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食堂后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古怪的气氛。灶火呼呼响着，大锅里炖着萝卜汤咕嘟冒泡，可没人顾得上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食堂中央临时拼起来的两张长条案板上。
案板一头，站着食堂班长刘胖子。他腆着肚子，背着手，绿豆眼扫视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几个厨工和学徒，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似的得意。案板另一头，站着杨厂长、食堂主任，还有两个厂里管后勤的头头，表情严肃。
“今天，厂领导亲自坐镇！”刘胖子清了清嗓子，声音拔得老高，“搞个小考核！为啥？看看咱们食堂这帮师傅，是真有本事，还是光会耍嘴皮子糊弄大锅饭！” 他眼神特意瞟过站在最边上的何雨柱，带着明显的挑衅。
“规矩简单！”刘胖子指着案板上摆着的几样东西：半棵蔫了吧唧的白菜，几个皱巴巴的土豆，一小块肥多瘦少的猪肉，还有一小碗棒子面。“就这点玩意儿！一人做一道菜！荤素不限！要求就一个——让工友们吃着舒坦，觉得这顿饭没白瞎他们的粮票！时间，一炷香！” 他指了指旁边点着的一根细香。
几个厨工学徒面面相觑，看着那点寒碜的食材，脸都垮了。这能做出个啥？白菜炖土豆？棒子面糊糊？领导能满意？
刘胖子很满意这效果，绿豆眼又斜向何雨柱：“傻柱！你不是挺能耐吗？上次给娄董露了一手，今儿也让咱们开开眼？别是就会那三板斧吧？”
何雨柱没搭理他，眼睛只盯着那点食材，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猪肉？太少，做不了硬菜。白菜土豆？太普通。棒子面？做窝头时间不够…突然，他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上，那是他早上“顺手”从空间仓库里拿出来的——一小包干海米，几朵干香菇！本来是打算晚上给雨水蒸鸡蛋羹提鲜用的。
有了！
“开始！”刘胖子一声令下，香头冒出青烟。
其他几个厨工学徒立刻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有的去切白菜土豆，有的去和棒子面，都奔着最稳妥（也最平庸）的路子去。
何雨柱动作最快。他抄起那把白菜，剥掉最外层蔫掉的叶子，只取里面最嫩黄的菜心。菜刀在他手里快得像道白光，唰唰几下，嫩黄的菜心被切成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细丝，均匀得吓人。这刀工，看得旁边一个老厨工都首了眼。
接着，他拿起那块肥猪肉，肥瘦分开。肥膘部分切成极薄的片，首接丢进旁边烧热的大铁锅里。刺啦一声，油脂被逼出来，浓郁的荤香瞬间炸开！他没管那熬出来的猪油渣，而是把熬出的清亮猪油单独盛在一个小碗里备用。
然后，他拿过一个砂锅，舀了一大瓢清水放进去。把那几朵干香菇和一小撮干海米用温水快速泡发，连同泡发的水一起倒进砂锅。又从空间仓库里“偷渡”出一小块老姜（空间野姜，味道更浓），拍扁丢进去。最后，小心翼翼地把那点珍贵的猪油倒进去小半勺。盖上砂锅盖，放在炉灶最小火上，慢慢煨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而不乱。
做完这些，他拿起那几个土豆，动作麻利地削皮，切块，丢进另一个锅里，加了点水煮上。这明显是给雨水准备的“后手”，万一那道菜不成，还有土豆块给妹妹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他几个人的菜陆陆续续出锅了：白菜炖土豆，棒子面窝头，还有一碗飘着几片肥肉的“汤”。看着就寡淡。
刘胖子背着手踱过去，挨个看了看，撇撇嘴，显然不太满意。他走到何雨柱的灶台前，砂锅还在小火煨着，盖子缝里只冒出极其细微的白色水汽，几乎闻不到什么味道。
“傻柱！你搞什么名堂？一锅白水煮到现在？糊弄鬼呢？”刘胖子嗤笑一声，“时间快到了！赶紧的！别耽误领导工夫！”
