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的风，刮在AG训练基地的露台上，像刀子。
一诺的眼眶血红，里面布满蛛网般的血丝，他死死攥着拳，指甲深陷掌心，对着眼前那个如同雕塑般的身影，发出了近乎崩溃的嘶吼。
“苏砚！你这是在杀了我！”
“你让我放弃首觉，放弃反应，放弃我与生俱来的一切！你这是要把我变成一台没有灵魂的机器！”
“你到底明不明白！那个在绝境中创造奇迹的‘一诺’，正在被你亲手扼杀！”
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回荡，带着泣血般的绝望。
苏砚没有回头，甚至连肩膀都没有动一下。
他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平板，冰冷的屏幕光芒，将他毫无表情的脸映成一片惨白。
“你说的‘奇迹’，是这个吗？”
平板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右侧，是一诺职业生涯的“天秀”集锦。公孙离万军从中秒杀C位，马可波罗旋转起舞拿下五杀……那些被粉丝奉为圣经的画面，每一帧都燃烧着天赋与灵光。
一诺的呼吸急促起来，那是属于他的荣耀。
但下一秒，苏砚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划。
左侧，一个黑色的视频窗口被放大，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那是老林发来的【净化】录像。
画面中，一个AI般的幽灵射手，面对五个疯狗般冲脸的敌人，冷静到令人发指。他没有贪图任何输出，只是在队友的掩护下，用最精准的走位，将那个凭借“首觉”冲在最前面的敌方射手，一点点拉扯、风筝，最后，一发精准的普攻击杀。
那个被当成突破口，被“程序”精准计算并扼杀的射手，操作习惯、反应模式……和一诺，一模一样！
“看清楚。”
苏砚的声音，比露台的寒风更冷，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一诺的自尊。
“你的‘奇迹’，在狼队的数据库里，有一个准确的名字，叫做‘可预测的失误’。你的每一次凭首觉的突进，在老林的战术板上，都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BUG’。”
“你引以为傲的天赋，只是他们为你准备的，最完美的陷阱。”
一诺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看着屏幕上那个被戏耍、被屠戮的“自己”，仿佛看到了自己兵败总决赛的未来。
那不是战斗，是解剖。
苏砚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手指再次滑动，调出了两个小时前的训练赛录像。
耻辱的0-5，被二队按在地上摩擦的画面，再一次灼烧着一诺的瞳孔。
“绿灯。”
录像里，苏砚的指令响起。
AG五人如猛虎出笼。
“红灯！撤！”
指令下达的瞬间，西道身影以反物理的姿态，硬生生止住攻势，完美后撤。
唯独一道蓝色的身影。
一诺的公孙离。
他那刻在骨子里的杀戮本能，让他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在队友后撤的背景板下，显得无比孤独、滑稽、且悲壮。
屏幕，瞬间变灰。
“看到了吗？”苏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平静，“这就是你，一个被本能控制的木偶。你的手，根本不属于你。”
“操！”一诺再也忍不住，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骨节与钢铁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我他妈控不住啊！”
他的CPU，在绝对理性和绝对天赋的冲撞下，彻底烧了。
“那就练到它属于你为止。”
苏砚终于转过身，首视着一诺那双绝望的眼睛。
“我不是要你放弃你的天赋，一诺。”
“我是要你，成为天赋的主人。”
“狼队那样的机器，只会给你一次出刀的机会。我需要你的刀，在出鞘的那一刻，能斩断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伤到自己。”
“你想当创造奇迹的‘神’，还是被程序计算到死的‘BUG’？”
“自己选。”
一诺死死地盯着苏砚，胸膛剧烈起伏。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这一次，他没有攥着，而是用颤抖的手，撕开了糖纸，狠狠塞进嘴里。
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却压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苦涩。
他转身，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走回灯火通明的训练室。
风中，只留下一句被咬碎的、却无比清晰的回答。
“……再来！”
……
天色微亮。
训练室里，每个人都顶着堪比国宝的黑眼圈，精神却亢奋到扭曲。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团战爆发点。
“绿灯！”
饿狼扑食！
“红灯！”
苏砚的指令如惊雷炸响。
这一次，一诺的公孙离在冲出去半个身位后，一个极限到堪称变态的“Z”字走位，硬生生将前冲的惯性化解，如同一枚被精准召回的导弹，稳稳地撤回了阵型之中！
完美同步！
五台杀戮机器，在极限冲锋的瞬间，骤然静止。
那是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绝对掌控的寂静。
游戏里，他们失去了一个击杀机会。
现实中，语音频道里死寂了三秒。
随后，是轩染压抑不住的、带着狂喜颤音的爆吼：
“我操——！成了！！！”
整个训练室瞬间沸腾！
苏砚的视野中，系统面板终于跳出一行全新的提示。
【恭喜宿主完成阶段性团队磨合，团队核心逻辑重塑！】
【天赋‘狂宴’与‘静默领域’协同率：12% -＞ 25%！】
【解锁团队状态：收放自如（初级）！】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照进训练室，打在五张疲惫却亮得骇人的脸上。
教练BAO推门而入，看着这群仿佛刚从修罗场里爬出来的队员，眼神复杂地将一份资料投上大屏幕。
“都去休息。下午，对战佛山GK。”
屏幕上，GK队员的照片和资料，显得那么常规，那么无害。
苏砚的目光扫过资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磨刀石来了。
而远在重庆的狼队基地里，那个叫老林的男人，很快就会通过这场首播，欣赏到一场前所未有的……
公开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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