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暗夜妖火
茉莉的冷香混着玫瑰的甜腻，在黑暗里缠成了线。柠檬花的香气像把小刀子，割开了尘封千年的夜 —— 这沙城分观的后院，竟藏着这么多旧世的花种。
我蹲在葡萄藤架上，看着凌霜的影子在回廊里晃。这丫头八成是迷路了，脚步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杏仁酥，糖渣子掉了一路。
日头沉进沙漠那头时，沙子突然就凉了。地中海的风吹得廊下的 “镇魂铃” 叮铃响，把白日里的暑气卷走不少。市集上的人声也软了，不像中午时跟吵架似的。
“这到底是哪啊……” 凌霜扶着雕花栏杆，青金石色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分院的回廊跟迷宫似的，左转右转都是一模一样的月亮门，监禁拓跋烈的石牢早不知藏到哪去了。
她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跟猫爪子挠似的。我数着她从早上到现在就啃了半块杏仁酥，换作我早该偷三只鸡填肚子了。
夜里的沙城倒真好看。分观所在的老城区是 “大灾难” 前的道观遗址，飞檐翘角上还挂着锈迹斑斑的铜铃。远处的香水市集飘来檀香味，金银铺子里的 “镇邪符” 在月光下闪着银光，晃得人眼睛疼。
可凌霜却对着月亮叹了口气：“我想回家。”
我甩了甩尾巴。她的故乡早成了狐妖冢，去年我还在那儿捡到过半块绣着莲花的手帕。这丫头偏要背着把短刀跑出来，说是要找什么真相，结果连分观的回廊都走不明白。
“你在这里做什么？”
冷冰冰的声音突然炸响，跟冰块砸在石板上似的。凌霜吓了一跳，手里的杏仁酥掉在地上，滚到了石砚脚边。这小个子算符师穿着一丝不苟的道袍，袖口连个褶子都没有，活像尊瓷娃娃。
“石、石砚道长。” 凌霜慌忙行礼，脸颊红得跟后院的朱槿似的，“我迷路了，想找关押拓跋烈的石牢……”
石砚没说话，只是从袖里掏出个罗盘。指针转了三圈，突然指向左边的回廊：“沿此路首行三百步，左转。根据分观地图第七版，误差不超过三尺。”
“谢、谢谢！” 凌霜刚要迈步，又被他叫住。
“为何在此徘徊？” 石砚的黑眼珠跟算盘珠似的，“根据职员守则第三十六条，任务期间不得擅自离队。”
凌霜的脚尖在地上画着圈：“我就是…… 想问个事。关于云逍道长的。”
石砚的眉头动了动，像是在计算什么：“云逍师兄的档案属二级机密。你权限不足。”
“我不是要查档案！” 凌霜的声音突然拔高，“我就是想知道，他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整天吊儿郎当的？上次在楼兰古城，他明明一眼就看穿了‘海市蜃楼阵’，却非要装糊涂……”
石砚突然转身就走：“建议首接询问本人。”
“我问过了啊！” 凌霜追上去，青金石色的眼睛里冒着火，“可他要么扯到酱肘子，要么就说我头发上沾了符灰……”
“抵达目的地。” 石砚突然停下，指着一扇铁门。门环上缠着 “锁妖链”，符光在月光下闪了闪。
凌霜这才发现自己跟着走了一路，脸颊更烫了。她伸手去摸门环，突然 “哎哟” 一声弹开 —— 指尖被烫得通红，像被什么东西啃了口。
“怎么回事？” 凌霜盯着自己的手指，上面竟起了个水泡。
石砚上前握住门环，手套 “滋啦” 冒起白烟。他面不改色地掏出桃木剑，“哐当” 一声劈开门锁：“妖气浓度超标。拓跋烈可能出事了。”
门后的景象让凌霜倒吸口冷气。石牢里弥漫着焦煳味，拓跋烈的尸体蜷缩在墙角，浑身焦黑，跟块烧透的木炭似的。最吓人的是他脖子上 —— 两个细小的血洞，周围的皮肤泛着青黑色。
“是‘火狐妖’干的。” 我蹲在房梁上，认出那牙印是三尾狐的。这老狐狸居然敢在分观动手，胆子倒是不小。
凌霜的手按在短刀上，声音发颤：“这附近还有狐妖？”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衣袂翻飞的声响。一个黑影倒挂在房梁上，斗笠压得很低，露出的嘴角闪着尖牙，手里还把玩着团蓝幽幽的火苗。
“小心！” 石砚一把将凌霜推开，桃木剑劈出道金光。黑影的爪子擦着凌霜的头皮掠过，在地上刨出三道深痕。
“火狐族的‘焚天术’。” 石砚的声音冷得像冰，“建议立刻撤退，凌霜师妹。”
可那狐妖己经掷出了火球。蓝幽幽的火苗在空中炸开，溅得满墙都是，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这火邪门得很，遇水非但不灭，反而烧得更旺 —— 我认出那是用 “离火符” 炼化的妖火，沾着就甩不掉。
“速战速决。” 石砚掏出铜算盘，噼里啪啦打了起来。算珠飞出的瞬间化成桃木钉，朝着狐妖射去。可那家伙动作比闪电还快，斗笠一扬就躲开了，指尖又凝出团更大的火球。
“往这边跑！” 凌霜拽着石砚往门口退，可火球己经追了上来。她闭着眼等死的功夫，突然听见 “砰” 的一声枪响 —— 云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手里的 “镇魂枪” 还冒着烟，火球在他面前炸成了火星。
“你怎么才来？” 凌霜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红的。
云逍摸了摸鼻子，道袍上沾着酒气：“刚在厨房偷吃‘锁魂粽’，听见动静就来了……” 他突然瞥见墙角的尸体，脸色一沉，“这是‘火狐妖’的手笔。他们盯上葳仙姑了。”
话音未落，那狐妖突然撞破后墙逃了出去。石砚掏出一张 “追魂符” 往空中一抛，符纸化作道金光追了上去：“我去通报仙姑。你们盯住他。”
云逍一把将凌霜拉到身后，镇魂枪上的符纸发出红光：“放心，这老狐狸跑不远。”
凌霜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这道士虽然整天吊儿郎当，可握枪的手却稳得很。月光透过破洞照进来，在他发间镀上一层银辉，倒有几分像样了。
我甩了甩尾巴，跟了出去。远处的沙丘上，狄虎正站在那里，三尾狐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摇晃晃。他望着分观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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