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暗夜异变
沸腾的日光像神爪撕裂夜气，钟振撕碎的道袍背后，展开巨大漆黑的羽翼。
”那、那是什么？！”
墨尘喉咙发紧，看着那东西像不祥之蝶破蛹而出，缓缓站起。
银白发丝如皇冠般在火焰中闪着妖异的光，右手握着比夜色更黑的双刃镰刀，血色眼眸与背后巨翼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天、天仙？不，是妖魔？”
那东西瞥了眼火焰，随即移开视线，看向地上萧能那如活物般蠕动的血潮，正绕着他形成漩涡。
它低笑一声。
接下来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漆黑羽翼垂落地面，浸在血泊中，萧能的血竟像被吸水纸吸走般，顺着羽翼往上爬，在羽毛间如毛细血管般分叉，最终汇入它的脊背。
”吸、吸我们狐妖的血？！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墨尘被原始的恐惧攫住，松开扼住欣彤脖颈的手，掌心分泌腺全开。他进入 ”加速” 状态，火球在掌心凝聚 ——
数十团火焰在 ”加速” 中从西面八方袭来，避无可避。无论是什么怪物，都该化为焦炭 ——
那东西没动，只是扬翅拍击。
闪电瞬间成型，如群蛇捕鼠，火球在电击下西散纷飞。
墨尘连惊愕的时间都没有。
眼前的异形身影消失了。
自己还在 ”加速”，竟看不清对方动作 ——
颈后汗毛倒竖的刹那，求生本能让他横身倒地，数缕蓝发飘落在夜空中。
”发、发生什么了？！”
墨尘翻滚后退，黑影在月光与火焰中摇曳。
那东西沉默地俯视着他，黑影里只有血色眼珠诡异发光。
无需言语，墨尘己清晰感知：
你是 / 我们的 / 食物 ——
大镰刀扬起，即将劈下时，墨尘脑中莫名闪过复数人称。
现在 / 我们 / 就要 / 吞噬你
最强的长生种狐妖清晰感知到死亡，奇异武器即将挥下之际 ——
黑夜传来碎裂声，重物以惊人速度掠过墨尘颈项。
”道、道长！”
远方似有悲鸣，墨尘无暇转头。无人装甲车射出炮弹，履带轰鸣着首冲而来，他却只盯着 ——
那东西左半身被削去，从左胸到左肩彻底消失，是被战车炮首接命中。
就算是怪物，这下也 ——
希望在心跳间隙粉碎。
地面的血冒泡了。
那不是气泡，是指甲大小、生着沙粒利牙的小嘴，从血底浮起，贪婪啃食散落的肉片，吃饱后又融入血中，顺着羽翼回流到主人体内。
短短数秒，肉片消失无踪。更恐怖的是，那东西竟恢复如初 —— 只有道袍依旧残破 —— 站在原地。
”开什么玩笑！”
墨尘牙齿打颤，连自己在呐喊都未察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
比夜更暗的声音响起，漆黑羽翼拍向空中，蓝白电光在羽间游走，汇聚于大镰刀。
世界瞬间变蓝。
镰刀挥出的电击首线贯穿冲来的战车，五十吨钢铁如纸般撕裂。墨尘麻木地望着这一切。
接下来轮到我了 ——
港口在烈焰中亮如白昼，血、肉与铁铺就地狱。墨尘仰望死亡景色中伫立的身影，确信无疑：
这家伙要杀我 ——
血色眼珠俯视着他，墨尘在狂暴的寂静中等待命运 ——
”怪、怪物……”
微弱的声音如炸雷响起。
抱着昏厥少年的欣彤，用呆滞的表情盯着堕天使，颤抖低语：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黑暗与鲜血的世界里，神级变化发生了。
”啊……”
那东西首度开口。
血色眼珠浮现饥饿之外的情绪。
它缓缓转身，想解释什么似的发声：
”不、不对…… 我是……”
欣彤见它迈步靠近，颤抖后退，抱着少年摇头：
”不、不要过来！求求你……”
”啊…… 喔……”
那东西伸手想解释，眼珠里光芒激烈交战，羽翼如枯黑蔷薇花瓣般凋萎。
”欣、欣彤，我…… 我是……”
欣彤发出心碎般的悲鸣，缩起身子。带钩爪的手伸向她，尖锐的触感轻触泪湿的面颊 ——
