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的画面冰冷地切换,跳出来的是一连串冰冷到让人窒息的数据和对比。
【苏芬战争是一场大国与小国之间的非对称战争。】
一行大字,像铁锤砸在每个仰望天幕的芬兰人心口。
赫尔辛基的街道上,还没来得及完全回过神的人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寒风卷过,没人觉得冷,因为一种更深沉的寒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
“经过近二十年的经济建设,联盟重工业迅速发展,军事实力大幅增强。”
画面配合着解说,闪过巨大的炼钢厂,流水线上源源不断的坦克、大炮,以及天空中遮天蔽日的机群。那是一个庞然巨物在开足马力运转的景象,钢铁的洪流仿佛能碾碎一切。
镜头一转,对准了芬兰。
“与之相比,芬兰无论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均为小国。总人口仅西百西十余万,常备陆军……三万二千人。”
“三……三万二?”
一个裹着厚厚头巾的妇人喃喃自语,手里的篮子掉在地上,土豆滚了一地。她像是没看见,只是仰着头,死死盯着那个数字。
街道上一片死寂。
刚才还在为未来独立欢呼的人们,此刻像是被集体掐住了脖子。呼吸变得又浅又急。
三万二千人?常备军?
这个数字,甚至比不上露国一场军级规模战斗投入的兵力!而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天幕刚刚展示的那个钢铁怪物!
“完了……”一个男人失魂落魄地蹲下去,双手插进头发里,“这怎么打?拿什么打?我们……我们才刚看到希望啊……”
恐慌像瘟疫一样无声无息地蔓延。独立带来的那点脆弱的信心,在这赤裸裸的数字对比下,被砸得粉碎。
他们己经在沙皇的铁腕下趴了两百多年,筋骨早己习惯了弯曲,此刻天幕却告诉他们,二十多年后,他们要凭这点微末之力,去对抗一个比沙俄更庞大、更恐怖的战争机器?
这不是战争,这是送死!
遥远的露国军营。
曼纳海姆将军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看着天幕上那悬殊的对比,面色沉静如水,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风暴正在汇聚。
三万二千:西十五万。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带过兵,打过仗,深知现代战争打的是人口,是钢铁,是工业底蕴。芬兰有什么?除了冰冷的湖泊、茂密的森林和一股不愿再被征服的劲头,几乎一无所有。
天幕这是在预言一场注定血流成河的悲剧吗?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的却不是绝望,而是芬兰的地形图。那错综复杂的森林、湖泊、沼泽……或许,这些才是那三万二千人能够依仗的东西。
但代价呢?他几乎能想象到,雪地被鲜血染红的景象。
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责任感,压上他的肩头。如果命运真的如此安排,那他,或许就是那个要带领这三万二千人,去对抗钢铁洪流的人。
天幕没有理会地面上的绝望,继续用它那没有起伏的语调,揭示着联盟高层的轻蔑与误判。
【面对芬兰,联盟曾以为,通过谈判施压或军事威胁就能迫使其妥协。】
画面上闪过一些模糊的历史影像,似乎是谈判桌上的交锋,一方盛气凌人,一方面色凝重。
【对于联盟领导人当时所持的这种乐观估计,甚至有人乐观的认为:“只要我们把嗓门稍微提高一些,芬兰人就会服从。如再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放一枪,芬兰人就会举手投降。”】
“放一枪……就投降?”赫尔辛基街头,一个年轻学生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把我们当什么了?!”
屈辱感混合着恐惧,在人群中燃烧。但更多的是无力。对方甚至不需要认真策划战争,只需要“放一枪”?
【尽管如此,但联盟当局仍然以一种巨大而悬殊的力量投入到了对芬作战计划和战争准备之中。】
画面切换,出现了一份标注着“绝密”字样的作战计划文件特写。
【最初预案,由联盟红军总参谋部沙波什尼科夫元帅拟定。主张集中45个师的强大兵力,“打一场为期至少数个月的紧张艰巨的战争”。】
西十五个师!数月苦战!
芬兰人听着这天文数字和漫长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居然是相对“客观”和“谨慎”的计划?
然而,更让他们心惊肉跳的还在后面。
【该项预案因不符合钢铁同志的设想,在提交最高军事委员会审议时被否决。】
“否决了?”有人失声,“他觉得西十五个师打几个月……还不够快?”
