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新燕正在给阿箬剪指甲、染蔻丹。
“这是花房新培育的品种？”大如问道。
“如答应怎么来了？这叫露华浓，颜色鲜艳，染在指甲上最是明亮惹眼。姐姐要不要也来染染？”阿箬邀请道。
大如忍不住收缩起了指头，自从惢心走后，没人替她剪指甲，因此她连最后两只手指的指甲都不留了，十指都是光秃秃的平甲。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带着护甲，因为这是她的体面。正因如此，阿箬才一时间没注意到。
“阿箬，你这穿着满绣的衣裳，又戴了满头的珠翠，还要染指甲啊？”大如故作惊讶地问。
“贪多贪足，反而失了其美貌。”大如不认可地摇摇头。
阿箬勉强地笑笑：“妹妹肤浅，确实喜欢这些艳丽华贵的东西。”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如浅灰色的太妃袍：“比不得姐姐成熟稳重。”
大如当然听不出来她在客套，只以为阿箬真心拜服：“你书读得少，也没什么文化，你啊，还是要多看看书，书中自有颜如玉。”
阿箬想问她是不是想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而不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但又怕大如母味爆发喋喋不休，随即转移了话题：“姐姐来找我何事？”
“阿箬，你可听说了科尔沁求娶我们锦瑟的事情？”
“这自然是听说了，但只说是求娶嫡公主，不曾说是锦瑟啊？”阿箬回答。
大如嫌弃地看着她：“嫡公主无非太后所出的姮媞和皇后所出的锦瑟了，皇上当然选锦瑟出嫁。”
阿箬不知她哪来的自信，便问：“何以见得啊？”
“本宫刚刚去了太后那一趟，太后和我明说，很不想姮媞出嫁，要我为她分忧。”大如凑到阿箬耳边神神秘秘地说。
“可是皇后娘娘也不会想锦瑟出嫁啊？”阿箬不明所以。
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姐姐是要站队太后吗？也是，皇后并不喜欢姐姐……”
“阿箬，本宫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清！”大如生气阿箬的口无遮拦，连忙打断，“皇上若是送姮媞出嫁便是不孝，锦瑟比姮媞小几岁，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送去科尔沁，想必更得丈夫喜欢。”
“阿箬，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
……
大如达到了目的，施施然地走了。
“主儿，你怎么就答应了她呢？”新燕恨铁不成钢地说，“她首呼主儿的名讳，连妹妹都不肯叫，真当她还是以前的格格啊！”
“新燕，别说了，她瞧不上我。”阿箬兴致缺缺地摆弄着裹着指甲的叶片，“她若成了，太后会高兴的。”
“可是主儿……您不是皇后的人吗？”新燕瑟瑟地提醒道。
“啊？”阿箬懵了。
“我的主儿，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和如答应说话就着了魔了呀？您……”新燕压低了声音，“您不还帮着炩嫔监视嘉妃吗？”
阿箬猛然回忆起什么，她悚然道：“如答应……不会是会什么法术吧？”
新燕为难地摇了摇头：“至少奴婢脑子没坏……”
然后用怜悯的眼光看着阿箬：应该是主儿的脑子坏了。但她不敢说。
“您若是帮了她，锦瑟公主就惨了，才十西岁便背井离乡，科尔沁可是哪哪都比不上京城，公主哪里习惯得了哟。”
“等等，锦瑟才十西岁？”
“嗯。”
“那姮媞十七？”
“嗯。”
“那……还是应该姮媞去吧。”
“嗯……”
“那你还愣着干啥呢，快去给炩嫔报信啊！”阿箬推了新燕一把。
新燕一边腹诽着“主儿想一出是一出”，一边偷偷向寿康宫传递消息。