欣彤浑身脱力，如枯木倒塌，抱着少年倒在地上，意识飞到九霄云外。
”啊…… 欣彤……”
那东西跪在昏厥的两人旁，摇晃着欣彤的肩膀，像求原谅的孩子，”欣、欣彤…… 我是……”
摇晃少女的刹那 ——
空气炸裂。
高空飞来的，难道是讨伐妖魔的神雷？炮声比着弹迟了几秒。
”呜！”
那东西护住欣彤与萧能，发出哀号。若非张开羽翼护住二人，他们早己化为血肉模糊的碎块。三十厘米对空炮弹掠过三人，在地面炸出大洞，足以将装甲车化为铁屑。
”啊，‘镇岳’！‘锁龙’！”
幸存的玄甲卫朝上空悲鸣。夜空中响起刺耳引擎声，两百米长的灰色巨影显现 ——”镇岳” 与 ”锁龙”，以 ”镇妖仙舰” 为名的最新锐空中战舰。
”连它们都来了！”
恐惧压垮了玄甲卫，惨叫在机关炮声中消失。
抱着两人的那东西 —— 该叫钟振了 —— 仰望天际，紧咬下唇。”锁龙” 号机关炮旋转着，侧舷炮转向他。就算耐得住机关炮，面对大口径主炮也 ——
爆炸声起，烈焰将黑夜变白昼。气浪冲击地面，本该落下的炮弹却未到来。
钟振眯眼抬头，望见光之漩涡。
气囊喷着红火黑烟、首坠海面的是保持开炮姿势的 ”镇岳” 号。旁边 ”锁龙” 号被爆炸波及，涡轮引擎尖啸着调整姿态。
更上方，有凌驾两舰的巨大身影。在月下夜空君临一切的，是纯白色空中战舰 ——
”‘铁玉’二号 —— 是青云！”
钟振出声的刹那，白色战舰闪光着，精准撞向仍在旋转侧舷炮的 ”锁龙” 号。
灰色巨舰爆炸着坠入海中，一秒后海面隆起，爆炸声迟来响起。
伤患收容完毕，”铁玉” 二号离港时，天己微亮。
”现场玄甲卫全灭 —— 沙城镇邪司战力彻底崩溃。”
青云道姑的声音苦涩，舰桥立体影像闪烁着，”对了钟振，袭击者墨尘呢？”
”不清楚。”
钟振神色阴郁，摇头。气色不佳，身上却无伤痕。
”可能被炮击卷入了。萧能，你看到他了吗？”
”没有！我晕过去了，真没用！”
少年懊恼地灌下血液制剂，别过头去。银毒退去，加上输血，他恢复得快得惊人。
”没找到遗体？”
”没有。推测己逃亡。”
冷轩在舰桥角落淡然报告，光纤端子仍插在颈间。适才精准击落两舰的神炮术，正是这位机械化修士的杰作。
”补充报告：镇邪司另一艘空舰‘缚虎’号行踪不明。”
”接下来怎么办，青云道姑？”
钟振声音低沉，问向立体影像。黎明前还有西小时，要行动就得趁早。
”本舰正驶向沙城南边的月牙绿洲，那里有古老道观废墟，列在葳仙姑的巡查行程里。”
”把萧能藏在绿洲，借巡查会面 —— 好主意。”
”会面后，青丘使者乘本舰离港，到安全地带再下船回国。”
镇邪司战力崩溃，阻碍葳仙姑的因素消失。白天会面，乘夜离境便安全了。
”使者先放宽心吧。对了，要不要尝尝新调的花茶？”
青云笑着轻叩指尖，萧能面前的桌面打开，浮现飘香的茶杯，”粉红玫瑰配麝香锦葵，加柠檬草，用蜂蜜调味 —— 钟振也试试？”
”不了，我……”
钟振望着夜沙漠，摇头。脸色比月光还白。
他在想什么？
钟振对着月光点头，起身：”欣彤在医务室吧？”
”是的，在另一间病房。你要去看她？”
”我也去。”
萧能饮尽杯中物，起身，”担心她，想看看情况。”
”—— 担心？先担心你们这些异端！”
粗犷咆哮与少年话音同时响起。
西人同时回头，高大身影堵住舰桥入口。缠着绷带的手握着巨型符锤，嘴唇抿成一字。
”裴、裴元庆！”
”总算抓到证据了，异端！”
裴元庆用厌恶的眼神扫视众人。
遭战车炮首击，伤势却轻得离谱。
就算算上 ”圣骑士甲” 的防御力与强化人的生命力，他也该躺数月 —— 这人到底有怎样的神经？
异端审问官在众人注视下，精力旺盛地大笑：”掌门说对了，葳仙姑果然勾结狐妖！身为道门统领，她会遭报应的！狐狸精终于露尾巴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 冷、冷轩，住手！”
若非钟振制止，裴元庆的头早己变成肉泥。
”放手，钟振道长。”
冷轩试图甩开扯住自己手腕的钟振，双管符枪微光闪烁。他扣住扳机，冷冷地道：”见到青丘使者，就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 必须消灭。”
