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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密室劫

小说: 烬燃归墟:守碑人   作者:长生丶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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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狭小的空间内,死亡气息几乎凝为实质。

陈浊蜷缩在柴堆的阴影里,后背紧贴冰冷潮湿的地面,额头抵着腐朽的木柴,冷汗混着灰尘黏在脸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胸腹深处被药粉灼伤的剧痛,以及右臂石化处被强行封印的冰火绞杀之力。他死死闭着眼,意识沉入识海深处,那片“残碑镇守灰烬战场”的冰冷意象被催动到极致,将自身化作一粒真正融入泥尘的残烬,不敢泄露一丝属于活物的气息。

门框处涌入的两个黑衣人身影凝固如石雕。手中的短刀距离柴垛仅有寸许,刀锋上流转的微光甚至照亮了几根飞扬断裂的枯草丝。但他们没有劈下去。

惊疑如同浓雾,瞬间笼罩了两人。罗盘无声,目标的气息如同凭空蒸发!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前方破口大骂泼天动地的噪音还在持续轰击耳膜,搅得人心烦意乱。目标呢?难道刚才罗盘剧烈反应只是干扰下的错误?

“怎么回事?”柴房门外,那持高大首领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凝重。显然,罗盘的瞬间失效比目标消失更让他警惕。他目光如鹰隼,越过柴房的门洞,死死盯着柴堆深处那片被刀锋劈开的凌乱阴影。

柴房内两个黑衣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困惑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忌惮。其中一人硬着头皮,压低声音道:“头儿…气息,突然没了!这柴堆里……”

话未说完!

“轰隆——!!!”

一声沉闷却震撼得地面都随之颤栗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正堂深处、老郎中趴着的方向猛烈爆发!

紧接着!

嘎吱…嘎吱…哗啦啦——!!!

一阵令人牙酸、仿佛沉重石板被巨力强行挪开的摩擦声、碎裂声、重物坍塌声混合着老郎中更大声、更疯狂的醉骂和摔打怒砸声,如同爆炸的冲击波席卷而来!

祖宗的鬼探头!哪里的穿山甲成精了?!敢拆老子的祖师爷牌位?!妈的!药锄呢?!药锄死哪去了?!老子今天非得给你这生儿子没的腌臜玩意开瓢不可!!!哐当!噼里啪啦!”

尘土、碎木、崩飞的药渣如同硝烟般瞬间弥漫了整个原本就昏暗肮脏的前堂!能见度骤然降至最低!一股混合着积年老灰、潮湿岩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生铁锈蚀的气息,猛地从药柜后方汹涌喷出!

陈浊透过柴房门框的缝隙,在飞扬的尘雾中隐约看到——

老郎中趴着的那张油腻木桌后方,那面布满厚重油污和蛛网、紧贴着黑沉药柜的墙壁,竟不知何时裂开了一个足有一人多高、漆黑的洞口!洞口边缘断裂扭曲,碎石和砖块还在簌簌滑落,仿佛是被某种蛮力或者自毁机关从内部强行轰开!

而那个一身油腻破袍子的老醉鬼,此刻正像疯了似的,挥舞着一根不知何时抄到手里的沉甸甸的药锄(那锄柄粗如儿臂,布满污垢,刃口却闪烁着一种陈年血迹沉淀后的暗红寒光),对着那漆黑洞口的方向一通毫无章法的狂劈猛砸!同时口中污言秽语如同暴雨般倾泻!混乱、疯狂、不可理喻!

药锄砸在碎石上火星西溅!场面混乱到了极点!更像是一个喝醉发疯的老泼皮在自己作妖打砸!

就是这突如其来的墙壁崩塌、尘土弥天和疯癫打砸!硬生生将那高大黑衣人首领一句冰冷的追问——“里面什么情况?”——彻底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噪音和混乱的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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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内,那两个持刀的黑衣人距离那诡异洞口最近,猝不及防之下被喷涌的气浪和飞溅的石块碎屑逼得连连后退数步!下意识抬手遮挡!心神更是被这离奇诡异的变故震得一片混乱!目标的气息本就消失了,又被这突然爆发的混乱彻底搅扰!

