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荷包——那是她亲手绣的金元宝纹样，和萧宸腰间的是一对——此刻被她捏得变了形。
对面的萧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不久后，他借口“更衣”离席，绕到揽月亭后的回廊，果然看见沈云岫正对着池水发呆。
“在这儿罚站呢？”他走到她身边，故意逗她。
沈云岫转身，瞪他一眼：“太子殿下好福气，有郡主为你弹琴，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旁人？”萧宸明知故问，“哪个旁人？”
“自然是……”沈云岫话到嘴边，忽然觉得不好意思，扭头道，“我要回去了。”
“不许走。”萧宸伸手拉住她，将她圈在怀里，“安乐郡主弹的曲子，哪有你算账时算盘打得好听。”
沈云岫被他逗笑，挣扎着想推开他：“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萧宸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在我心里，你拨算盘的声音，比任何乐曲都动听。”
回廊拐角，惊鸿和游龙偷偷看着，一个捂嘴偷笑，一个低声道：“小姐这醋吃的，连金元宝荷包都快装满了。”
两人甜蜜相依，却被柳如眉看在眼里。
她黯然神伤，默默转身离开，却在转角处遇到了二皇子。
二皇子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嘲讽道：“怎么？看到太子和沈云岫恩爱，心里不舒服了？我早就说过，你比不上沈云岫。”
柳如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二皇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冷哼道：“你看什么？难道我说错了？沈云岫有才有貌，又得太子宠爱，你呢？不过是个侧妃罢了。”
柳如眉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悲凉：“殿下，您对沈云岫的执念，是不是太深了？”
二皇子脸色一变，厉声道：“胡说什么！我只是看不惯太子得意的样子！”
说罢，他拂袖而去，留下柳如眉一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次日，高阳公主派人来请沈云岫去公主府“说话”。
沈云岫心知不妙，还是依言前往。
公主府的暖阁里，高阳公主斜倚在榻上，见沈云岫进来，连眼皮都没抬：“听说你就是那个让我侄儿魂不守舍的沈云岫？”
“臣女沈云岫，见过公主。”沈云岫屈膝行礼，不卑不亢。
“起身吧。”高阳公主呷了口茶，目光扫过她的衣饰，“穿得这般素净，倒不像个要攀龙附凤的。”
沈云岫不语，静待下文。
“你父亲是镇国公府的庶子，母亲是个商户，这样的家世，也敢肖想太子妃之位？”
高阳公主放下茶盏，语气尖锐，“我皇家的门槛，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沈云岫抬眸，平静道：“臣女父亲，戍守雁门关十余年，斩敌三万，护边疆百姓平安，曾获陛下亲赐‘忠勇无双’牌匾。臣女母亲林氏，虽为商户，却在江南开仓放粮，救活灾民数千。不知公主口中的‘阿猫阿狗’，指的是忠勇之将，还是仁德商贾？”
“你！”高阳公主被噎得说不出话，拍案而起，“放肆！竟敢顶撞本宫！来人，给我掌嘴！”
“谁敢动她试试！”
暖阁门被猛地推开，萧宸大步流星走进来，将沈云岫护在身后。
他看着高阳公主，眼神冰冷：“姑母好大的威风，竟敢对父皇亲封的嘉宁县主动手？”
“萧宸！你为了这个丫头，连姑母都敢顶撞？”高阳公主气得发抖。
“臣侄只认国法，不认私怨。”萧宸语气犀利，“嘉宁县主查贪腐、推棉种，功绩昭然，父皇赞她‘巾帼不让须眉’，姑母凭什么辱她？凭她是公主，就能无视国法，轻贱有功之臣？”
高阳公主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指着他的手都在抖。
萧宸不再看她，拉着沈云岫的手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姑母若闲得发慌，不如多想想怎么管教安乐郡主，别让她总在旁人面前失了宗室体面。”
两人离开后，屏风后走出福王，他看着高阳公主铁青的脸，淡淡道：“皇姐看到了？太子心里，可没你这个姑母。”
高阳公主咬牙：“皇帝也一样！当年若不是他抢了本该属于你的皇位，我们姐弟何至于被赶到封地！”
“所以，我们的计划，更不能停。”福王眼中闪过阴鸷，“萧宸越是看重这个沈云岫，我们就越要……让她成为他的软肋。”
几日后，安乐郡主又借着赏花的名义缠住萧宸。
萧宸实在不耐，干脆策马去了归云居。
沈云岫正在书房核对棉商的订单，见他进来，讶异道：“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躲清静。”萧宸走到她身后，下巴搁在她肩上，“安乐郡主说要教我插花，你说可笑不可笑？”
沈云岫被他的气息弄得发痒，笑着躲开：“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倒是有闲情学插花。”
萧宸伸手将她拉回来，圈在怀里不放：“比起插花，我更想学学……当年在江南茶园，你是怎么把我塞进坑洞里的。”
沈云岫心头一跳，脸上瞬间飞起红霞：“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记着。”
“怎么能不记着？”萧宸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声音低沉，“某人不仅把我踩进泥里，还讹了我五千两，最后丢下句‘后会无期’就跑了。沈云岫，这笔账，你打算怎么还？”
他步步紧逼，云岫连连后退，首到后背抵在书架上。
萧宸的手撑在她耳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暖阁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滚烫。
“我……”沈云岫慌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低下头。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海棠花香，缠缠绵绵。
“这样，算还了一点。”萧宸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带着笑意，“剩下的，余生慢慢还，可好？”
沈云岫仰头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衣襟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书架上的棉田分布图被风吹得轻轻翻动，远处传来惊鸿和游龙压抑的偷笑声，而暖阁里的两人，早己被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包裹，浑然不觉时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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