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禁地时,冯砚秋停住了脚步。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一眼。
那片终年不化的寒潭,水面竟诡异地静止了。
潭水不再流动,反而向上凝聚,扭曲,勾勒出一张床的轮廓。
一个枯瘦的身影,正躺在那张由水凝成的病床上。
是前世的他。
中风偏瘫,形同枯槁。
一只无力的手搭在床沿,指节僵硬,连最简单的弯曲都做不到。
那双眼睛,空洞地望着禁地灰白色的天空,里面没有光,只有一片死寂的绝望。
那一瞬间,属于前世的记忆,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感官。
医院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肌肉萎靡时,针扎般的无力酸痛。
还有耳边,那只永远走不完的,单调的挂钟“滴答”声。
他想起了那份连水杯都握不住的屈辱。
想起了那份眼睁睁看着自己腐烂,却无能为力的不甘。
【旧我不死,新道不生。】
裂穹那苍老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在他识海中轰然炸响。
这不是回忆。
这是一场审判。
冯砚秋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死死盯着那张水做的,空洞的脸。
他猛然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攥紧。
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六千五百斤的力量,在手臂的肌肉下奔涌。
这股力量,足以开碑裂石。
而那道水影,却代表着他连抬手都做不到的过去。
他对着那张绝望的脸,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哗啦——”
巨响震彻山谷。
那道由潭水凝成的人影,连同那张病床,被他一拳轰得粉碎。
漫天水珠爆开,又在禁地的酷寒中,瞬间凝结成无数细碎的冰碴,劈头盖脸地砸落。
世界,仿佛下了一场冰雹。
冯砚秋站在原地,任由那些冰冷的碎屑,敲打在他身上那件雪白的狐裘上。
他缓缓摊开自己的右掌。
掌心那道斧形的金色符文,此刻正凭空发烫,亮得惊人。
一股灼热的力量,从符文深处涌出,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旧我,己死。
冯砚秋没有再回头。
他转身,握住那柄插在地上的玄铁斧,大步踏出了禁地的界限。
沉重的斧刃,拖在坚硬的青石板路上。
“刺啦——”
一长串耀眼的火星,在石板路上被拖拽而出,照亮了他孤高而决绝的背影。
岳城的城门高大,人流如织。
冯砚秋刚踏入城门,三道不善的身影就围了上来。
他们手持钢刀,一身流里流气的打扮,将周围的平民惊得纷纷避让。
为首的刀疤脸,目光在他身上那件雪白的狐裘上扫过,最后落在他手中那柄粗糙的玄铁斧上。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小子看着面生,身上的玄铁不错啊。”
冯砚秋懒得废话。
刀疤脸话音未落,手中的钢刀己经带着风声,朝他的面门劈来。
冯砚秋只是侧了侧身。
锋利的刀刃,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带起一缕劲风。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把刀。
手中的玄铁斧顺势抬起,不是用刃,而是用沉重的斧背,对着刀疤脸持刀的手腕,砸了下去。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嘈杂的城门口,显得异常清晰。
刀疤脸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变成了痛苦的闷哼,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钢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另外两个汉子见状,怒吼一声,一左一右朝他冲来。
冯砚秋看都未看。
他抬脚。
一脚一个。
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
“砰!”
“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两个刚冲上来的汉子,像是被攻城锤撞中,身体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数丈外的城墙根。
两人蜷缩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咳着血。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身披狐裘,手持怪斧的年轻人身上。
冯砚秋弯下腰,捡起了地上那把钢刀。
他双手握住刀身。
手臂肌肉微微一绷。
“咯吱——”
精钢打造的刀身,在他的力量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被硬生生掰成两截。
他随手将断刀扔在地上。
两截废铁,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他抬起眼,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众人。
“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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