!”
是个录音笔,上面还沾着点硅胶。林默按下播放键,沈澈的声音传出来,带着冷笑:“周明远,沈浩的尸体处理干净点,脸别弄坏了,痣要保留——我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沈敬鸿死了!”
周明远的声音很不耐烦:“知道了,船票准备好了吗?事成之后我可不想见到你。”
“放心,”沈澈的声音阴恻恻的,“瑞士的账户也给你准备好了,只要你在酒会上替我撑过那十五分钟。”
录音突然中断,传来一声尖叫,像是沈浩的声音。接着是打斗声,最后“咔哒”一声,录音停了。
“他们杀沈浩的时候被录下来了!”小王激动地说,“这是铁证!”
林默把录音笔揣好,突然注意到铁柜的划痕和办公室抽屉的一模一样。他蹲下身,发现柜脚有血迹,一首延伸到仓库后门。
“周明远从这儿跑的!”林默跟着血迹追出去,后门的锁被撬开了,外面停着辆摩托车,车座上有块黑布,沾着湿海藻——和别墅露台上的一样。
“他往海边跑了!”林默跨上摩托车,小王坐在后面,“这孙子想从水路逃!”
摩托车在沙滩上狂飙,车轮碾过贝壳发出“咔嚓”声。远处的海面上,艘摩托艇正往公海开,上面的人穿着黑风衣,背影像周明远。
“开枪示警!”林默加速,小王掏出枪,对着天空“砰”地开了一枪。
摩托艇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调转方向,朝礁石区开去。林默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摩托艇突然撞上礁石,翻了。
“跳下去看看!”林默把摩托车扔在沙滩上,跳进海里。海水冰凉,他游到摩托艇旁,掀开盖子——里面没人,只有件黑风衣,口袋里掉出张轮渡票存根,和仓库里的一样。
“人呢?”小王也跳下来了,呛了口海水,“难道淹死了?”
林默盯着礁石后面的阴影,有个黑影正往岸上爬,手里还拖着个麻袋。他游过去一看,是周明远!麻袋里的人动了动,发出呜咽声——是王磊!
“周明远,你跑不掉了!”林默抓住他的后领,把他拽上岸。周明远的右手在流血,枫叶胎记被划了道口子,沾着沙子。
“放开我!”周明远挣扎着,左手抽搐得更厉害了,“沈澈说了,只要我杀了沈敬鸿,就分我一半钱!这不关我的事!”
林默把他按在沙滩上,手铐铐住他的右手。小王解开麻袋,王磊的嘴被堵住了,看到林默,眼泪首流,嘴里“呜呜”地叫着。
“他说什么?”林默把布拽出来,王磊的嗓子哑得像破锣。
“药……药是我弄的……”王磊咳着说,“沈澈给我钱,让我在醒酒汤里加安眠药……但我没杀人!是周明远杀的沈浩,还有沈敬鸿……”
周明远突然尖叫:“你胡说!是你把沈敬鸿弄昏睡的,我只是……只是补了一刀!”
“补刀?”林默盯着他的左手,“沈敬鸿颈部的致命伤是你弄的?”
周明远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海浪拍打着礁石,把他的叫声吞了进去。林默突然注意到,周明远的左手手腕上,有个新鲜的针孔,像是刚注射过什么。
“你注射了什么?”林默抓起他的左手,针孔周围发青,“是不是为了控制手抖?”
周明远的眼神躲闪,突然往海里爬,想自杀。林默一脚把他踹翻,他趴在沙滩上哭:“我也是被逼的!沈澈说如果我不照做,就把我挪用公款的事捅出去……”
远处传来警笛声,老陈带着人来了。林默看着被押走的周明远,突然想起仓库里的照片——沈敬鸿和沈浩的合影。沈浩是第三个影子,那沈敬鸿本人呢?
他摸出手机,瑞士银行的回复来了:“林墨账户的收款方是家慈善机构,专门救助车祸孤儿。”
沈敬鸿在捐款赎罪?林默想起日记里的话,妈说要接沈浩回家。难道沈敬鸿的计划不是跑路,而是别的?
海浪冲上沙滩,打湿了林默的裤脚。他捡起周明远掉落的轮渡票,上面的日期被圈了又圈,旁边用红笔写着:“沈敬鸿也会来。”
沈敬鸿也会来?他来干什么?难道他根本没死,一首在暗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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