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晚宴上的符纸
“完了完了，这都快亥时了！”
凌霜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捋，青金石色的眼睛盯着铜镜里的自己。道袍的袖口沾着符灰，那是刚才写报告时不小心蹭到的 —— 玄清观的 “传讯符” 打印机实在太旧，每次吐符纸都跟打喷嚏似的，溅得人满身都是。
今晚玄清观在沙城的分观设宴，葳仙姑要和当地的城主签订 “除妖盟约”。凌霜踩着木屐往大厅跑时，正赶上城主唾沫横飞地念祝词。穿锦袍的官员们举着玉杯假笑，分观的道士们端着符水穿梭其间，腰间的 “清心铃” 叮当作响。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凌霜扯了扯道袍下摆，这衣服还是三年前葳仙姑给她做的，现在穿有点紧了。她看见厨房门口堆着刚出炉的桂花糕，上面还插着 “安神符”，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哟，这不是小霜吗？” 一个傻呵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凌霜回头，看见云逍正捧着个食盒，里面堆满了杏仁酥和蜜饯，道袍上还粘着片桂花花瓣。
“你不是在房里补觉吗？” 凌霜皱眉，这道士的道冠歪在一边，发间还夹着根草 —— 准是又去后院的草地上打滚了。
“这不是闻到香味了嘛。” 云逍献宝似的打开食盒，“分观的王道长手艺真好，这‘镇妖糕’里加了朱砂，又甜又提神。”
“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吃的！” 凌霜的脸颊有点发烫，她刚才确实盯着桂花糕看了半天。
“帮忙？那正好！” 云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厨房拽，“我知道哪里的酱肘子最好吃，藏在第三个柜子里 ——”
“放手！” 凌霜甩开他的手，青金石色的眼睛瞪得溜圆，“我是想帮着端菜洗碗，不是跟你一起偷东西吃！”
“什么偷东西？这叫借尝。” 云逍理首气壮地掏出张符纸，上面写着 “暂借不还” 西个歪字，“你看，我都写了借条。”
凌霜正要发作，忽然听见一阵环佩叮当。葳仙姑在两个女道童的陪伴下走了过来，她今天换了件绣着白莲花的道袍，头上的玉簪比平时亮了三分。
“这不是凌霜吗？” 葳仙姑的声音像浸了露水的符水，“怎么在这里站着？”
“见过仙姑！” 凌霜慌忙行礼，眼角的余光瞥见云逍正把食盒往身后藏，差点没忍住笑。
“听说你报告书做得不错。” 葳仙姑的目光落在她沾着符灰的袖口上，嘴角弯了弯，“托雷士都夸你了。”
凌霜的脸瞬间红透了。那个冷冰冰的算符师，居然会夸人？
“那家伙就是运气好。” 云逍在一旁嘟囔，手里的食盒差点掉地上，“上次在楼兰古城，还是我帮他破解的‘海市蜃楼阵’——”
“是吗？” 葳仙姑挑眉，玉簪上的符光闪了闪，“那下个月去黑风山除妖，就让你带队吧。”
云逍的脸立刻垮了。黑风山的 “蚀骨妖” 专啃道士的骨头，去年去了三个道兵，回来只剩三副道袍。
就在这时，一个穿青衫的小吏匆匆走来，手里捧着张黄符：“仙姑，观里来讯，说是教义部的秦道长找您。”
“秦无常？” 葳仙姑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个老顽固，整天就知道查别人的簿账。
“我去回个讯。” 葳仙姑拍了拍凌霜的肩膀，“你们年轻人玩去吧，别闯祸。”
等葳仙姑走远了，凌霜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她偷偷看了眼云逍，那道士正对着食盒叹气，样子活像只被抢了骨头的狗。
“喂，你刚才说什么？” 凌霜突然想起他的话，“托雷士真的夸我了？”
“骗你干嘛。” 云逍从食盒里掏出块杏仁酥，塞到她手里，“那家伙算过，说你破解‘聚妖幡’的思路，比他快 0.3 秒。”
凌霜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她咬了口杏仁酥，甜香混着朱砂的味道，意外地好吃。
“对了，” 云逍突然凑近，道袍上的符灰蹭到了她的脸颊，“你要不要跟我去厨房看看？王道长今天做了‘锁魂粽’，里面包的可是千年灵芝 ——”
“不去！” 凌霜把杏仁酥的碎屑拍掉，转身就走，“我去看看拓跋烈的情况。”
“哎？那家伙不是被捆仙绳绑着吗？” 云逍追了上来，食盒里的蜜饯滚了一地，“有什么好看的 ——”
“我说了不去！” 凌霜的声音突然拔高，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为什么要生气？明明云逍也没做错什么。
“你怎么了？” 云逍愣在原地，手里还举着块掉了渣的 “镇妖糕”。
“我没事！” 凌霜的眼眶突然有点热，她猛地转过身，“我去审拓跋烈，你别跟着！”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跑到月亮门后面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 云逍还站在原地，手里的 “镇妖糕” 掉在了地上，样子傻得可笑。
我蹲在墙头，甩了甩尾巴。这丫头的心跳声，比沙城的 “镇邪铃” 还响。远处的沙丘上，狄虎的影子在月光下晃了晃，三尾狐的妖气混着晚宴的酒香，飘得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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