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阁的绸缎在秋日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连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沈云岫正坐在账房核对账目，听雪匆匆掀帘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忧色：“小姐，外面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沈云岫笔尖一顿，抬头看向她。
“街上都在传，说咱们云裳阁的棉布是用发霉的旧棉絮翻新的，还有人说……说穿了会生疹子。”
听雪压低声音，“刚才有位太太来退衣服，说家里丫鬟穿了咱们的棉裤，腿上起了一片红痒。”
沈云岫皱起眉：“查过了吗？那丫鬟的棉裤是不是咱们阁里的？”
“查了，布料的织法和咱们的不一样，明显是仿冒的。”听雪气鼓鼓道，“定是有人故意栽赃！”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响。
沈云岫起身走到窗边，只见几个穿着短打的地痞正围着门口叫骂，手里还拿着棍棒，吓得客人纷纷躲避。
“我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云裳阁门口撒野！”
沈云岫眼神一冷，刚要让人去报官，却见那几个地痞打了一阵，又骂骂咧咧地跑了，临走前还往门脸上泼了一瓢脏水。
“这群人肯定是被指使的。”
惊鸿扶着门框，气得手都在抖，“奴婢刚才瞥见，街角有个穿青布衫的在给他们使眼色，看着像是国公府王管事的跟班。”
沈云岫指尖抵着窗棂，指节微微泛白。
国公府的人果然按捺不住了。
事情并没有就此平息。
接下来几日，谣言愈演愈烈，连贵女圈里都开始流传。
宰相千金柳如眉在聚会上抚着茶盏，慢悠悠地对周围人说：
“听说那云裳阁的棉布是用下脚料做的？也难怪，毕竟是商贾出身，眼里怕是只有银钱，哪顾得上什么体面。”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嘛，前些日子还听说太子殿下去过云裳阁呢，若是让殿下知道她用这种手段赚钱，怕是要失望了。”
柳如眉端起茶盏遮住嘴角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阴狠。
她自幼与太子相识，自认身份容貌都配得上东宫，可自从沈云岫出现，太子的目光似乎总在那丫头身上打转——
一会儿是国子监的风波，一会儿是上书房的伴读，如今连开铺子都能让太子另眼相看。
凭什么？
一个商贾之女，一个没了娘的庶女，也配和她争？
她悄悄让人买通了几个染坊的掌柜，故意说云裳阁的染料掺了劣质药材，又托人找到那几个地痞，许了五十两银子，让他们去云裳阁闹事。
她要让沈云岫身败名裂，要让太子看看，这丫头根本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市侩之辈。
云裳阁的生意一落千丈，连熟客都不敢上门了。
沈云岫让人把所有棉布都取样送去医馆查验，又让听雪暗中追查谣言源头，自己则守在铺子里，一面安抚伙计，一面等着结果。
这日傍晚，听雪终于回来了，手里捏着几张纸，脸色凝重：“小姐，查到了。散播谣言的除了国公府的人，还有……宰相府的人。”
沈云岫看着纸上记录的证词，指尖在“柳如眉”三个字上停顿片刻，眸色沉了沉。
她与柳如眉素无往来，没想到对方竟会掺和进来。
“国公府那边，王管事己经买通了两个账房先生，准备往咱们的账本里塞假账，好告咱们偷税漏税。”
听雪接着说，“他们还说，等把事情闹大了，就让老夫人出面，说您年纪小不懂事，要代管云裳阁。”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沈云岫冷笑一声，将纸捏在手里，“看来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就在这时，秦风突然出现在铺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东宫侍卫。
他看到沈云岫，拱手道：“嘉宁县主，太子殿下有请。”
沈云岫有些意外，但还是跟着秦风去了东宫。
萧宸正在偏厅看兵书，见她进来，随手把书放在案上：“听说你的云裳阁出事了？”
“殿下消息倒是灵通。”沈云岫开门见山，“不知殿下找臣女来，是为了此事？”
“不然呢？”萧宸挑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国公府和柳如眉那点小动作，以为能瞒得过谁？”
沈云岫坐下，心中微动：“殿下都知道了？”
“秦风刚查清楚。”萧宸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王管事买通地痞，柳如眉散播谣言，倒是配合得默契。”
他顿了顿，看向沈云岫：“你想怎么处理？”
沈云岫没想到他会问自己的意思，愣了一下才道：“臣女己让医馆验了棉布，证明是清白的。至于造谣之人……按律处置便是。”
“按律处置？”萧宸嗤笑一声，“等你走完那些程序，云裳阁早就关门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声音冷了几分：“沈宁璋和沈宁珏眼皮子浅，柳如眉更是蠢得可笑。真当东宫是摆设？”
沈云岫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对着外面吩咐了几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殿下这是……”
“让秦风去办。”萧宸转过身，语气坦然，“查清楚所有参与的人，一个都别放过。”
他看着沈云岫惊讶的表情，补充道：“不是帮你，是他们闹得太不像话，扰了京城的秩序。”
沈云岫这才明白，这位太子殿下看着冷淡，做起事来倒是雷厉风行。她起身行礼：“多谢殿下。”
“不必。”萧宸摆摆手，“你还是想想怎么挽回云裳阁的名声吧。”
接下来的两日，京城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先是王管事被东宫侍卫从家里揪了出来，连同那几个地痞一起，在云裳阁门口被杖责三十，打得皮开肉绽。
秦风还当众宣读了他们的供词，把国公府的阴谋抖了个干净。
紧接着，那几个散播谣言的染坊掌柜被查抄了家产，柳如眉派去的下人也被抓了现行。
宰相府得知消息，吓得赶紧把柳如眉禁足，还亲自上东宫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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