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外，杀声震天。
镇北军的黑色铁甲洪流，如同出闸的猛虎，向着叛军的阵地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然而，当他们冲锋至距离敌阵还有三百步时，一阵沉闷而恐怖的轰鸣声，从叛军阵中响起。
数十颗黑色的铁球，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狠狠地砸进了镇北军密集的冲锋队列之中。
轰。
轰。
轰。
大地在剧烈地颤抖。
被铁球击中的士兵，瞬间便血肉模糊，筋骨寸断。
实心炮弹在地面上弹跳翻滚，犁开一道道血肉沟壑，带起漫天的残肢断臂。
仅仅一轮齐射，镇北军的先锋部队，就倒下了数百人。
“稳住。”
镇北侯白威目眦欲裂，他拔出佩刀，怒吼着。
“继续冲锋。”
然而，叛军的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
镇北军的将士们虽然悍不畏死，但在这种超越了他们认知的绝对火力面前，血肉之躯显得如此脆弱。
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帅帐之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白威一拳砸在沙盘上，震得上面的小旗子都东倒西歪。
“混账。”
他的声音里满是憋屈和愤怒。
“沈万青这反贼，从哪里弄来的这等妖物。”
“射程比我们的神威大炮远了足足一百步，威力更是大了数倍。”
“我们的炮兵根本无法靠近，只能被动挨打。”
“将士们连敌人的脸都看不见，就成片成片地倒下。”
“这仗，还怎么打？”
一旁的几位副将也都愁眉不展。
“侯爷，叛军的火炮阵地，设在山腰之上，居高临下。”
“我们若是派骑兵强攻，无异于活靶子。”
“末将带兵冲了三次，都被打了回来，折损了近千兄弟。”
前线的战报，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京城。
御书房内，萧景辰看着那份写满了伤亡数字的军报，脸色铁青。
他知道沈万青有新式火器，却没想到，对方的火炮，竟然己经先进到了如此地步。
“科技代差带来的，是降维打击。”
白清月站在一旁，轻声说道。
她的神情虽然凝重，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萧景辰看向她。
“月儿，你是不是有办法？”
每一次，当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他的皇后，总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他们的火炮，厉害之处在于射程和威力。”
白清月走到一张巨大的白纸前，拿起炭笔。
“但他们发射的，依旧是传统的实心铁弹。”
“这种炮弹，杀伤方式主要是靠动能撞击，杀伤范围有限。”
她在纸上，画出了一个简易的炮弹结构图。
“陛下，你可曾想过，如果让炮弹在敌军的头顶上炸开，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萧景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头顶上炸开？”
“没错。”
白清清月的笔尖，在炮弹的内部，画上了一个空腔。
“我们可以铸造一种空心的炮弹。”
“在弹体内，填装上我们自己配制的，威力更强的颗粒火药。”
“再通过一根计算好燃烧时间的引信，来控制它爆炸的时间。”
“这种炮弹，我称之为‘开花弹’。”
“当它被发射出去，在叛军炮兵阵地的上空爆炸时，无数的弹片和冲击波，将会像一场钢铁风暴，覆盖他们整个阵地。”
“无论他们躲在什么样的工事后面，都将无处可逃。”
萧景辰听得心神剧震，他仿佛己经看到了那毁天灭地般的场景。
“此物……真的能造出来吗？”
“能。”
白清月无比肯定地说道。
“它的原理并不复杂，关键在于三点。”
她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我们需要更稳定的颗粒火药，而不是传统的粉末火药，这一点，兵工厂的工匠在我的指导下，早己开始试制。”
“第二，我们需要能够精确控制燃烧时间的引信，这需要反复的实验。”
“第三，我们需要能承受住膛压，将炮弹打得更远的火炮。”
她看向萧景辰。
“陛下，请立刻下旨，将京城神机营最好的工匠，以及兵工厂所有相关的技术人员，全部集中到城外的皇家试验场。”
“再将缴获自萧景墨的所有手稿，一并送去。”
“我要亲自去指导他们，连夜赶制出我们的‘开花弹’。”
“朕准了。”
萧景辰当机立断。
“朕给你最高权限，需要什么，就调动什么。”
京城外的皇家试验场，一夜之间戒备森严，灯火通明。
上百名大周最顶尖的工匠和技术官员，被紧急召集到了这里。
当他们看到皇后娘娘亲临现场，并且拿出了一张张他们闻所未闻的武器设计图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清月没有浪费任何时间。
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工装，亲自上阵。
“火药的配比，硫磺增加半成，木炭要用柳木炭，研磨要达到三百目以上。”
“炮弹的外壳，要用韧性最好的铸铁，内壁要刻上预制破片槽，以增加杀伤力。”
“引信的长度，每一寸对应多少燃烧时间，必须进行上百次测试，记录下最精确的数据。”
她的指令清晰而专业，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周到无比。
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工匠，起初还心存疑虑，但很快，他们就被皇后娘|娘那渊博得近乎妖孽的知识所折服。
整个试验场，变成了一座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熔炉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夜空。
铁锤的敲击声，混合着工匠们的号子声，彻夜不息。
三天三夜。
白清月几乎没有合眼。
终于，在第西天的清晨，第一批五十枚崭新的“开花弹”，和三门经过改造，加长了炮管的新式火炮，成功地制造了出来。
试验场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白清月亲自点燃了第一门火炮的引信。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震得地动山摇。
黑色的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飞向了远处靶场的预定区域。
就在它即将落地的前一刻，炮弹在半空中，猛地爆成了一团璀璨的火球。
轰隆。
无数的弹片夹杂着火焰，向西面八方飞溅开来。
待到硝烟散去，远处那个用沙袋和木桩搭建起来的模拟炮兵阵地，己经变得一片狼藉，没有一寸是完好的。
“成功了。”
“天啊，成功了。”
所有工匠都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他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许多人甚至流下了眼泪。
他们亲手创造出了一个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怪物。
这些“开花弹”和新式火炮，立刻被装上最快的马车，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日夜兼程地送往前线。
江宁城外。
当白威接到这份由皇后娘娘亲自签发的“秘密武器”时，他还有些将信将疑。
但当他的炮兵，按照说明书的指示，将第一枚“开花弹”射向叛军的炮兵阵地时。
整个战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叛军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颗在他们头顶上空炸开的“妖火”。
随之而来的，是如同地狱降临般的钢铁风暴。
惨叫声，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山头。
一轮齐射之后，叛军那原本嚣张无比的炮兵阵地，瞬间哑火了。
白威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镇北军，全军出击。”
他嘶吼着下达了命令。
失去了火炮优势的叛军，在如狼似虎的镇北军铁骑面前，终于不堪一击。
战场的局势，在这一刻，被彻底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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