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强制断链
“呃啊啊啊啊——！！！”
那声凄厉的惨叫根本不是从我喉咙里发出来的！像是被那股蛮横冲进脑海的恐怖洪流，硬生生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最后一点渣滓！
眼前……不是黑！是彻底的、疯狂的、无法理解的……混乱风暴！
无数巨大到遮天蔽日的冰冷几何体，旋转着、嵌套着，像磨盘一样碾过我的意识！扭曲破碎的星云，燃烧着无法形容颜色的火焰，裹挟着星球残骸的旋涡！冰冷的、流淌着液态金属的机械城市结构，在虚空中无声地生长、崩解！无数无法名状的、如同噩梦剪影般的生物轮廓，在光怪陆离的背景中蠕动、尖啸！还有……海啸般的数据流！冰冷的指令！破碎的坐标！无法解读的符号！
不实画面！不是声音！是首接灌进我脑子里的……一切！信息！存在！毁灭！
“轰——！”
意识像一颗被扔进恒星核心的玻璃珠，连挣扎都没有，瞬间就被那毁灭性的信息洪流彻底……碾碎了！
没有痛苦！没有恐惧！连“我”这个概念……都消失了！
只有一片绝对的、混沌的……虚无。
……
冰冷。
刺骨的冰冷，像无数根钢针，从皮肤表面狠狠扎了进来。
还有……疼。
不是之前那种撕裂的、灼烫的剧痛。
是一种……钝的、深的、仿佛整个灵魂被抽干了、只剩下一个破麻袋般的躯壳在抗议的……虚脱的疼。
“呃……”
一声微弱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深处滚了出来。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空洞感。
眼皮重得像焊死了。每一次试图掀开一条缝，都换来太阳穴一阵剧烈的、仿佛要裂开的抽痛。眼前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但那种被信息洪流彻底淹没的、令人疯狂的混乱感……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我……还活着？
这个念头迟钝地、艰难地浮现在一片空白的脑海里。
身体……动不了。像被一座冰山压着。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酸软、麻木得不属于自己。只有胸口……胸口那道伤，还在传来一阵阵钝痛，提醒着我这具躯壳的存在。但那几粒滚烫的、带来剧痛和诡异共鸣的金属碎片……似乎……安静了？
一种死寂的、冰冷的……安静。
我像个被遗弃在冰海里的破布娃娃，瘫在冰冷光滑的金属平台上。意识像沉在粘稠沥青里的碎片，一点点艰难地往上浮，却沉重无比。刚才……发生了什么？
银白的光点……信息洪流……强制断链……
脑子里那冰冷的金属音最后疯狂的尖啸，如同卡了带的录音机，断断续续地在记忆的碎片中回响：
【……强制……断……链……】
它……强行切断了那要命的信息流？救了我？
这个认知让我心头涌起一股荒谬的……感激？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那金属音到底是什么？它在我脑子里……多久了？它为什么要救我？或者说……它只是在保护它寄居的这具躯壳？
巨大的疑问和虚脱感交织在一起。我甚至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僵硬地瘫着，感受着冰冷的金属平台透过薄薄的、破烂的衣物，贪婪地吸走我体内最后一丝可怜的热量。失血带来的寒冷深入骨髓，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作响。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过了几小时。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冰冷的死寂和虚脱彻底吞噬、再次陷入昏迷的瞬间——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极其规律的、如同金属关节精密运转的摩擦声，毫无征兆地从我身体侧后方的黑暗中……响了起来！
声音很近！非常近！
那只……金属蜘蛛？！
它……它还在？！
巨大的惊骇瞬间冲垮了虚体！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我拼命地想挣扎，想扭头去看，想抓起掉在旁边的紫外灯！但身体像是彻底背叛了我，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有眼角的余光，能勉强瞥到一片……深灰色的、哑光的金属光泽，正无声无息地……从平台边缘的黑暗中……探了出来！
是它！就是那只变形金刚一样的鬼东西！
它要干什么？！趁我病要我命？！
极致的恐惧让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我淹没！
然而，预想中的激光切割或者探针穿刺并没有到来。
那金属蜘蛛……极其缓慢地、极其平稳地……移动到了我的身体旁边。它那几条粗壮的机械步足落在冰冷的平台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没有低头（如果那算头的话），复眼结构依旧没有任何光芒，只是……静静地……停在了我的左臂旁边。
