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赖昭火车站的煤烟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刺鼻。张世杰蹲在排水沟里，任由污浊的冰水浸透裤管。右腿的伤口己经失去知觉，但至少不再流血——这是老崔用烧红的匕首给他重新烙过的结果。
"还有十分钟。"
身旁的小栓子压低声音说道。少年残缺的右手紧握着自制炸弹，引信是用怀表改装的定时器。三天前他们潜入车站时，这孩子用仅剩的三根手指撬开了日军仓库，偷出了二十斤炸药和几卷导火索。
车站月台上，两个日本哨兵正在抽烟。借着昏黄的灯光，张世杰看清了他们臂章上的图案——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骷髅标志。更远处停着那列"特别物资专列"，车厢全部密封，只有最后一节开着门，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往车上搬运铁箱。
"看见那个矮胖子了吗？"小栓子咬牙切齿，"就是他在蒙江县..."
张世杰的呼吸一滞。月光下，那个正在指挥搬运的日军军官侧脸格外清晰——右眉骨有道疤，正是电文中提到的731部队行动课长。去年在抚松县城，就是这个家伙亲自给百姓注射鼠疫菌。
怀表的秒针指向十二。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是老崔他们袭击了日军宿舍楼。月台上的哨兵立刻端起枪往声源处跑去，只留下两个穿白大褂的守卫。
"现在！"
两人像猎豹般冲向列车。小栓子的炸弹准确地滚进了最后一节车厢，张世杰则用毛瑟枪解决了守卫。枪声被更大的爆炸声掩盖，整个车站瞬间乱成一团。
"走！"
他们刚跳下月台，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装载细菌武器的车厢被炸上了天，燃烧的碎片像流星雨般砸向西周。张世杰拖着伤腿拼命奔跑，突然听见小栓子一声闷哼——少年的后背插着块弹片，鲜血很快浸透了棉袄。
"别管我...还有...第二节..."
小栓子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炸弹。张世杰接过这枚用铁皮罐头改装的简易爆炸物，乱世双杰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乱世双杰最新章节随便看！看到了上面刻着的七个歪歪扭扭的字——"还我河山，杀尽倭寇"。
第二节车厢的门竟然没锁。张世杰踹开门时，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车厢里整齐摆放着几十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惨白的人体器官。最里侧的实验台上，甚至还有具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
炸弹的引信只有十秒。张世杰将它塞进最近的铁柜，转身跳车的瞬间，爆炸的气浪将他掀飞出去。他滚进道旁的排水沟，看着整列火车在连环爆炸中变成扭曲的废铁。
"张...队长..."
小栓子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少年躺在血泊中，左手还紧握着那颗从日军尸体上搜来的手雷。张世杰想背他走，却被轻轻推开。
"我爹...我娘...都在哈尔滨..."小栓子笑了笑，"替我...多杀几个..."
最后的爆炸声震碎了车站所有的玻璃。张世杰在浓烟中踉跄前行，手里攥着小栓子留下的红布条——上面用血写着所有被细菌部队害死的亲人名字。远处的松花江己经开始解冻，冰层断裂的声响如同大地在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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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的窑洞里，陈子杰正在油灯下研究地图。松花江流域被红铅笔圈了出来，旁边标注着"细菌战预警"西个小字。桌上的收音机沙沙作响，正在播放日伪政府的辟谣声明："所谓防疫给水部人体实验纯属谣言..."
"陈部长，急电！"
通讯员小王冲进来，手里挥舞着刚译好的电文。陈子杰接过纸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陶赖昭大捷，专列被毁，行动课长毙命。"落款处画着颗小小的北斗星。
"是张..."小王激动得语无伦次。
陈子杰的眼镜片上起了雾。他转身从箱底取出那个落满灰尘的琉璃瓶——里面晃动的"结义酒"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芒。
"再等等。"他轻声说，"就快重逢了。"
远处的宝塔山上，启明星正刺破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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