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影符光
琉璃穹顶的破口处，真是个好地方，我可以看着那彪形大汉的粗手撕扯女孩的粗布工作服。布料撕裂的声响在我耳中，活像百年前道观里道士们扯碎的符纸，带着股阳气外泄的脆响。女孩露在外面的肌肤白得像宣纸，被大汉的手掌压出红痕，像极了我年轻时用朱砂在纸上晕开的污渍。
“住手！” 女孩的喊声里裹着灵力，震得空气都泛起涟漪。我看见她红发里的桃木枝抖得厉害，上面的符水顺着发丝往下滴，在红砖地上烧出细小的白烟。大汉却笑得更凶，唾沫星子溅在女孩脸上，带着股黄鼠狼精的骚臭味 —— 这蠢货怕是被那小东西附了身，才这般急色。
穿道袍的年轻人突然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潭死水。“请问，赔偿的事还没谈好。” 他的圆框眼镜反射着残阳最后的光，镜片后的蓝眼睛里，我瞧见三只吊死鬼正攀着他的肩膀，被他身上的纯阳之气烫得滋滋叫。
“找死！” 大汉猛地站起来，拳头挥向年轻人的侧脸。我甩了甩尾巴，看着那拳头在离年轻人鼻尖三寸处顿住 —— 是他道袍里的铜牌起了作用，玄清观的令牌果然能挡些邪祟。可年轻人还是被震得踉跄，鼻血滴在道袍上，晕开的红痕竟慢慢显出半道符的形状。
“主说，不可奸淫。” 年轻人捂着鼻子，声音里带了一丝电流杂音。他腰间的通讯器突然亮了，屏幕上跳出一串符文，在我看来是 “天雷咒” 的起手式，只是还没激活。大汉听得烦躁，一脚踩在他背上，粗鞋跟碾着他的脊椎，发出类似树枝断裂的声响。
“不要！” 女孩的喊声刺破夜空。我看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旧世界的硬币，边缘被打磨得锋利，上面刻着的菊花图案被朱砂涂成了血色 —— 是 “血光符”，用自己的血画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
就在这时，一个穿军服的小个子走了过来。他的制服熨得笔挺，袖口绣着半只狐狸，在我眼里闪着妖气。“上校，离开负责区域西百七十八秒。” 他的声音像旧世界的录音带，毫无起伏。我认得他领口的徽章，是用狐狸精的趾骨做的，难怪大汉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
大汉骂骂咧咧地松开脚，临走时还不忘踹年轻人一脚。“把这小子带往‘血尸渊’！” 他的吼声里带着兴奋，那地方我去过，是口旧世界的废弃油井，底下埋着无数枉死鬼，阴气重得能冻住阳气。女孩听到这名字，脸瞬间白了，红发里的桃木枝 “啪” 地断了一根。
夜幕彻底降临，车站里的灯突然全灭了。只有士兵们腰间的电击棍亮着红光，符文在黑暗中像一条条血蛇。我舔了舔爪子，看见远处轨道上驶来了一列火车，没有窗户，车皮上焊满了铜钱，是用来镇邪的。可车底却缠着无数根头发，是女鬼的怨念所化，正滋滋地冒着黑烟。
一个穿黑外套的年轻人从火车上下来，黑发白衣，像极了百年前那个画符比我还厉害的道士。他的眼睛是灰色的，在我看来是两团妖气凝结的漩涡。“大宝没变化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魅惑，连墙角的纸人精都忍不住晃了晃。
“游击队被镇压了，关在‘血尸渊’。” 大汉点头哈腰的样子，活像条摇尾巴的狗。年轻人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被绑着的银发道士。“你叫什么？” 他的指尖泛着绿光，是要探对方的底。
“云逍，玄清观的。” 年轻人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股正气，震得那黑外套年轻人指尖的绿光闪了闪。我看见云逍道袍下的十字架，其实是用桃木做的，里面藏着块旧世界的芯片，正发出微弱的 “驱邪咒”。
黑外套年轻人正要再说什么，一支箭突然射了过来。箭杆上缠着符咒，是 “破邪符”，箭头涂着黑狗血。我认得射箭的人，是西边桃木林里的树精，被大汉砍了不少同伴，来报仇了。士兵们瞬间乱成一团，电击棍的红光西处乱晃，像群被踩了尾巴的狐狸。
“抓住他们！” 大汉怒吼着拔出枪，那枪是用旧世界的钢管改的，枪管上刻着 “杀鬼咒”。可树精们太灵活，在柱子间跳来跳去，身影快得像道影子。我看见一个树精扔出个东西，是颗用符咒包着的汽油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极了中元节放飞的河灯。
“趴下！” 云逍突然发力，挣脱绳子扑倒了黑外套年轻人。汽油弹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炸开，火焰腾起三丈高，照得整个车站像座炼丹炉。我眯起眼，看见火焰里飘着无数张符纸，是被烧死的道士们的怨念所化，正在空中盘旋起舞。
黑外套年轻人推开云逍，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你是谁？” 他的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是妖气失控的征兆。云逍没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张符纸，往地上一甩 ——“轰” 的一声，符纸炸开，地上的红砖突然竖起道墙，挡住了射来的箭。
“是‘土遁符’！” 我忍不住低呼。这小子看着不起眼，居然会这手。树精们见势不妙，吹了声口哨就要撤退。可黑外套年轻人突然笑了，指尖弹出三道绿光，像三条小蛇，瞬间缠住了跑得最慢的三个树精。
“留下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绿光收紧，树精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慢慢变成了木头。我尾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 这是 “化形咒” 的邪用，把妖精打回原形，比杀了他们还狠。
云逍看得目瞪口呆，蓝眼睛里满是愤怒。“你不是人！” 他抓起地上的电击棍，往黑外套年轻人身上戳去。那棍子上的符文突然爆发出强光，震得黑外套年轻人后退了三步，灰色眼睛里的妖气淡了不少。
“有点意思。” 黑外套年轻人舔了舔嘴唇，突然转身就走。“邹勇，处理干净。” 他的声音飘在风里，带着股血腥味。大汉领命，指挥着士兵们清理战场，电击棍的红光在尸体上扫来扫去，像在给鬼魂盖章。
云逍瘫坐在地上，看着被拖走的树精尸体，蓝眼睛里闪着泪光。女孩跑过来，扶起他，红发里的桃木枝又断了一根。“谢谢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袖口露出道伤口，是刚才画 “血光符” 时割的，还在流着血。
我蹲在穹顶上，看着他们互相搀扶着往车站外走。月光透过琉璃碎口照下来，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狐狸尾巴。远处的 “血尸渊” 传来阵阵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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