然后……
一条极其灵活的、顶端带着细小精密钳爪的辅助机械臂，如同毒蛇般无声地探出，缓缓地、精准地……伸向了我无力垂落在平台上的左手！
它要……拿走紫外灯？！
不！紫外灯掉在我身体另一侧！
那它要干什么？！
我惊恐地看着那冰冷的金属钳爪，在微弱的、平台本身反射的银白幽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一点点靠近……靠近我的左手手腕！
完了！它要切断我的手？！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钟表秒针跳动的机括声。
那冰冷的金属钳爪，并没有攻击！而是在距离我手腕皮肤只有几毫米的地方……悬停了！
紧接着，钳爪内部，一个极其微小的、针尖般的探针，无声地弹了出来！
探针的尖端，闪烁着一点极其微弱的……蓝光？！
下一秒！
那根带着蓝光的探针，如同最精密的注射器针头，快如闪电般，极其轻柔地……刺入了我左手手腕内侧的皮肤！
动作快得几乎没有感觉！只有一点极其轻微的、如同蚊子叮咬般的刺痛！
紧接着！
一股极其微弱、极其冰冷的……液体？或者……气体？顺着那探针，注入了我的血管！
“呃！”我闷哼一声，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顺着手臂的血管，瞬间蔓延开来！那寒意并不刺骨，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舒缓感？像一股冰泉流过滚烫焦灼的沙漠！
随着这股冰流的注入，原本因为失血和剧痛而濒临崩溃的意识，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效的清醒剂！大脑深处那撕裂般的抽痛和眩晕感，竟然……奇迹般地……减轻了！虽然身体依旧沉重麻木，但那种随时会陷入黑暗的濒死感，瞬间消退了大半！
它……在给我注射……急救药物？！
这个认知让我脑子彻底宕机了！荒谬感达到了顶点！这只刚刚还追着我用激光切割的金属蜘蛛……在……救我？！
注射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钟。
“咔哒。”探针无声地收回。
那带着钳爪的辅助机械臂，也缓缓地缩了回去。
金属蜘蛛静静地伫立在我身旁，像一尊沉默的金属守护者。双眼依旧黯淡无光。
手腕内侧，只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红点。那股冰冷的舒缓感还在手臂血管中流淌，驱散着虚脱和眩晕。
它……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救我？
是因为我胸口那些来历不明的金属碎片吗？那些碎片和它……或者说，和这黑塔……到底有什么关系？
巨大的疑问和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身体虽然依旧无法动弹，但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冰冷光滑的平台，远处那点依旧悬浮的、散发着纯净银白光芒的“纽扣”，身旁沉默如雕塑的金属蜘蛛……这一切，都透着无法理解的诡异。
林默笔记里的“别相信眼睛”……我现在看到的、感受到的……是真的吗？
就在我思绪纷乱、试图理清这团乱麻的瞬间——
“嘀嘀……嘀……”
一阵极其轻微、极其短促的、如同电子表闹铃般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从那金属蜘蛛扁平的躯干内部……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提示音只响了两下，随即停止。
紧接着！
那金属蜘蛛……动了！
不是攻击！也不是再次注射！
它那几条粗壮的机械步足无声地调整了一下位置，整个身体微微前倾。它头部那组复杂的复眼结构……中央的几片光学镜片……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之前的猩红锁定光束！也不是扫描的幽蓝光！
这一次……亮起的……是……纯净的、稳定的……白光？！
如同手术室里的无影灯！
柔和而明亮的白光，瞬间从那复眼中央投射出来，精准地、稳定地……笼罩了我瘫在平台上的身体！
不！更准确地说，是笼罩了我胸口那道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
白光柔和，并不刺眼，甚至带着一丝……暖意？被白光照耀的皮肤，传来一种奇异的、如同浸泡在温水中的舒适感。伤口那火辣辣的钝痛，在这白光的照射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解？！
这……这是……治疗光？！
我彻底懵了！脑子完全不够用！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少功能？！
白光持续照射着。胸口的舒适感越来越明显，甚至能感觉到翻卷的皮肉边缘在微微发热，似乎在加速愈合？失血带来的寒冷感也在白光的暖意中一点点消退。麻木僵硬的西肢，似乎也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知觉。
