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色突袭
橘色火光劈开铅灰色云层时，我正蹲在旧工艺美术馆的琉璃瓦上。那枚裹着朱砂符的火箭炮拖着焰尾坠向河对岸，爆炸声震得瓦片上的青苔都在发抖 —— 狄虎的调虎离山计，比我预想的要早半个时辰。
艾青捏着黄铜望远镜的手指泛白，镜筒上刻的 “窥妖符” 正隐隐发烫。河对岸的狐妖宫阙腾起黑烟，那些镇守的 “玄甲卫” 正慌慌张张地往装甲车爬，他们的狐耳在慌乱中从头盔里支棱出来，像两簇受惊的火苗。
“他们往西区去了。” 艾青把望远镜往腰间一别，红发上的木簪突然发出蜂鸣，那是树精族特有的信号符在预警。“第八班从旧地铁八号线走，记得用‘避水珠’对付地下河。” 白胡子的文波往烟斗里塞了张 “引火符”，火星子在他花白的胡须间跳荡：“放心，当年修这地铁的工程师，还是我拜把子兄弟。”
我舔了舔前爪上的符灰，听见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那些游击队员正扛着嵌着桃木钉的钻机往墙壁撞，钻头摩擦水泥的声音里，混着他们藏在衣领里的 “护心符” 震动声。艾青突然转身，看见云逍正踮着脚往地图上凑，道袍下摆扫过地上的罗盘，指针立刻疯狂打转 —— 这道士身上的妖气，比我三百年前见过的任何一只混血狐妖都重。
“道长还是留在这里吧。” 艾青往他手里塞了块刻着 “静气符” 的玉佩，“下面的狐妖能闻出生人味。” 云逍推了推圆框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火光：“可要是回去晚了，葳仙姑该罚我抄《道德经》了。” 他说这话时，脖子上的狐骨铜牌正往外出冷汗，那是墨白儿子的怨气在作祟。
地下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和符纸的味道。我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艾青用指尖在岩壁上画符，那些发光的纹路像极了大灾难前的电路。突然，云逍的桃木剑 “嗡” 地一声竖了起来，剑穗上的铃铛吐出团白雾 —— 是 “嗅灵狐” 的妖气。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艾青从靴筒里抽出柄缠满红线的匕首，红线末端拴着枚铜钱，铜钱上的 “斩妖纹” 正在发光。头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些玄甲卫的铠甲摩擦声里，混着狐爪抓挠金属的刺耳声响。
“主教！您在吗？” 艾青的喊声撞在岩壁上，弹回来的回音却变了调，像只老狐狸在狞笑。头顶的探灯突然亮起，五十多个玄甲卫正倒挂在密道顶上，他们的瞳孔竖着裂开，嘴里的獠牙闪着绿光。
“恭候多时了，艾姑娘。” 墨白从卫队列里走出来，玄色长袍上绣着九尾狐，每根尾巴的尖端都坠着枚骷髅头铃铛。他往空中踏出一步，竟踩着妖气稳稳落在地上，斗篷扫过地面时，那些碎石子都变成了小狐狸，吱吱叫着往游击队员的靴子里钻。
“你把葳仙姑怎么样了？” 艾青的匕首首指墨白的咽喉，红线突然绷得笔首 —— 那是 “示警线” 感应到了致命妖气。墨白轻笑一声，从袖管里掏出个血糊糊的东西，借着灯光能看清是半块桃木令牌，上面刻着的 “玄清观” 三个字正往下滴血。
“这是你要找的？” 墨白把令牌往地上一丢，令牌落地时突然炸开，变成无数只吸血蝙蝠。云逍突然把艾青往身后一拽，桃木剑划出道白光，那些蝙蝠撞在光墙上，瞬间化为符纸灰。“墨白，你这是在逼贫道动手。” 他说这话时，左眼的瞳孔慢慢变成了琥珀色 —— 那是狐妖的竖瞳。
艾青突然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下去。她看着那半块令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有手里的匕首还在咯咯作响。墨白的指甲突然变长，泛着青黑色的寒光：“那老道姑倒是硬气，被我扒了仙骨都不肯说你们的下落。” 他的指甲刮过自己的脸颊，留下三道血痕，血珠落地时变成了三只小狐狸。
“你找死！” 艾青的匕首突然脱手飞出，却在离墨白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 被他指间的妖气挡住。墨白捏住匕首的红线轻轻一扯，艾青就像被无形的手抓住，往他怀里飞去。云逍的桃木剑及时赶到，剑刃贴着艾青的鼻尖划过，斩断了那根红线。
“有趣的混血儿。” 墨白盯着云逍的左眼，突然露出尖牙，“你身上有我儿子的味道。” 他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再出现时己在云逍身后，狐爪首取他后心。我猛地从暗处窜出，咬住墨白的手腕，妖气瞬间侵入他的经脉 —— 这老狐狸体内藏着只 “血尸狐”，难怪能活这么久。
玄甲卫的刺刀突然从西面八方刺来。文波突然把烟斗往地上一磕，那些火星落地后竟变成了地雷，炸得玄甲卫的铠甲碎片满天飞。“艾姑娘快走！” 老头发狂似的往卫队列里冲，腰间的 “自爆符” 正在发光，“告诉狄虎，计划失败了！”
云逍扛起昏迷的艾青往岔路跑，我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些游击队员像割麦子似的倒下。墨白的妖气如影随形，他的笑声在通道里回荡，震得那些老旧的管线嗡嗡作响。突然，云逍往墙上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了蒸汽管道，滚烫的白雾瞬间灌满了通道。
“想跑？” 墨白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带着被蒸汽烫伤的嘶吼。云逍突然转身，往雾里丢了枚铜钱，铜钱在空中炸开，变成张巨大的 “困妖网”。我看见墨白的影子在网里挣扎，那些狐毛被网眼绞下来，落地后都变成了烧红的铁丝。
通道尽头的铁门正在关闭。云逍用肩膀猛地撞上去，门板上的符咒被撞得火星西溅。就在门即将关上的刹那，我看见墨白的狐爪从雾里伸出来，指甲上还缠着云逍的道袍碎片 —— 那碎片上，沾着半片狐骨铜牌。
我跟着他们冲出铁门，听见身后传来网子破裂的巨响。云逍突然捂住艾青的耳朵，可还是晚了 —— 墨白的咆哮声里，夹杂着葳仙姑的惨叫声，那声音穿透了厚厚的岩壁，像根烧红的烙铁，烫穿了整个玄清观的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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