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食堂后墙根儿，又成了许大茂的吹牛逼专用场地。他今天格外精神，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穿着件半新的藏蓝涤卡中山装，咧着嘴，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看见没？哥们儿这身行头！正儿八经的‘的确良’！这年头，弄身新的多不容易！”许大茂得意地掸了掸袖子，故意把腕子上那块明晃晃的“上海牌”手表亮出来，“瞅瞅！刚买的！托人从南边弄来的票！花了我小半年的积蓄！”
旁边几个年轻工人羡慕地看着，有人问：“大茂哥，你这又是新衣裳又是新手表…有喜事儿？”
“嘿嘿！”许大茂下巴一扬，得意得鼻孔朝天，“喜事儿？天大的喜事儿！哥们儿我…要结婚了！”
“嚯！恭喜啊大茂哥！”
“新嫂子谁啊？咱们厂的？”
“快说说！哪儿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许大茂享受着众人的吹捧，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不是咱厂的！农村来的！叫秦京茹！是我那前妻娄晓娥她…她一个远房表妹！啧啧，那模样，水灵！比娄晓娥那资本家的娇小姐强多了！关键是…听话！懂事！知道伺候男人！”
他越说越来劲：“农村姑娘咋了？实在！能干活！知道过日子！不像有些人…”他眼神故意瞟向食堂后门，何雨柱正拎着桶出来倒泔水，“围着锅台转一辈子，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打光棍的命！”
何雨柱跟没听见似的，走到泔水窖边，哗啦倒掉桶里的东西，盖上盖子。
许大茂见他没反应，更来劲儿了：“哥们儿这婚礼，就在下礼拜天！国营饭店摆两桌！鸡鸭鱼肉管够！烟酒都是好牌子！到时候都来啊！沾沾喜气！让你们也开开眼，什么叫排场！”
“大茂哥大气！”
“一定去！一定去！”
许大茂正吹得天花乱坠，一个穿着碎花棉袄、梳着两条油亮大辫子的年轻姑娘扭着腰走了过来。姑娘脸盘子圆圆的，擦着廉价的雪花膏，老远就飘来一股香胰子味。正是秦京茹。
“大茂哥！”秦京茹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娇嗲，眼睛却像钩子一样，首往许大茂手腕上的手表和那身新衣裳上瞟。
“哎！京茹来啦！”许大茂立刻换上笑脸，伸手揽住秦京茹的腰，故意在众人面前显摆，“来，给大伙儿介绍一下，这就是你们新嫂子！秦京茹！”
“嫂子好！”
“嫂子真俊！”
秦京茹被夸得有点飘飘然，脸上堆着笑，眼睛却滴溜溜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何雨柱身上，撇了撇嘴，小声对许大茂说：“大茂哥，这人谁啊？看着蔫了吧唧的，一身泔水味儿。”
许大茂嗤笑一声，故意大声说：“他啊？食堂一厨子！傻柱！光棍一条！除了会耍两下菜刀，屁本事没有！哪能跟咱比？”
何雨柱倒完泔水，拎着空桶往回走，正好经过两人身边。他脚步顿都没顿，眼神都没斜一下，仿佛眼前这两个活宝是空气。
秦京茹被他这无视的态度弄得有点不爽，扭着腰上前一步，拦在何雨柱面前，抬着下巴，带着一种城里人对乡下人（她自以为）的优越感：“喂！傻柱是吧？下礼拜天，我跟大茂哥结婚，在国营饭店摆酒！大茂哥说了，街坊邻居都请！你也来吧？省得一个人在家啃窝头，怪可怜的！”
何雨柱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得像深井水，语气毫无波澜：“没空。”
说完，绕过她，径首走回食堂后门。
“你！”秦京茹被噎得脸一红，气得跺脚，“什么态度啊！给脸不要脸！大茂哥！你看他！”
许大茂脸上也挂不住，冲着何雨柱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不识抬举的东西！活该打光棍！京茹，别理他！土包子一个！走，哥带你去百货大楼，再给你扯块‘的确良’做新衣裳！”
秦京茹一听“的确良”，立刻转怒为喜，挽着许大茂的胳膊，扭着腰走了，留下一串做作的笑声。
何雨柱关上食堂后门，隔绝了外面那对活宝的聒噪。他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哗哗地冲洗着泔水桶，心里毫无波澜。许大茂结婚？娶谁？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他只关心晚上回去给雨水做什么好吃的。空间池塘里的鲫鱼好像又肥了不少…
礼拜天，国营饭店门口还真贴了个小小的红喜字。许大茂穿着那身涤卡中山装，胸前别了朵皱巴巴的纸红花，站在门口迎客，脸上笑得像朵菊花。秦京茹穿着件崭新的红格子“的确良”外套，脸上涂得白一块红一块，也站在旁边，眼神却总往那些随礼的客人手里瞟。
西合院里跟许大茂有点交情的，或者想巴结他放映员身份的，还真去了几个。阎埠贵也去了，随了两毛钱礼，带着全家准备狠狠吃一顿。
何雨柱家关着门。雨水趴在刚刷干净的小书桌上写作业。何雨柱则待在空间里，正忙着给他的“桃源福地”升级换代。
池塘又扩大了一圈，水更深更清。最早放进去的那批鲫鱼苗，在灵泉水和空间时间流速的双重加持下，长得飞快，最大的几条都快有巴掌长了！在水底灵活地游弋，鳞片在空间柔和的光线下闪着银光。何雨柱看着它们，仿佛看到了奶白的鲫鱼汤，看到了香煎鲫鱼…
他捞起两条最肥的鲫鱼，又摘了一把嫩生生的空间小白菜，还特意挑了颗最大最红的草莓。退出空间。
晚饭，何雨柱做了个拿手的香煎鲫鱼。鱼皮煎得金黄酥脆，鱼肉雪白细嫩。又用煎鱼的油炒了个蒜蓉小白菜，翠绿欲滴。最后，把那颗红宝石般的草莓洗得干干净净，放在雨水的小碗里。
兄妹俩坐在温暖整洁的小屋里，吃着香喷喷的晚饭。雨水小口咬着鲜甜的草莓，幸福地眯起眼：“哥，真甜！”
何雨柱夹了块鱼肚子上的嫩肉，挑干净刺，放到雨水碗里：“甜就多吃点。慢点，别噎着。”
屋外，隐约能听到从国营饭店方向飘来的、许大茂喝多了酒、五音不全的划拳声和秦京茹尖细的笑声。
何雨柱充耳不闻，给妹妹盛了碗米饭。外面的喧嚣浮华，比不上屋里这一盏灯，一碗饭，和妹妹满足的笑容。这才是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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