这白光……在修复我的身体？！
为什么？！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巨大的困惑几乎要撑破我的脑袋！我下意识地转动眼珠，看向那只沉默的金属蜘蛛。它的复眼结构稳定地散发着治疗白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一台执行程序的精密机器。
程序……对！程序！
它之前的行为模式——探测、锁定、攻击（发现金属碎片后停止）、变形、护送、注射、治疗……这一切，似乎都遵循着某种预设的、冰冷的……程序逻辑？！
而触发它行为模式转变的关键……就是我胸口那几粒来历不明的金属碎片！
那些碎片……是某种……权限钥匙？！身份识别码？！还是……更高维度的污染源？！
白光持续照射着，身体的恢复速度惊人。胸口的剧痛己经变成了微弱的钝痛和麻痒。右手腕骨折的剧痛也减轻了很多。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几乎消失。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能动弹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
“嘀嘀……嘀嘀嘀！”
那金属蜘蛛躯干内部，再次响起了短促的电子提示音！比刚才更加急促！
随着提示音响起，复眼投射出的稳定白光……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紧接着！
它那几条粗壮的机械步足猛地向后收缩！整个金属身躯瞬间进入了一种……高度戒备的战斗姿态！头部那组复眼结构，所有的光学镜片疯狂旋转、聚焦！刺眼的猩红色光芒再次亮起！如同无数只充血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平台之外、那片深邃黑暗的虚空！
不是锁定我！
是锁定……远处？！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巨大威压，毫无征兆地从黑塔深处那片绝对的黑暗虚空中……弥漫开来！
那感觉……比之前影蛭的精神冲击更加恐怖！更加浩瀚！带着一种……纯粹的、冰冷的、非人的……毁灭意志！
“清……清道夫？！”我喉咙里干涩地挤出两个字，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它……追进来了？！还是……它一首就在外面？！
“嗡——！！！”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呻吟的恐怖嗡鸣声，猛地从那片被锁定的黑暗虚空中……震荡开来！
紧接着！
那片浓稠得如同凝固墨汁的黑暗……被……撕开了！
一道狭长、不规则、边缘跳跃着刺眼白炽光芒和无数细碎黑色电弧的恐怖裂口……如同滴在宣纸上的浓墨，在虚空中……缓缓地……晕染开来！
空间……再次被撕裂！
狂暴的、足以撕碎一切的空间乱流，如同飓风般从裂口内部疯狂地向外喷涌！带着烧焦的臭氧味和冰冷的虚空气息！
一只……巨大无比、由纯粹凝固的黑暗构成、表面布满了无数尖锐扭曲的黑色水晶簇棱刺、棱刺间流淌着暗红色熔岩脉络、顶端弯曲着几根镰刀般闪烁着幽暗寒芒的……指爪……
缓缓地、带着无可匹敌的毁灭气息……从撕裂的空间裂口中……探了出来！
“清道夫”的巨爪！
它……真的来了！
目标……是我？！还是……这个平台？！或者……是这只金属蜘蛛？！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身体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在这恐怖的威压面前瞬间消散！我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僵在冰冷的平台上，动弹不得！
身旁，那只金属蜘蛛，面对撕裂空间探出的毁灭巨爪，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金属摩擦和电子尖啸的恐怖嘶鸣！如同最凄厉的警报！
“嘶吼——！！！”
它全身的金属外壳瞬间亮起刺眼的暗红色纹路！如同燃烧的血管！所有辅助机械臂瞬间弹出！激光发射器充能的低鸣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切割盘发出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嗡鸣！
战斗姿态！全功率！
它……要对抗“清道夫”？！
螳臂当车？！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怖对峙、毁灭一触即发的瞬间——
我胸口那道刚刚在白光照射下愈合了大半的伤口深处……
那几粒陷入死寂的、冰冷的金属碎片……
毫无征兆地……
再此……震颤了起来！
这一次，震颤的幅度……极其剧烈！
频率……快得不可思议！
像是……某种……被强行激活的……求救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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