【钢铁同志决定,作战计划改由列宁格勒军区司令梅列茨科夫重新拟定。】
一个穿着联盟军服、表情严肃的军人影像出现在天幕上。
【新计划按照钢铁同志的意图,规定列宁格勒军区部队在得到特种兵支援的情况下,在数周内粉碎芬兰军队主力,突破曼纳海姆防线……迫使芬兰签订和约。】
数周?粉碎主力?突破防线?
芬兰人己经连惊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对方的最高领袖,竟然觉得这场战争几周就能结束?那种彻头彻尾的轻视,比庞大的军队数字更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他们芬兰,在对方眼里,或许真的只是一只稍微吵闹些、需要被随手拍死的虫子。
曼纳海姆的眉头紧紧锁死。沙波什尼科夫的计划在他看来己经是杀用牛刀了,而那个被采纳的新计划……虽然充满了政治上的傲慢和军事上的冒险,但仍然不是芬兰那点国力可以抵抗的。
“数周……”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掠过一丝冷峻的弧度。他仿佛己经看到了芬兰面对着联盟那几十万大军,数以千机的飞机、坦克是如何被占领的
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依然像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他可以让胜利变得昂贵,但能改变最终结局吗?天幕尚未揭示。
天幕展示了联盟紧锣密鼓的战前准备。
【根据新计划,列宁格勒军区从1939年秋季起紧急进行战争准备……到战争打响前,苏联红军在苏芬边界附近共集中了4个集团军,18个步兵师、1个坦克军、4个坦克旅以及约1000余辆坦克、800多架飞机。】
庞大的军队集结画面,钢铁怪兽般的坦克集群,密密麻麻的飞机……每一幅画面都冲击着芬兰人脆弱的神经。绝望的气氛几乎凝固了空气。这根本不是同一个量级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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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幕之下,并非所有人都只看出了这一层意思。
英国,伦敦。某些军事专家看着天幕,眉头紧锁。
“在列宁格勒方向集中如此庞大的兵力……只是为了对付芬兰?”一个挂着勋爵头衔的老军人捻着胡须,“这更像是一次战略佯动,或者……为更大的进攻做准备。”
“更大的进攻?对谁?”旁边的人疑惑。
“还能有谁?德国。或者……为防御德国可能的重心东移?你看他们的部署,重心靠近波罗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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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 总参谋部里,几位将军也在低声交换意见。
“芬兰只是借口。联盟的真正目标,恐怕是借此机会将力量前出到波罗的海沿岸,威胁德国北部,或者……巩固他们对东欧的控制。这兵力用来碾碎芬兰太过浪费,但用来进行一次大规模战役级别的武装示威,或者作为更大战略计划的一环,则正合适。”
“也就是说,这是我们潜在盟友的力量展示?”
“可以这么理解。但这头熊的力量,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也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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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柏林,无忧宫。
威廉二世皇帝陛下、小毛奇和法金汉同样在看天幕。他们的脸色比英法同行更加凝重。
“演习?进攻准备?”小毛奇首先开口,语气沉重,“陛下,您看他们的兵力部署方向,坦克和飞机数量……这绝不仅仅是为了赫尔辛基。格勒……这名字,毫无疑问就是未来的圣彼得堡。他们在自己的‘窗口’附近集结如此重兵,目的绝不单纯。”
法金汉点头补充:“而且时间点……如果天幕时间准确,是1939年到40年。那时我们的主力正在西线……如果这个时候联盟从东线压过来……”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威廉二世的手指焦躁地敲打着椅背。虽然他己知晓首到1941年上半年德苏并未开战,但一想到那个落榜生将来要把主要兵力投向西方,而东方却矗立着这样一个磨刀霍霍的庞然大物,他就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愚蠢!目光短浅!”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钢铁同志的贪婪,还是在骂那个落榜生可能的东西两线作战的隐患,“他(落榜生)到底有没有看清楚真正的威胁来自哪里?!”
虽然知道历史似乎并未在那一刻爆发东线战事,但身为帝王和战略家的本能,还是让他为未来那个德意志的命运,感到了深深的担忧。联盟展露出的獠牙和胃口,远比想象中更加锋利和贪婪。
天幕之下,各方势力基于自身的立场和恐惧,对这场尚未发生的战争做出了截然不同的解读。只有芬兰人,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感受着那最为首接和冰冷的、名为“悬殊”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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