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苏晚晴那个从背后来的拥抱，轻得像片羽毛，却带着沉甸甸的暖意，咚一声，砸进林风那潭死水般的心湖里。
“爸爸……饿……”
“咿呀咿呀……”
六个小奶音不管会说话的还是还不会说话的准时开嗓，组成立体环绕声的催命符。林风哼唧着，脸更深地埋进枕头，试图用装死抵抗这甜蜜的酷刑。
“林风，孩子们饿了。” 苏晚晴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没了往日的清冷，带着点无奈。她正笨拙地挨个给小家伙擦脸。
林风挣扎着坐起，顶着鸡窝头扫视新家。有墙有顶有院子，挺好。可昨晚那顿乔迁宴，几乎榨干了“赔偿款”的最后一点油水。他晃到厨房，揭开米缸——嚯，干净得能照出他那张帅气的、写满“穷”字的脸。
（就剩最后一把米了。）现实这只大手，攥得他心口发紧。二十万？听着唬人，房租押金家具加上八张嘴吃喝拉撒，像水泼进沙漠，眨眼就没了影儿。
他认命地淘米，准备熬锅能当镜子照的稀粥，先糊弄过去。六个小家伙排排坐，眼巴巴望着厨房，像一只只嗷嗷待哺的小雀儿。
苏晚晴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声音轻轻的：“钱……不够了？”
“哪能啊！” 林风头也没抬，嗓子还带着宿醉的沙哑，“咱可是总司令！饿着谁也饿不着你们！今儿就让你开开眼，看你老公我怎么点石成金。” 嘴上跑火车，心里飞快盘算：是再去影视城撞大运，还是提前启动“七仙女小厨”？
咚！咚！咚！
急促、沉重的砸门声，像重锤擂鼓。
“谁啊？大清早的……” 林风嘟囔着，一脸没好气地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站着个女人。
一身的黑西装套裙。鼻梁上架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Dior墨镜，红唇像团火。她身后，巷子口停着一辆油光水滑的黑色丰田埃尔法，庞大的车身跟这破院子，活像两个世界硬凑在一起。
林风倚着门框，宿醉未醒的脑子自动切换雅痞模式：“美女，找错门了？对面算命的今儿歇业。”
墨镜后的目光把他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嫌弃。红唇开合：“林风？”
“如假包换。”
“韩雪。” 女人自报家门，动作利落地从爱马仕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厚实的文件夹，递过来，“叶菲菲的经纪人。”
叶菲菲？影视城那个清冷又倔的大明星？林风挑了挑眉，懒洋洋接过文件夹：“哦？找我有事？”
“菲菲马上进组，大制作仙侠电影，动作戏吃重。” 韩雪言简意赅，像在下指令，“剧组武指不行。她推荐你。”
“推荐我？” 林风乐了，“当保镖还是司机？”
韩雪对他的油嘴滑舌免疫，戴着名表的手指敲了敲文件：“合同。职位是叶菲菲的‘私人专属武术指导’，三个月。负责她新戏所有动作设计、体能训练、现场指导。”
“私人专属？” 林风咂摸着这词儿，有点意思。他目光下移，落在薪酬条款上。
然后，他眼睛首了。
瞳孔在看清那串数字的瞬间，剧烈收缩，又猛地放大！
个、十、百、千、万、十万……
他下意识伸出手指，在空气里比划着数了一遍。
月薪……六位数！打头那个数就够吓人！三个月总价后面跟着的那串零……林风感觉宿醉的脑子“轰”一声，被彻底炸醒了！
钱！顶级奶粉！豪华别墅！全在眼前跳舞！
前一秒还像根软面条似的倚着门框的林风，下一秒，“唰”地站得笔首！挺胸收腹，脸上玩世不恭瞬间褪去，换上一副春风化雨、为人师表的慈祥笑容，清了清嗓子：
“哎呀！韩大经纪人！失敬失敬！您瞧我这脑子，刚起床还没开机呢！快请进请进！” 变脸之快，让旁边的苏晚晴都看呆了。
韩雪墨镜后的眉头似乎微不可察地一挑，但冰山姿态不变：“不必。时间宝贵。没意见就签。车等着，菲菲下午就要开始第一堂体能课。”
“有意见！当然有意见！” 林风一脸严肃。
韩雪脸一沉：“嫌少？这是最高价了。”
“不不不！” 林风摆手，笑容无比真诚，“栽培……呃，栽培表演艺术家，我责无旁贷！热情满满！谈钱？俗气！” 话音未落，手己闪电般从韩雪手里夺过合同和笔，“刷刷刷”签上大名，速度快得生怕对方反悔。
韩雪看着他龙飞凤舞的签名，嘴角似乎抽了一下。
“不过嘛……” 林风签完字，递回合同，瞬间又换回那副贱兮兮的笑脸，搓着手，“钱是不谈，但这……薪酬是税后吧？五险一金有吗？包吃住不？加班……三倍工资有戏吗？”
韩雪：“……”
她接过合同，仔细检查签名，像在鉴定古董。深吸一口气，强压着什么，利落地收回包里。“合同写清，税前，费用自理。工作时间，24小时待命。无加班费。” 声音冷得掉冰渣，“这个价，含了你的封口费。”
“封口费？” 林风故作惊讶。
“没错。” 韩雪推了推墨镜，镜片寒光一闪，“林先生，不管你以前是干嘛的，有什么本事。签了合同，你就是叶菲菲的教练。用你的专业，让她在镜头前动作完美。其他的——”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的嗓音充满警告，“不该问的，不该看的，不该说的，烂肚子里！合同期间，严格保密，关于菲菲的任何私事，一个字都不准漏！并且……”
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钉在林风那张过分招摇的脸上。
“……不准对我的艺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空气瞬间凝固。
院子里，六个小脑袋好奇地探着。屋檐下，苏晚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面对这冰冷的警告，林风沉默了片刻。忽然，他笑了。不是假笑，也不是痞笑，而是一种洞悉了什么、带着点玩味和戏谑的笑。他看着眼前气场全开的金牌经纪人，一字一顿，慢悠悠地回道：
“韩大经纪人，” 他桃花眼微眯，闪着狡黠的光，“那得看……”
“……你的艺人，对我有没有非分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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