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大龙忽然嗤笑一声。
他神情莫测，嬿婉拿不定他的主意。
却听他慢条斯理地说：“朕的子民淳朴良善，朕与炩妃己经先后赏赐下去，无人敢置喙，若是有流言蜚语，那就是闲贵妃，你，的问题，不论是不是你传出去的，朕都拿你是问。”
嬿婉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大龙俊朗的侧脸，心脏不由得拍漏了一拍。
大如也瞪大了眼睛：皇上这个糊涂蛋，居然这么对她？她是为了他好啊。
“皇上，你不能如此纵容包庇炩妃。”
“如懿，朕也不能纵容包庇你，一张嘴，满口跑火车，随意中伤他人却要他人买单，朕如此治理天下，天下人也会不服。”
大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熠熠生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王霸之气。
大如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只能偃旗息鼓，她的拿手好戏是忍耐，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发作嬿婉。
她绷紧了下垂的嘴角，蔫蔫儿地说：“皇上英明。臣妾以后一定谨言慎行、恭恭敬敬。”
“以你的性子，只怕很难学会谨言慎行，你还是少出门，免得丢了朕的脸面。”
大如不敢与大龙争执，答应之后便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不久，太后听说了各地官员给皇上送美人的事情。为防止皇上沉溺女色，她特意安排了一场歌舞，想要提拔庆贵人。
庆贵人一曲终了，得了大龙的夸赞。
太后却敲山震虎：“自皇上南巡以来，侍寝的总是那么些人，皇上要雨露均沾才好。”
太后的视线落到了嬿婉身上。
嬿婉连忙行礼：“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阿箬为了嬿婉不尴尬，起身：“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此情此景，嘉妃也陪了一个。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将场子留给这些小年轻。
此事一出，相当于内定了庆贵人侍寝，却在这时，一阵乐声传来。
一艘小船悠悠荡荡地飘至湖心。晚风轻拂，烛火在微风中摇曳不定，将船上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更添几分朦胧。那人背对众人，身着暗色窄袖衣衫，身形显得格外笨拙局促，全然不似宫中舞姬的轻盈之态，也许是个老嬷嬷。
众人正窃窃私语，不解这究竟是何节目，这“老嬷嬷”又在弄什么玄虚。却见那小船缓缓靠近岸边，船上之人徐徐转身——吊梢眉、大红唇，竟是大如！
她手中执一支红梅，随着乐声笨拙地摆动起来。只见她想象着护甲尚在指间，刻意摆出“ok”的手势，从头顶生硬地划至胸前，又别扭地掠过臀后，继而勾脚翘臀，每个动作都透着不协调的僵硬。
“……这跳的是什么舞？臣妾见识短浅，竟是从未见过。”阿箬看得怔住，忍不住低声发问。
嬿婉以绢帕轻掩唇角，眼中漾着藏不住的笑意：“这动作……倒像是在模仿孔雀。嘉妃姐姐见多识广，可曾见过这等舞蹈？”
嘉妃细细端详片刻，蹙眉摇头：“舞蹈讲究身段柔美，与乐曲相得益彰。这般僵硬古怪的舞姿，莫说宫中，就是臣妾在北国也从未得见。”
“连嘉妃都不曾见过，想必是闲贵妃独创的曲目了。”嬿婉违心地替大如辩解，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戏谑。
一曲尚未终了，皇上便己不耐，向着船中扬声道：“下来吧。”
大如这才施施然下船，踩着特制的花盆底鞋摇摇晃晃地走来。为显身姿高挑，她特意命人制了这双比寻常还高出寸余的鞋子，此刻行走间愈发显得步履蹒跚。
“皇上，”她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臣妾素来最爱绿梅，奈何绿梅珍贵难寻，只得折了这支红梅。梅花傲雪凌霜，最是清高孤傲，愿以红梅赠君，聊寄臣妾心意。”虽说得文绉绉，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惶惶不安。
皇上兴致索然，瞥了眼红梅淡淡道：“既然寻不着绿梅，也不该拿次等之物来赠朕。”
大如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进忠自然也不会上前接过。倒是嬿婉笑吟吟上前解围：“臣妾虽不算酷爱梅花，但一支红梅倒也别致。皇上若是不喜，不若赐予臣妾把玩？”
皇上漫不经心地点了头。嬿婉捧过红梅，又故作大度道：“闲贵妃娘娘这般费心，皇上不如赏些什么以示嘉许？”
果然不出所料，皇上尚未开口，大如己急急抢白：“皇上明鉴！臣妾只是学成舞艺，见景生情即兴一舞罢了。臣妾向来矜持自爱，绝无半点媚上邀宠之心！”她越是辩解，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噗——”嘉妃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便是闲贵妃苦学多日的成果？臣妾瞧着倒像只旱鸭子扑腾，连玉氏最末等的舞姬都不如。”
大如暗中狠狠剜了她一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够了，闲贵妃不擅此道，敢于表现自我，展露自我的缺点，也不失为一种勇气，朕确实要赏你！”大龙一反常态地说。
大如惊喜地抬头，大龙和她深深对视，许久未动，大如心里漾起一阵涟漪：难道说，要赏她龙根？
却见大龙兴致大发：“来人，笔墨伺候！”
下人们有序地呈上工具。
大龙躬身笔走龙蛇，一边激动地喃喃道：“这个好！这个适合你！”
大如虽失望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见大龙这般模样，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几个嫔妃也悄悄地围了过来，待看清大龙写的字后，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大如不明所以，她看见大龙完成大作后潇洒地丢下笔，叉腰自我好好地欣赏了一番，才让进忠拿下来给她。
想必是很好的一幅字！
她激动万分地回应道：“多谢皇上赐下墨宝，臣妾感激不尽，一定好好珍……”
大如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为她瞧见了白纸上赫然几个大字：“不堪一看，勇气可嘉！”
思及自己在大臣面前舞蹈的重大牺牲，她眼前一黑，就这么一头栽了下去。
昏迷之前，她似乎还隐约听见大龙吩咐说：“朕很喜欢这幅字，进忠，你回去后督促内务府制成牌匾给闲贵妃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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