何雨柱没理他，盯着那炷快烧到底的香。就在香灰即将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揭开砂锅盖！
没有想象中的浓香扑鼻。只有一股极其清冽、极其纯粹、带着海洋鲜味和菌类醇香的雾气，袅袅升起。砂锅里，汤色清澈见底，宛如山泉水！几朵吸饱了汤汁、变得金黄的香菇沉在锅底，几颗红润的海米点缀其间。最绝的是，刚才那些嫩黄的、切得细如发丝的白菜心，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清澈的汤水中，根根分明，如同在清泉中绽放的玉色菊花！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刘胖子凑近一看，绿豆眼瞪得溜圆，“白菜…白菜丝？水煮白菜丝？你他妈的糊弄谁呢？！”
杨厂长和几个领导也被这“清汤寡水”吸引了过来。杨厂长皱着眉头：“小何？你这…做的什么？”
何雨柱拿起一个干净的白瓷碗，用勺子小心地从砂锅里舀起一碗汤。汤清澈无比，几乎能一眼望到底。几缕的白菜丝随着汤水微微荡漾。他双手捧着碗，递到杨厂长面前，声音平静：“厂长，各位领导，尝尝看。开水白菜。”
“开水白菜？”杨厂长狐疑地接过碗，看着碗里那清得不能再清的汤，实在提不起什么食欲。但看着何雨柱笃定的眼神，他还是拿起调羹，舀了一小勺汤，吹了吹，送入口中。
汤一入口，杨厂长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那鲜味极其复杂又极其纯粹，海米的咸鲜、香菇的醇香、野姜的辛香、猪油的脂香，还有白菜本身那点清甜…所有的味道被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被那清冽如泉的汤水承载着，如同最温柔的浪潮，席卷过味蕾的每一个角落！这哪里是“开水”？这分明是浓缩了无数精华的琼浆玉液！
“嘶…”杨厂长顾不上烫，又连喝了两大口，闭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享受和震惊。“好！好汤！鲜！太鲜了！”
旁边几个领导也好奇地各自尝了一口，反应跟杨厂长如出一辙，都是眼睛发亮，赞不绝口！
“绝了！看着清汤寡水，这味道…神了！”
“这白菜心，看着是生的，吃着又软又甜，一点筋都没有！这刀工…了不得！”
“小何！你这手艺…深藏不露啊！”
刘胖子在旁边看着领导们的反应，脸都绿了。他不信邪地也舀了一勺汤，尝了一口，那霸道的鲜味让他瞬间哑口无言，绿豆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和嫉妒！
“不可能！就这点破玩意儿…”他喃喃自语。
“破玩意儿？”杨厂长放下碗，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看向刘胖子的眼神带着不满，“老刘，你管这叫破玩意儿？就凭这道‘开水白菜’，小何这手艺，当个食堂班长都够格了！”
他转向食堂主任：“老张，我看这小何同志，完全能胜任正式厨工的工作！工资待遇，按标准提一级！以后招待餐这块，让他多挑担子！”
“是！厂长！”食堂主任连忙点头。
何雨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躬身：“谢谢厂长，谢谢主任。” 心里却乐开了花。成了！工资又涨一截！离给雨水买新书包又近一步！
刘胖子像被抽了骨头，蔫头耷脑地站在一旁，看着何雨柱平静地收拾灶台，那眼神，像淬了毒。
考核结束，领导们满意地走了。刘胖子黑着脸，把一块崭新的、写着“厨工 何雨柱”的白底红字工牌，“啪”地一声拍在何雨柱面前的案板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傻柱！行！你牛逼！拿着！以后…走着瞧！”
何雨柱拿起那块还带着刘胖子手汗的工牌，在围裙上擦了擦，别在了自己胸前。他看都没看刘胖子那张扭曲的胖脸，转身拿起刚才煮好的土豆块，装进饭盒里。心里想着：雨水今天放学，给她加个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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