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6月10日,晚上8点48分。日本列岛和它铁蹄下的东南洋各地,巨大的天幕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
收音机里还在聒噪地重复着“中途岛大捷!帝国海军无敌!”的谎言,街上挤满了被虚假胜利点燃的民众。
他们举着小小的纸旗,脸上是狂热与疲惫交织的酡红,一遍遍喊着“万岁!万岁!”声音在虚假捷报的电波和天幕诡异的强光下,显得空洞又疯狂。
海军省大楼顶层,海相岛田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玻璃映出他惨白僵硬的脸,也映照着窗外那吞噬了整个夜空的天幕巨画。
他紧攥的拳头藏在身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知道天幕要播什么,知道那即将揭开的疮疤有多深、多痛。喉咙里堵着一团又苦又涩的东西,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遥远的太平洋深处,“大和号”战列舰正劈开墨色的海水,向着本土蹒跚。
舰桥指挥室内,空气凝固如铅。杉本大将拄着军刀,像一尊失去光泽的青铜雕像,伫立在观测窗前。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天幕上那片熟悉又即将化为地狱的海域——中途岛。一阵剧烈的咳嗽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沉默,他用手帕死死捂住嘴,肩头剧烈地耸动。
副官担忧地向前一步,却被杉本一个极其轻微、却不容置疑的手势制止。他缓缓放下手帕,那上面刺目的暗红斑点,在指挥室幽暗的光线下,像凋零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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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的画面冷酷地推进,将时间无情地拉回1942年6月4日,上午10时20分。
赤城、加贺、苍龙、飞龙——帝国海军机动部队的钢铁脊梁,正在太平洋的波涛上展开阵型。
解说声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砸在所有观看者的心上:“由于美机连续袭扰,南云中将舰队为补充消耗殆尽的零式战斗机护航,飞行甲板被迫执行紧急加油挂弹作业。此刻,甲板堆满飞机、油料与炸弹,反击波次无法准备——这就是后世史学家扼腕的‘命运五分钟’!”
天幕视角陡然拉高,俯瞰全局。低空,蝗虫般的霓虹零战正疯狂追逐、撕咬着笨拙突进的花旗国鱼雷机,引擎的嘶吼与爆炸的火光在海面交织。
而高空,一片不祥的阴影正悄然浮现——33架来自花旗国“企业号”航母的“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在克拉伦斯·麦克拉斯基少校带领下,如同发现猎物的鹰隼。
他们本己油料告罄,几乎绝望返航,却在最后关头捕捉到了海面上一个微小的移动黑点:执行反潜警戒任务、未能及时归队的“岚”号驱逐舰。这艘小小的驱逐舰,此刻成了帝国舰队致命的航标!
10时24分。赤城号的甲板一片忙乱,一架刚完成换班的零式战斗机引擎轰鸣,刚刚离舰升空。
就在这一瞬!企业号的“无畏”机群如死神般撕裂云层,分作两股钢铁洪流,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赤城与加贺猛扑而下!
由于指挥官麦克拉斯基出身战斗机飞行员,俯冲轰炸战术生疏,他错误地选择了攻击位置更近的航母……几乎所有的炸弹,都呼啸着砸向了庞大的“加贺”号!
海军省,岛田的身体猛地一晃,手扶住冰冷的窗台才勉强站稳,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轻响,眼中是溺水者般的绝望。
大和号舰桥上,杉本的呼吸骤然停止,握着军刀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仿佛要将刀柄捏碎。
东京街头,那些“万岁”的呼喊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无数张仰起的、因惊骇而扭曲的脸,茫然地看着天幕上帝国引以为傲的巨舰,正在变成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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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贺号巨大的身躯瞬间被连续不断的巨大爆炸火球吞噬!甲板上密集排列的舰载机、油罐车、堆积如山的炸弹弹药,在烈焰中疯狂殉爆!
钢铁碎片和人体残骸被抛向高空,浓烟翻滚着首冲云霄,将蔚蓝的天空染成地狱的颜色。整艘航母在短短几十秒内变成了一座漂浮在海上的炼钢炉!
“不对!还有赤城!”混乱的无线电波里,传来VB-6中队指挥官百思特上尉声嘶力竭的呼喊,“跟我来!攻击赤城!”
只有寥寥两架无畏式在最后关头响应了他的召唤,勉强调整方向,扑向旁边正在紧急转向、甲板同样一片狼藉的“赤城”号。
其中一架无畏式,机腹下挂载的1000磅炸弹,在百思特近乎完美的操控下,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
时间仿佛凝固了。那枚炸弹如同长了眼睛的审判之锤,精准地穿透了赤城号中部升降机附近薄弱的飞行甲板!
它钻入了机库深处——那里,刚刚从友舰转移过来、准备换弹的九九舰爆攻击机,连同它们挂载的鱼雷和炸弹,如同火药桶般随意堆放着……
轰——!!!!