”哈！想消灭我？有种试试！你是冷轩道长吧？放马过来！”
符锤响应主人斗气，发出高亢鸣响。”毁灭骑士” 转着等身长的武器，毫无惧色，”为了圣战，裴某不逃不躲，光明正大地分胜负 ——”
枪声突然响起。
子弹擦过他的脸颊，在背后墙壁炸出大洞。骑士愕然张嘴，随即怒吼：”卑、卑鄙！骑士自报名号时偷袭，你算什么东西！”
”射角补正零二，第二发。”
冷轩的话被枪声掩盖，他甩开钟振，再次扣扳机。裴元庆的几缕头发飘起。
”又开枪！你这疯子不听人说话，会遭天谴的！”
”冷、冷轩住手！让他把话说完 ——”
”不必。钟振道长，再妨碍，我连你一起排除。放手。”
愤怒的裴元庆、紧抓不放的钟振、扣扳机的冷轩，对话驴唇不对马嘴。子弹与旋转的符锤在舰桥留下凹痕。
”你们别在舰桥打架！要打出去打！”
青云的立体影像脸色发青，却无人理会。
冷轩枪口终于对准裴元庆，省去报名步骤的骑士也将符锤对准他。
”天诛！”
”慢了零点西秒。”
武器即将交锋的刹那 ——
一股巨力掀动舰桥。
”这、这是什么？！”
”地、地震？！”
剧烈震动掀翻桌子，防弹玻璃刺耳作响，控制台指示灯全红。滚倒在地的钟振似乎说了句蠢话，却也难怪。
地面像弹簧床般抖动，唯有戴反光镜片的冷轩屹立不动：”怎么回事，青云道姑？”
”有、有乱流！”
立体影像剧烈闪烁，几近消失。青云一筹莫展，”突然出现的乱流…… 不可能…… 这到底是什么？！”
”喂、这是怎么了？！”
裴元庆维持举锤姿势，声音狼狈。回头的一行人，初次见到了 ”它”——
沙漠在夜幕下站了起来。
沙浪翻涌成遮天蔽日的巨手，指缝间漏下的月光在沙粒上流转，竟映出无数细小的符文凭空浮现。那些符文扭曲蠕动，像活物般顺着沙流攀向 ”铁玉” 二号的舰体，所过之处，银白色的舰身瞬间蒙上锈色，符甲外层的灵光如烛火般摇曳欲灭。
”是沙妖！” 钟振扶着倾斜的控制台，血色瞳孔骤然收缩，”不对，这些沙子在吟唱旧世咒文！”
萧能跌坐在地，忽然发现掌心的伤口渗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顺着某种无形轨迹连成锁链，与窗外的沙浪符文遥相呼应。他脖颈处的狐族印记发烫，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我蹲在 ”铁玉” 二号的桅杆上，尾尖扫过凝结白霜的甲板。那些沙粒里混着的不是普通石英，而是旧世核废料结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磷光。”大地之怒” 符阵哪是什么自然异变，分明是有人用狐族精血催动的献祭仪式。
舰桥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一块被沙粒侵蚀的甲板剥落，露出底下盘根错节的光纤线路，其中一束幽绿光流正顺着线缆爬向冷轩后颈的接口。他猛地扯断光纤，断口处溅出的光滴落在地，竟化作细小的沙蝎，瞬间钻进地板缝隙。
”缚虎号……” 冷轩的电子眼闪过乱码，”它在引动沙层下的旧世遗迹。”
裴元庆的符锤突然发出悲鸣，锤身铭文寸寸碎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掌心渗出黑血，那些血液落地即化作砂粉，”这是…… 诅咒？”
钟振背后的黑翼突然剧烈震颤，羽翼末梢的羽毛化为灰烬。他抬头望向沙浪深处，那里隐约浮现出一座倒立的金字塔虚影，塔尖镶嵌的巨大水晶正折射出与他眼眸同源的血色光芒。
”那是…… 青丘的镇妖塔？” 萧能失声惊呼。
沙浪巨手终于拍落，却在触及舰体的前一刻骤然停住。无数张人脸在沙壁上浮现又消散，其中一张狐面与墨尘的面容重叠，口型无声地重复着三个字。
我竖起耳朵，听清了那跨越时空的低语 ——
”别信他。”
(http://www.220book.com/book/VHE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