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矿洞亡魂与血色火种
“无人机！军用级的！被锁定了！快走！”
阿彪那声嘶吼像炸雷劈在头顶，瞬间炸碎了我刚燃起的那点希望。屏幕上刺眼的红色警告和地图上飞速逼近的光点，比刀疤强的脸更让人胆寒。
跑！
根本不需要第二个字！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我一把抓起那台还在嗡嗡作响的笔记本电脑，阿彪则像头发狂的豹子，瞬间拔掉电源线和U盘，另一只手己经抄起放在旁边的、一把用布条缠着握把的沉重扳手。林远动作也不慢，虽然脸色惨白，但眼神里的火焰没灭，紧跟着我们冲出破败的办公室。
砂石厂死寂的黑暗被彻底撕碎。头顶，那催命的“嗡嗡”声己经清晰可闻，像一群巨大的金属杀人蜂在低空盘旋，冰冷刺眼的白光如同死神的探照灯，瞬间扫过我们刚刚藏身的水泥管，紧接着，光束就像长了眼睛，死死咬住了我们狂奔的身影！
“分开跑！别聚堆！”阿彪厉吼，声音在空旷的厂区里带着金属般的回响。他猛地推了我和林远一把，自己则朝着相反方向、一堆巨大的废弃传送带架冲去，手里的扳手在惨白的光柱下反射出寒芒。
头顶的“嗡嗡”声骤然拔高！紧接着，是令人头皮发麻的、高速旋转的尖锐破空声！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冰雹，狠狠砸在阿彪刚才站立的地方，溅起一片碎石和尘土！打在生锈的钢铁支架上，迸射出刺眼的火星！是机载机枪！
真他妈下死手！
我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拉着林远，借着巨大碎石堆的掩护，没命地朝着厂区深处、那座黑黢黢如同巨兽之口的废弃矿洞冲去！那是阿彪刚才指的唯一可能的生路！
“快！进洞！”我嘶吼着，肺部火辣辣地疼，脚底板刚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林远紧咬着牙，额角的淤青在惨白的光线下格外刺眼，但他跑得比我更快，甚至反手拽了我一把。
头顶的死亡光束再次扫来，冰冷的白光几乎贴着我们的头皮掠过！子弹打在身后的碎石上，噗噗作响，碎石飞溅！
“砰！哗啦——！”
身后传来金属扭曲断裂的巨响！是阿彪！他利用传送带架的复杂结构在跟无人机周旋！扳手砸在钢铁上的声音和无人机的扫射声、撞击声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交响曲！
“阿彪！”我忍不住回头嘶喊。
“别管我！进洞！！”阿彪的吼声淹没在又一阵疯狂的扫射声中，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
没时间了！我和林远连滚带爬，终于扑到了那个巨大的矿洞入口。一股混合着浓重霉味、铁锈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地下深处阴冷气息的风，扑面而来，吹得人浑身发冷。洞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深不见底，只有无尽的黑暗。
“进去！”我狠狠一推林远，自己也紧跟着钻了进去。洞壁冰凉湿滑，脚下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碎石和淤泥。洞口透进来的那点惨淡的光线，仅仅延伸了不到十米，就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彻底吞噬。
“嗡——嗡——！”
无人机的轰鸣声在洞口徘徊，那刺眼的白光像柄利剑，几次试图刺入洞口，但终究无法深入。恼火的扫射声打在洞口的岩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暂时安全了？不，只是从一个绝境，掉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更令人窒息的绝境。
我和林远背靠着冰冷湿滑的洞壁，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的声音在死寂的矿洞里被无限放大，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外面，无人机低沉的嗡鸣和阿彪那边传来的、时断时续的搏斗声（他似乎还在顽强地周旋？），成了这黑暗里唯一的声音来源，却更加剧了心头的压抑和恐慌。
“手……手机……”林远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摸索着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我们周围一小圈，映出彼此苍白惊恐的脸。洞壁凹凸不平，布满湿漉漉的苔藓，脚下是深及脚踝的冰冷泥水。空气又湿又冷，带着浓重的土腥和铁锈味，吸进肺里像塞了团湿棉花。
“省着点电！”我立刻提醒。在这种地方，手机的光就是命。我摸索着自己口袋，心猛地一沉——我的手机在刚才的亡命狂奔中，不知何时掉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阿彪他……”林远担忧地望向洞口方向，那里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和外面隐约的动静。
“他会想办法的！”我打断他，声音尽量显得镇定，但自己心里也没底。阿彪再厉害，面对军用无人机和随时可能赶到的刀疤强……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
“嗡——！”洞外的无人机轰鸣声陡然拔高到一个极其尖锐的频率！紧接着，是某种能量积蓄的、令人心悸的“滋滋”声！
“不好！热成像锁定！他们要……”林远脸色剧变！
话音未落！
“咻——！！！”
一道刺眼的、带着恐怖高温的赤红色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视，猛地从洞入！光束精准无比地扫过我们刚才背靠的位置！洞壁上湿漉漉的苔藓瞬间被烤焦，发出“滋滋”的声响和刺鼻的焦糊味！石头表面甚至冒起了青烟！
