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硝烟符影
在锈蚀的钢梁上，我蜷在那里。看着邹勇舔着肥厚的嘴唇，手指扣住改造步枪的扳机。那枪身缠着的 “杀鬼咒” 被汗水浸得发暗，枪管里塞着的桃木钉正隐隐发烫 —— 这蠢货想靠蛮力对付树精，怕是忘了妖精最忌的就是桃木。
石弓射手的身影在柱子后一闪，箭杆上的 “破邪符” 迎着月光发亮。我认得那矮小的身影，是西边桃木林的树精首领 “星”，他背上的石弓用百年桃木心做的，弓弦是狐狸精的尾毛，威力堪比旧世界的狙击枪。邹勇朝着箭来的方向胡乱扫射，子弹打在红砖上，溅起的碎石里混着几张碎符 —— 是之前被他打死的道士们的遗物，还在顽强地散发着灵力。
“啊！” 星的肩膀中了一枪，血珠渗出来，在粗布衣衫上晕成暗红。我看见他伤口处的皮肤迅速发黑，是子弹上涂了黑狗血的缘故。旁边的树精举着自制的机关枪冲过来，那枪身用旧世界的钢管改造，枪管上刻着 “诛妖符”，突突的枪声里混着符咒的嘶鸣。
“撤！” 机关枪手的吼声震落了梁上的灰尘。我瞧见他腰间挂着块玉佩，是用 “血尸渊” 底的阴沉木做的，能挡些邪祟。星还想抵抗，却被机关枪手一把推开：“首领不走，我们全得死！”
星的石弓 “哐当” 掉在地上，弓梢的狐狸尾毛扫过地面的符纸，激起一阵微弱的绿光。他最后看了眼被士兵围住的同伴，咬着牙钻进了黑暗。邹勇的枪口追着他的背影，却被突然炸开的白烟挡住了视线。
我低头望去，云逍正举着把旧世界的左轮枪，枪管里还冒着烟。那枪是用黄铜做的，枪身上刻着 “镇宅符”，只是符咒早被潮气浸得模糊。“咳咳，这玩意儿怎么回事？” 他呛得首咳嗽，蓝眼睛被烟糊得看不清，倒让攀在他肩头的吊死鬼趁机吸了口阳气，舒服得首打颤。
“你这蠢货！” 邹勇的怒吼穿透烟雾。我看见他的军靴踩在一滩黑狗血里，那是刚才流的血，正滋滋地冒着泡 —— 树精的血遇阳气会燃烧，这大汉却浑然不觉，还在对着烟雾乱骂。
烟雾散尽时，星的身影早没了踪迹。只有几个没来得及逃的树精被士兵按住，他们的树枝手臂被反剪着，树叶簌簌作响，像是在哭。我数着他们脖子上的桃木项链，那是献给每个族人的护身符，此刻却被士兵粗暴地扯下来，扔在地上踩碎。
“处理干净。” 墨白的声音像淬了冰。他的黑外套上沾着点火星，却没烧出洞 —— 那布料是用防火布和狐妖皮混纺的，寻常火焰伤不了。云逍扶着墙站起来，道袍上的烟味里混着淡淡的桃木香，是他藏在怀里的符纸被熏着了。
“多谢救命之恩。” 墨白朝云逍伸出手，指尖的绿光比刚才更浓了。我看见云逍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了上去 —— 就在两手相触的瞬间，云逍道袍里的铜牌突然发烫，烫得他猛地缩回手，掌心留下个淡淡的符痕。
“那些是什么人？” 云逍揉着掌心，蓝眼睛里满是疑惑。墨白笑了笑，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一群不懂事的妖精，扰了神父清修。” 他说 “妖精” 两个字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连墙角的纸人精都吓得缩成一团。
邹勇踹了脚被按住的机关枪手，那树精的嘴角溢出绿色的汁液，是灵力溃散的征兆。“怪物！” 他的吼声里带着血沫，“你把这城变成了妖精的巢穴！” 墨白的脸色沉了沉，指尖弹出道绿光，瞬间没入树精的胸口。
树精的身体突然僵住，眼睛瞪得滚圆，接着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下去，最后变成了一截枯木。我尾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 这是 “灭灵咒”，能彻底打散妖精的魂魄，比 “化形咒” 更狠。云逍看得脸色发白，悄悄往口袋里摸了摸，那里藏着张 “护心符”。
“送神父去玄清观分观。” 墨白转身对伊库斯下令，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那小个子军官敬了个礼，袖口的狐狸刺绣在月光下闪了闪。云逍还想说什么，却被伊库斯半推半就地领走了，临走时，他回头望了眼那截枯木，蓝眼睛里满是不忍。
车站里只剩下士兵和墨白。邹勇指挥着部下清理战场，电击棍的红光在尸体上扫来扫去，把树精的魂魄打得七零八落。墨白蹲下身，看着那滩绿色的汁液，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 —— 他的舌尖瞬间变得尖锐，像极了狐狸的獠牙。
“味道不错。” 他喃喃自语，灰色的眼睛里闪着红光，“星的滋味，想必更好。” 我蹲在钢梁上，看着他站起身，黑外套在夜风中飘动，像只展开翅膀的蝙蝠精。远处的 “血尸渊” 传来更凄厉的鬼哭，我知道，他今晚又要去那里 “加餐” 了。
伊库斯把云逍送到道观门口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云逍望着紧闭的观门，上面的 “玄清观” 三个字被妖气蚀得模糊不清。他摸了摸怀里的符纸，突然想起墨白指尖的绿光，还有那树精变成的枯木 —— 这城里的事，怕是比他想象得更复杂。
我甩了甩尾巴，看着云逍推开观门走了进去。门轴发出 “吱呀” 的声响，像个苍老的叹息。院里的香炉早就凉了，供桌上的仙姑像蒙着一层灰，只有那双眼睛，在晨光中闪着微弱的绿光，和墨白的眼睛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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