“废物!”前堂门口的高大黑衣人首领眼见烟尘弥漫、手下狼狈后退、目标更是杳无踪迹,再听老郎中那不堪入耳的疯狂咒骂,眼神中的冰寒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罗盘的诡异失效和眼前这泼皮般肮脏混乱的场景形成强烈反差,让他心头那股被愚弄的邪火“腾”地燃起!

“撤!”一个冰冷的字眼如同寒冰掷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煞气,穿透了混乱的噪音。

罗盘失效,目标无踪,环境污秽,更兼这老东西泼皮混账不可理喻……此行收获己无,再耗下去只会平添变数。夜狩行事,从不拖泥带水!为首者毫不犹豫,转身便走!其余西人如同冰冷的影子,瞬间收敛杀意,紧随其后,身影毫不停留地没入陋巷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脚步声远去。

前堂的混乱并未立刻平息。老郎中依旧在那里发疯似地挥舞着药锄,对着空洞洞的墙壁破口大骂,药锄砍在碎石地面发出巨大的“哐当”声,激起更多尘土。他的动作笨拙狂乱,毫无章法,醉态毕露。但他每次挥锄,角度似乎都极其巧合地将自己和药柜后那个黑洞挡在了飞溅碎石的外围。

柴堆下。

陈浊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一松,一股强烈的脱力感伴随着剧烈的心悸和眩晕猛地席卷全身!眼前阵阵发黑!肺部如同火烧般抽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他死死咬着牙,不敢完全松懈。夜狩虽退,此地却更显诡异!

老郎中那毫无保留的疯癫作态持续了足足数十息,首骂得口干舌燥,筋疲力尽才罢手。他将那沉重的药锄往布满碎石尘埃的地上重重一扔,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踉踉跄跄地弯腰,一把抓起地上的酒葫芦,迫不及待地猛灌了几口,发出满足又浑浊的“嗬嗬”声。

浑浊的眼珠透过尚未散尽的尘埃,慢吞吞地扫过空无一人的前堂,最后停在了柴房门口方向。他似乎想对里面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话,声音小得像是从肺叶深处挤出来的气音:

“……兔崽子……想活命……麻溜儿……滚进耗子洞……” 他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向后摆了一下,指向身后那个被他自己劈开的漆黑洞口,动作快得如同幻觉,随即又佝偻着脊背,抱着酒葫芦,脚步虚浮地朝那张破桌子挪去,像是要重新趴下继续烂醉。

柴堆阴影里,陈浊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死死盯着那个黑黝黝、正不断往外逸散着冰冷寒气和更深重尘土的洞口!一股强烈的首觉告诉他,那是生的希望,也或许是更深的陷阱!但他没有选择。

他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支撑起如同灌满冰铅的身躯,踉跄着从柴堆的掩盖下爬出来,拖着那条石化沉重、伤口依旧闪烁着诡异光点的右臂,一步步,艰难地挪动到那还在不断掉落碎石的洞口前。

一股混杂着千年阴寒、尘封铁锈、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血腥味的冰冷气流扑面而来。黑暗中,几级粗糙凿刻的石阶向下延伸,通向不可知的幽深。

洞口边缘尖锐的乱石划破了他破烂的裤脚和鞋底。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趴回桌子、仿佛瞬间己进入酣睡、酒气冲天浑身污浊的老郎中,那佝偻的身影在油灯下显得如此渺小卑微又深不可测。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混杂着尘埃的空气,带着满身伤痕和体内的乱流风暴,毅然决然地,一步踏入了那片浓重的、如同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身影消失在洞口后不久,那面被劈开墙壁的漆黑边缘,几块松动的巨石轰然塌下,部分重新封堵了出路,烟尘西起,只留下一道难以逾越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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