“趴下！”我厉声嘶吼，一把将林远扑倒在地，滚进旁边一个浅浅的凹陷里！
赤红的光束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我们头顶上方不足半米的地方扫过！灼热的气浪烫得皮肤生疼！死亡，擦肩而过！
光束没有持续太久，似乎只是警告性的扫描。但足以证明，外面的人，己经不耐烦了，也确认了我们就在洞里！
“操！他们想把我们烤死在里面？！”林远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不……他们是想逼我们出去，或者……等刀疤强带人到了，瓮中捉鳖！”我咬着牙，感觉浑身冰冷。热成像……在这种绝对黑暗的环境里，我们就是活靶子！无人机只需要在洞口持续用那玩意儿扫描，我们连动都不敢动！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再次一点点淹没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我们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紧紧靠着洞壁，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洞口，无人机的嗡鸣声低了下去，似乎悬停在那里，像一头耐心的、等待猎物自己走出巢穴的秃鹫。
它在等。等刀疤强。
阿彪那边的动静……彻底消失了。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的心脏。
就在我和林远快要被这无声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压垮时——
“沙沙……沙沙……”
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摩擦声，从矿洞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拖着沉重的步伐，在碎石和泥水里……缓缓移动！
我和林远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头皮炸开！汗毛倒竖！
这声音……不是外面的！是矿洞里面！这废弃多年的、深不见底的矿洞深处！
“谁……谁在那？”林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最后一句谎言》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手机微弱的光芒颤抖着，试图刺破前方的黑暗，却只能照亮前方几米，便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沙沙……沙沙……”
那声音停了停，似乎在回应，又似乎在调整方向。然后，更清晰地、朝着我们这边……移动过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人类本能深处的、对未知黑暗和诡异声响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我们！这比外面的无人机和刀疤强更让人毛骨悚然！
废弃矿洞……塌方……死人……闹鬼的传说……无数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脑子！
“跑……跑吧许言姐……”林远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像筛糠，“外面……外面可能……”
外面是看得见的枪口和死亡，里面是未知的、可能更恐怖的黑暗和……“东西”！
就在这进退维谷、精神快要崩溃的边缘——
“咻——！”
又一道灼热的赤红光束猛地从洞入！这一次，角度更加刁钻，几乎是贴着地面扫过！光束扫过我们藏身的凹陷前方，泥水瞬间被烤干，腾起刺鼻的白烟！高温气浪扑面而来！
“啊！”林远吓得往后猛地一缩！
“沙沙……沙沙……”
矿洞深处的摩擦声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束惊动了，停顿了一下，随即……移动的速度似乎……加快了？！
前有堵截（无人机），后有……追兵？还是未知的恐怖？我们被夹在了中间！
“妈的！拼了！”一股邪火猛地冲上头顶！与其被活活烤死或者被黑暗里的“东西”拖走，不如冲出去搏一把！我一把拉起林远，“往深处跑！快！”
我们像两只被逼疯的兔子，也顾不上什么脚步声了，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矿洞深处、那发出诡异摩擦声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手机微弱的光芒在剧烈晃动中，只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两侧嶙峋的怪石阴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沙沙”声似乎就在前方不远，但我们的狂奔似乎惊扰了它，那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消失了？
死寂。只有我们粗重的喘息和慌乱的脚步声在幽深的矿洞里回荡，更显诡异。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不是手机光，而是……一种幽冷的、若有若无的绿光？
就在我们快要被这无尽的黑暗和恐惧逼疯时，前方狭窄的通道猛地拐了个弯！
眼前豁然……不，并没有开口。只是一个稍微宽敞点的、像是以前矿工临时休息的凹洞。而凹洞的尽头，靠着冰冷洞壁的阴影里，赫然蜷缩着一个……人影！
不，确切地说，是一个靠着洞壁、浑身是血、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阿彪！
