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高阳公主轻笑一声打断他，转动着腕间的玉镯，“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名声，还能与太子争？”
“所以才要求助皇叔与姑母。”萧煜抬眼，目光锐利，“太子萧宸独得圣宠，又有沈云岫那个商户之女为他筹谋，若不除之，我们迟早都是他的刀下鬼。”
福王敲了敲桌面，阴恻恻道：“太子最大的软肋，就是沈云岫。那丫头不仅帮他打理产业，还建了个什么情报网，好几次坏了我们的事。”
“一个商户之女，也配蹦跶？”高阳公主不屑地嗤笑。
“当年她母亲不过是江南来的暴发户，若不是嫁了沈明渊，连国公府的门都进不了。”
萧煜眼中闪过狠戾：“姑母说的是。但沈云岫一日不除，太子的左膀右臂就一日不断。”
他顿了顿，凑近道，“我倒有个主意——那丫头最疼她那个弟弟，沈云霁。”
福王立刻明白了：“阿煜是想……”
“绑了沈云霁，逼沈云岫单独来赎。”
萧煜的指尖在桌面上轻叩，“城外有座废弃的破庙，荒无人烟，正好动手。到时候，就说沈云岫为救弟弟，勾结匪贼，失手杀了人……”
“好计！”福王抚掌，“既除了沈云岫，又能栽赃太子管教不严，一石二鸟！”
高阳公主却有些犹豫：“若是被查出来……”
“查出来又如何？”萧煜冷笑。
“到时候推几个柳家的死士出去顶罪，谁能奈我何？何况，”
他看向高阳公主，“有姑母在，再大的事也能压下去。”
高阳公主被他眼中的野心烫了一下，却还是点了头。
她想起沈云岫在宫宴上的从容淡定，想起太子看她时那温柔的眼神，心中的嫉妒便像毒藤般疯长——凭什么一个商户之女能得到太子的青睐，而她的安乐只能嫁给面前的蠢货？！
她必须死。
书房门外，送茶的侍女双手微抖，脸色惨白。
她咬着唇，不敢动，也不敢呼吸，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轻轻退了出去。
一刻钟之后，那侍女若无其事地端着新茶去了柳如眉的院子。
赐婚讯息传来时，柳如眉正在窗前刺绣。
听到消息时，绣花针猛地刺破指尖，血珠滴在绣了一半的鸳鸯帕上，像朵凄厉的红梅。
她想起连续几日里萧煜回来时，身上总带着陌生的脂粉香，如今总算明白了——
这私情的主角，竟是他和安乐郡主！
“侧妃！”
送茶侍女这时走了进来，“奴婢给您送新茶来了！”
柳如眉会意，屏退众人。
侍女快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将听到的计划和盘托出。
柳如眉的指尖瞬间冰凉。
她坐到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容颜，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那日在宫中长廊相遇，沈云岫低声对她说：“柳侧妃，你的父亲兄弟，我劝你还是看紧些，免得被人当了刀使。”
那时她只当是挑拨，此刻却如惊雷在耳。
至始至终，她，不过是第二个苏明玥！
自己和柳家，不过是他夺权路上的一颗棋子。
可，苏明玥不得善终！
夜深人静时，一个黑影从二皇子府的狗洞钻了出去。
归云居。
巡夜的石磊听到后门传来“啪哒”的响声，推开门却没见到人，倒是门缝里夹着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
他赶紧去找惊鸿，惊鸿接过信，见上面只有一行字：“云霁危矣，二皇子出手。”
惊鸿脸色一变，不敢耽搁，拿起信，就首奔内院。
沈云岫是被惊鸿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的。
“小姐，出事了！”惊鸿将密信递过来，声音发颤，“这是刚从后门缝里发现的。”
沈云岫展开信纸，看清字迹的瞬间，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云霁……二皇子要对阿霁动手？
她猛地起身，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走：“备车，去国子监！”
这几日国子监小考，云霁说要在监舍内与同窗复习功课，就没回家住。
天色未亮，归云居的马车便疾驰在空旷的街道上。
沈云岫坐在车里，指尖冰凉，一遍遍回想沈云霁上学时的模样——穿着新做的青布襕衫，背着沉甸甸的书箧，仰着小脸说：“姐姐放心，我这回小考定会得先生夸奖。”
那时她还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叮嘱他路上小心。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出事？
马车在国子监门口停下，沈云岫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去。
监丞见是嘉宁县主，连忙迎上来：“县主大驾光临，可是有要事？”
“我弟弟沈云霁呢？”沈云岫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发紧，“他在吗？”
监丞愣了愣：“沈小公子今日一早就被接走了呀。”
“接走了？”沈云岫心头一沉，“谁接走的？”
“是县主府的胡嬷嬷呀。”监丞回忆道，“她还拿着您的玉佩，说您身子不适，让她来接小公子回府探望。”
胡嬷嬷？玉佩？
沈云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胡嬷嬷是母亲当年从江南带来的老人，平日里最是稳重，怎么会……
她顾不得想细想，又往归云居赶。
那些人，定会传讯回去！
刚到门口，游龙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张字条，“小姐，这是刚从府门口石狮子下找到的！”
字条是用普通松烟墨写的，字迹潦草：
“沈云岫，想救你弟弟，就带十万两银票，独自一人来城外西郊破庙。不准带人，否则撕票！”
没有落款，但沈云岫一眼就猜到是萧煜。
“好狠的心！”惊鸿气得发抖，“竟敢在县主府安插眼线，绑架小少爷！”
沈云岫紧紧攥着字条，指节泛白。
十万两银票是小事，可萧煜分明是要她孤身赴险。
她知道，这一去，怕是九死一生。
“我去。”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异常平静。
“小姐不可！”惊鸿和游龙异口同声，“二皇子摆明了是要您的命！”
“我知道。”沈云岫看向天空，晨光己染红天际，“可阿霁还在他手里。我是姐姐，不能让他有事。”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小姐，太子殿下到了。”
萧宸走进书房时，正见沈云岫对着字条出神，眼底的红血丝泄露了她彻夜未眠。
他心头一紧，快步上前：“出什么事了？阿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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