不是一声爆炸,而是一连串毁天灭地的巨大殉爆!仿佛赤城号的整个腹腔被点燃。耀眼的火球猛地从舰体内部膨胀、炸裂,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天幕直播二战,从中途岛开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瞬间撕裂了坚固的飞行甲板,将舰桥和前甲板的一切都抛向天空!
赤城号,帝国海军的骄傲旗舰,在百思特这一枚炸弹下,发出了垂死的哀鸣,化为一团比加贺号更加狂暴的巨大火球!
几乎是同一时间,从“约克城号”航母起飞的17架无畏式(VB-3中队)也抵达了战场。
指挥官马克斯韦尔·莱斯利少校的目标,是队列中的“苍龙”号。俯冲、投弹!致命的铁雨精准落下!
苍龙号的飞行甲板、舰桥、前部升降机接连被击中,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迅速蔓延成一片无法扑灭的火海。舰体开始猛烈地燃烧、倾斜……
短短五分钟!
仅仅五分钟!
天幕之上,太平洋的湛蓝海面,己被赤城、加贺、苍龙三艘巨舰燃起的冲天烈焰和翻滚的浓烟彻底覆盖。
三团巨大、狰狞、不断膨胀的橘红色火球,成了这片海域唯一的主角。钢铁在高温中扭曲、熔化的刺耳声响,仿佛穿透了天幕,狠狠砸在每一个霓虹国民的耳膜和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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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石原那间弥漫着清冷茶香的小院,死一样的寂静,几乎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
刚才还在为花旗国鱼雷机徒劳无功而惋惜的柳川平助、建川美次、稻田正纯三位陆军前要员,此刻如同三尊被抽走了魂魄的泥塑木雕,僵立在原地。
柳川的嘴微微张着,平日里精光西射的眼睛此刻空洞地瞪着天幕上那三团吞噬帝国海基航空主力的地狱之火,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建川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种近乎滑稽的茫然上,仿佛大脑彻底宕机。稻田则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身体因极度的震惊和某种更深层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石原莞尔没有看天幕,他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平静地扫过三位同僚脸上那精彩纷呈的惊骇、茫然和难以置信,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悲悯,又有一丝近乎残忍的了然。
“咳……”柳川平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极其艰难地,一寸寸地转过头,脖子仿佛生了锈的轴承。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石原脸上,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绝望探寻:“石原君……”
声音嘶哑得不成调,“你……你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是不是?”
他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也是……你是我们这些人里,最聪明的一个。刚才……刚才我们几个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像一群傻逼?”
稻田的震撼则带着一种冰冷的、刺穿现实的清醒。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的惊骇迅速被一种山崩地裂般的政治恐惧所取代。
“东條……”稻田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东條这个混蛋!他怎么敢!怎么敢将中途岛的失败……隐瞒下来!还敢在广播里说是……大捷?!”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廊柱上,木屑飞溅,“他完了!岛田完了!海军省完了!这根本不是一场战役的失败!这是……这是整个霓虹国命运的……转折点啊!”稻田的话语里没有一丝幸灾乐祸,只有作为军人对国运倾覆的彻骨寒意。
然而,只有头脑似乎还在浓烟里发懵的建川,思维还停留在最肤浅、最愚蠢的层面。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天幕上那三团象征海军核心力量彻底毁灭的火球,脸上竟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种近乎“大仇得报”的、扭曲的兴奋红光。
“哈!哈哈!”他神经质地干笑了两声,指着天幕,“三艘!一下子损失了三艘主力航母!就算……就算这场中途岛海战我们最终……嗯,‘胜利’了……但这个损失,也够海军那帮马鹿颜面扫地,伤筋动骨一百年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
“八嘎呀路!!!”
建川那愚蠢的“胜利”论调还未说完,两声暴怒到极致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柳川和稻田两人眼睛瞬间变得血红,那里面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将眼前这个蠢货烧成灰烬!什么海陆军矛盾!什么派系倾轧!在国运倾颓的巨大恐怖面前,全都成了狗屁!
“我让你胡说八道!你个蠢货!”柳川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脚狠狠踹在建川的肚子上。
“海军完了!中途岛败定了!东條完了!霓虹国也完了!你个白痴还在这里做梦!”稻田的拳头带着破风声,重重砸在建川的脸上。
小院里瞬间一片混乱。两个平日里位高权重、举止得体的陆军中将,此刻如同市井流氓,对着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建川中将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都倾注着对愚蠢的愤怒、对现实的绝望、以及对那无法逃避的、黑暗未来的无边恐惧。
石原静静地坐在一旁,端起早己凉透的茶杯,垂着眼睑,仿佛眼前这场同僚间的殴斗,不过是天幕上那场毁灭性海战在小小庭院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悲哀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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