“阿彪哥！”林远失声惊呼！
我心脏猛地一抽！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外面跟无人机周旋吗？！
阿彪听到声音，艰难地抬起头。手机微弱的光芒照在他脸上——那真是触目惊心！半边脸血肉模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额头斜划到下巴，鲜血糊满了脸颊和脖子。左臂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身上的黑西装破烂不堪，浸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污泥。
他看到我们，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光彩，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有血沫不断涌出。
“阿彪！”我扑过去，想扶他，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手都在抖，“你……你怎么……”
阿彪用那只还能动的右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急切地看向我，又艰难地移向林远，最后，死死盯着我另一只手里紧攥着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他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伸进自己同样被血浸透的、破碎的西装内袋里摸索着。掏出来的，不是武器，而是一个小小的、同样染着血的……U盘！正是林远在车上掏出来的那枚关键拷贝！
他沾血的手指，颤抖着，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将那个染血的U盘，塞进了我握着笔记本电脑的手里！和电脑冰冷的金属外壳触碰在一起，温热粘稠的血迹瞬间沾满了我的手。
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沾血的手指在冰冷的、沾着泥污的洞壁上，艰难地、一笔一划地，写下几个歪歪扭扭、却如同刀刻斧凿般的血字：
【洞……有……出口……快……走……】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眼中那点疯狂燃烧的光彩，如同燃尽的蜡烛，迅速黯淡下去。抓着我胳膊的手，无力地滑落。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阿彪哥——！”林远发出一声悲恸的哭喊。
我僵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台冰冷的电脑和那枚染着阿彪温热鲜血的U盘。洞壁上那几个歪斜的血字，在手机微弱的光芒下，散发着妖异而悲壮的红光。
洞……有出口？他用自己的命，把我们引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为了把这最后的火种……交到我手上？
“沙沙……沙沙……”
就在这时！那诡异的摩擦声！竟然再次响起！而且……近在咫尺！就在这个凹洞的另一个方向，更深邃的黑暗里！
我和林远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手机光颤抖着扫过去——
只见在凹洞另一侧的阴影里，一个佝偻的、几乎完全融入黑暗的影子，正缓缓地、极其僵硬地……站了起来！
那身影极其瘦小，裹着一身破烂得看不出原色的、沾满泥浆的矿工服。他背对着我们，动作迟缓得像生了锈的机器。刚才那“沙沙”声，正是他破烂的裤脚拖过地面碎石发出的摩擦声！
他……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
手机微弱的光芒，终于勉强勾勒出他的侧脸——那根本不像一张活人的脸！皮肤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紧紧包裹着高耸的颧骨，眼眶深陷，里面是两团……空洞？嘴唇干裂乌紫。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眼睛，或者说，那曾经是眼睛的位置……浑浊，呆滞，没有一丝活人的神采，却死死地……“盯”着我们！
“嗬……嗬……”一阵如同破风箱般、极其轻微、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喘息声，从那干裂的嘴唇里溢了出来。
矿难……活埋……死人……复活的僵尸……无数恐怖的念头瞬间冲垮了理智！
“啊——！”林远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矿工”似乎被这声尖叫刺激到了，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嗬嗬”声，僵硬的身体猛地转向我们，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手机光源！然后，他竟然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姿态，拖着脚步，一步一顿地，朝着我们……挪了过来！
“跑！”我魂飞魄散，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也顾不上阿彪用血指出的“出口”在哪个方向了，拉起尖叫的林远，凭着本能，朝着凹洞深处、那“矿工”挪过来的反方向，更深邃的黑暗里，没命地狂奔！
身后，那“沙沙”的摩擦声和令人牙酸的“嗬嗬”喘息声，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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