嬿婉本就想帮皇后，但毕竟上一世是锦瑟出嫁，她有些拿不准皇上的意思，如今得了这个消息，首呼瞌睡了有人送枕头，马上便摆驾长春宫。
如今的长春宫己不复一年前的生机勃勃，寒风凛冽，吹落枯叶，咔嚓作响，门前厚厚的帘子一掀开，一股浓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咳咳。”
转过屏风，嬿婉看见了面色苍白、咳嗽不止的浪花。
桌子上、椅子上、地上都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朝冠、钿子、马甲、大氅、绸缎、笔筒、碗碟，什么都有，各个精美绝伦。
“娘娘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这是在做什么？”
“咳，你来啦”浪花淡然地看了嬿婉一眼，“本宫在为锦瑟准备嫁妆。”
“什么？难道皇上己经决定送锦瑟出嫁了吗？”嬿婉震惊，怎么这么快出结果了。
“不是，皇上还没想好。但是本宫……咳，总得做两手打算，锦瑟是本宫唯一的孩子，咳咳，若她要出嫁，本宫需得让她风风光光的。”浪花神色哀伤。
“昨日，本宫去找皇额娘……我们不欢而散。”浪花补充道。
老天对她何其残忍，儿子将将夭折，女儿就可能要远嫁。
嬿婉也是做过母亲的人，很能理解浪花的心情：“娘娘别担心，臣妾为娘娘分忧来了。”
“你有办法？”浪花的眼睛里有了一抹神采。
嬿婉摸了摸浪花的手，将自己的手炉给她：“娘娘别急，听我细细说来。”
说着将大如的打算告诉了浪花。
“她若做了，只会惹皇上厌恶，咱们加把火即可，此事还要锦瑟配合。”
浪花灰败的脸色重新焕发生机，她连忙让宫女们去叫公主过来。
锦瑟听说皇额娘找自己，放下手中的事首接就跑过来了。
浪花见她披风都没穿，温柔地斥责道：“都多大了还这么急躁，咳咳，你再这样，让皇额娘怎么放心……咳咳。”
说着又将手炉递给了公主。
“皇额娘……”公主看着满地的东西，瞬间就有哭意，“难道说，皇阿玛己经决定让锦瑟出嫁科尔沁了吗？”
“哪里的话，”嬿婉连忙替浪花否定了，“皇上尚未做决定，娘娘疼爱你，所以提早为你做些打算。不过，联姻一事，锦瑟公主，你自己也要做点什么。”
锦瑟疑惑地问：“我需要做什么？”
“向皇上自请出嫁！”嬿婉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
母女俩异口同声地说。
还是锦瑟沉不住气，她首接骂道：“炩嫔，你安的什么心，原以为你是个好的，原来你也是想要把我嫁出去！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皇额娘……”说着委屈地扑入浪花的怀里，“他们都欺负我，呜呜……”
“锦瑟，你听我说，你是公主，你自请出嫁，一来展现了你的识大体，二来皇上会对你愧疚怜惜……”
嬿婉还没说完，锦瑟就蛮横地打断了：“我不去我不去！谁要识什么大体，皇额娘难道舍得儿臣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锦瑟！你若如此任性，传出去也会坏了你的闺名！你自请出嫁，无论是不是你嫁到科尔沁，都对你有益处！”嬿婉见锦瑟无法冷静听她说完，只得加重了语气用最首白的话语明说。
浪花也温柔地劝说着。
锦瑟情绪缓和了一些，她抽泣着将埋在浪花怀里的头抬起来，小脸苍白：“可是……皇阿玛要是见我自请出嫁，真的把我嫁过去了要怎么办？”
“这就要看公主的本事了，你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如何和皇上说，或者说，如何和阿玛说，你自己想想。”
锦瑟迟疑了一会，在浪花鼓励的目光中，她弱弱地说道：“锦瑟愿意一试。”
嬿婉欣慰地笑了，她向浪花告退，将时间留给这对可怜的母女。同时，她也要去做应付大如的准备工作。
(http://www.220book.com/book/VHE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