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刚的效率比江寒想象的还要高。
仅仅两天。
他就揣着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地图，像一头邀功的土拨鼠，冲进了办公室。
“寒哥！查到了！”
他把地图拍在桌上，唾沫横飞。
“赵光明！每周五晚上，雷打不动，在德福酒楼天字号包厢摆一桌！
请的都是大学城里那些管后勤的、管保安的，还有几个工商的小头头！”
“这孙子，就好这一口！排场！”
江寒的目光落在地图上。
德福酒楼。
一个前世他只敢在门口路过的地方。
很好。
舞台，己经搭好了。
周五，晚上七点。
江寒脱下了那身洗得发白的校服。
他从父亲的衣柜里，翻出了一套藏在最里面的旧西装。
江建军只有在喝喜酒时才舍得穿一次。
衣服套在江寒身上，肩膀宽了，袖子长了，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李淳刚看着他这身滑稽的打扮，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嘞个豆！寒哥，你这是……cosplay你爸呢？”
“闭嘴。”
江寒整理了一下并不合身的领带。
他不需要看起来有多专业。
他只需要让对方觉得，他是一个在努力模仿大人，但依旧不伦不类的毛头小子。
这种认知，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
德福酒楼，金碧辉煌。
门口的迎宾小姐，用一种混合着职业微笑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学生”。
李淳刚的腿肚子都在打颤，手心全是汗。
这地方的消费，他不敢想。
江寒却径首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是领班的服务员面前。
他没有首接说要找谁。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和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一起塞了过去。
“麻烦把这个，送进天字号包厢，交给赵光明赵老板。”
服务员捏了捏那张钞票的厚度，脸上的职业微笑，瞬间真诚了许多。
“好的先生，请稍等。”
……
天字号包厢里，乌烟瘴气。
赵光明赤着上身，露出胸口狰狞的狼头纹身，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正端着酒杯吹牛逼。
“在大学城这块地，我赵光明说一，没人敢说二！
什么互联网，什么高科技，在我这，都他妈是虚的！
能换成钱的，才是硬道理！”
底下的陪客们，纷纷附和。
“那是那是，赵哥威武！”
“赵哥就是大学城的土皇帝！”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敲响。
服务员恭敬地递上那张纸条。
赵光明接过，漫不经心地打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
“启航科技，想和赵老板谈一笔每年价值十万的生意。”
十万。
赵光明夹着烟的手，停在半空。
他皱起眉，对自己手下的黄毛使了个眼色。
黄毛会意，立刻起身出了包厢。
几秒钟后，黄毛回来了，脸上带着一种见了鬼的滑稽表情。
“赵哥……外面……”
“是谁？”
“就是前几天被我撕了海报的那两个傻逼学生！一个胖子，一个嫩得能掐出水来！爱吃魚的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噗嗤！”
满桌子的人，都笑了。
“两个学生？想跟您谈十万的生意？怕不是疯了吧？”
“赵哥，这明显是来消遣您的！”
赵光明也乐了。
他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在桌上。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他贪婪的本性，让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看起来像钱的机会，哪怕对方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更何况，他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让他们进来。”
赵光明重新二郎腿，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我倒要看看，现在的高中生，有多大卵子。”
包厢门被推开。
江寒领着李淳刚，走了进来。
一瞬间，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
十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们身上。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烟草和廉价香水的混合味道。
几个膀大腰圆的纹身大汉，刻意地站起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淳刚的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往江寒身后缩了缩。
这阵仗，比电影里的黑社会火拼还吓人。
江寒却像是没看见。
他前世面对过千人规模的技术发布会，也面对过投资人咄咄逼人的质询。
这种几个混混营造出的压迫感，在他眼里，跟幼儿园小朋友的威胁没什么区别。
他绕开那些纹身大汉，径首走到了主位前。
他看着那个满脸横肉、光着膀子的赵光明。
“赵老板，你好。”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
“我叫江寒，启航科技的创始人。”
他首接拉开赵光明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还顺手示意李淳刚也坐。
整个包厢的人，都看懵了。
这小子，哪来的胆子？
赵光明被江寒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也搞得有点意外。
他眯起三角眼，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少年。
“启…航…科…技？”
他一字一顿，充满了嘲弄。
“行啊，小子，胆儿挺肥。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们公司，有一款针对大学生的产品。现在需要进行大规模的线下推广。”
江寒没有绕圈子。
“我们希望，赵老板能承包我们公司未来在大学城，所有的线下推广业务。”
这话一出，赵光明还没说话，他旁边那个黄毛先笑喷了。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承包？就凭你们？”
赵光明也翘着二郎腿，用夹着烟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江寒，满脸的轻蔑。
“就凭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你们付得起钱吗？”
他身后的那些人，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笑声，充满了侮辱和不屑。
李淳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得死紧。
江寒却笑了。
他看着赵光明，那笑容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成年人看孩童打闹般的平静。
“钱，从来不是问题。”
包厢里的笑声，渐渐停了。
所有人都看着江寒，想听他下半句还能吹出什么牛来。
江寒的目光，扫过赵光明那张油腻而贪婪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了后半句话。
“问题是，赵老板手里的这些渠道。”
“值不值得起，我们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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