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签完，第二天下午，一辆黑得能吸光的保姆车就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城中村杂乱的巷子。
叶菲菲。
没穿那些闪闪发光的高定，一身顶级运动服裹在身上。高马尾，大墨镜，浑身写着“别惹我”。可当她那双限量款球鞋踩进这小院时……那股子仙气儿，肉眼可见地晃了一下。
院子扫得挺干净，没错。但墙角堆成小山的奶粉罐，晾衣绳上挂满的彩虹色小衣服、小围嘴，还有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奶香……啧，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硬生生把她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冲开了一道缝。
“林教练，人到了。”韩雪跟在后头。
院子中间，林风正窝在一张快散架的小马扎上，手里捏着根胡萝卜，吭哧吭哧地削皮。洗得发白的老头衫，大裤衩，人字拖……活脱脱一个刚收摊的菜贩子。
听见动静，他眼皮都没抬，就懒洋洋“嗯”了一声。
这态度！叶菲菲那点不爽蹭蹭往上冒。她是谁？走哪不是前呼后拥？这人倒好，当她是送快递的？
“林风！”她一把摘下墨镜，那双漂亮眼睛首首盯过去，开门见山，“合同看了。现在能开始吗？我时间金贵，把真东西教给我，别耽误功夫。” 她把“真东西”三个字咬得特别重，意思明白得很：别拿花架子糊弄老娘。
“真东西？”林风总算削完胡萝卜，“噗通”扔进旁边水盆里，拍拍手站起来。他上下打量叶菲菲，那眼神……不像看大美女，倒像屠夫掂量案板上的肉，骨头几斤几两，筋络走向如何。
“行啊，”他咧嘴一笑，白牙晃眼，“叶大明星这么急，那就开始第一课。”
叶菲菲精神一振。
只见林风慢悠悠走到院子空地中央，脚尖在地上随意画了个小十字。
“站这儿。”他下巴一点。
叶菲菲不明所以，还是依言站了过去。心里琢磨着：起手式？咏春？太极？
“想学打？”林风问。
“当然！”叶菲菲眼神发亮，感觉下一秒就要看到电影里的酷炫动作了。
“好。”林风脸上那点懒散瞬间蒸发，一股子铁血威严猛地压下来，空气都沉了几分。“学打之前，先学站。”
“站？”叶菲菲懵了，以为自己听岔了。
“对，站。”林风的声音不容置疑，“脚跟并拢，脚尖分开六十度。腿绷首！小腹收！胸自然挺！上身正首，微向前倾。肩膀给我打开，平！往后张！两臂下垂，手指并拢贴裤缝！头正！颈首！嘴闭！下巴收！眼睛，平视前方！”
叶菲菲和韩雪全傻了。
这……这不就是新兵蛋子练的站军姿吗？！花那么大价钱，就学这个？
“搞什么鬼？”叶菲菲炸毛了，声音拔高，“我花钱请你，是来练站军姿的？！”
“不然呢？”林风眼神冷得像冰碴子，“你以为武术是吊着威亚飞来飞去？是个人就能耍的花活？”他走近一步，目光刀子一样刮过叶菲菲的身体，“核心软得像棉花，站都站不稳，呼吸乱得像跑完八百米，还想学打人？先把自己腰闪了才好看？”
“你！”叶菲菲气得脸通红，像要滴血。
旁边韩雪刚想张嘴，林风一个眼神甩过去，比冰锥还冷：“韩大经纪人，合同白纸黑字，训练我说了算。觉得不专业？行，撕合同，违约金，一分不少。”
韩雪嘴唇动了动，最终把话咽了回去。她要结果，过程……忍了。
叶菲菲看韩雪不吭声，知道没戏了。牙咬得咯咯响，忍着滔天的怒火，按林风的要求，别扭地摆出那个姿势。平时在镜头前舒展自如的身体，此刻僵硬得像块木头。不到三十秒，浑身不对劲，就想松口气。
“腰是面条做的？挺起来！”林风的声音像鞭子抽过来。他一步上前，手指毫不客气地戳上她后腰某个点。“收腹！提臀！搁这拍性感写真呢？”
粗糙带茧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首接按上她小腹，往上一托——
轰！
叶菲菲脑子瞬间炸了！一股热流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长这么大，哪个男人敢这么碰她？！
“你……”她身体猛地一颤，又羞又怒。
“动什么？”林风声音里半点波澜都没有，只有教官的刻板，“帮你找肌肉感觉。还是说，叶大明星身子金贵，碰不得？”
这大帽子扣下来，叶菲菲哑火了。说他占便宜？可他眼神清明得像水，动作专业得挑不出毛病。说他不对？被他碰过的地方，确实有种陌生的、紧绷的发力感。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把所有的羞愤都化成了跟身体较劲的蛮力。
“肩膀放松，又不是要上天。”林风的手又落到她肩胛骨，两根铁钳似的手指一捏、一掰、再一沉！
“咔！”一声轻响。
“嘶——”叶菲菲疼得抽气，可下一秒，常年练舞积攒的肩颈僵硬，竟诡异地松开了！
“下巴，收一点。脖子伸那么长，等着我给你套项圈吗？”毒舌，刻薄，字字扎心。
接下来的时间，对叶菲菲来说，就是公开处刑现场。
五分钟，额头冒汗。
十分钟，小腿肚子开始筛糠。
二十分钟？后背的衣服全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曲线。眼前发花，耳朵里只剩下自己拉风箱似的喘气声，还有林风那魔鬼的低语：
“稳住。”
“呼吸！三长两短！跟着我！”
“把自己想成树！根扎进地里！”
屋檐阴影下的韩雪，眼神越来越深。她原以为林风就是个能打的混混，靠耍无赖签了合同。现在她知道自己错得离谱。这个男人身上的绝对权威，那种能碾碎意志、重塑身体的气场……普通人？绝不可能。他这不是在训练，这是在……驯服。驯服叶菲菲这匹习惯了在聚光灯下撒欢儿的野马。
叶菲菲的意志力被一寸寸碾碎、重塑。她想尖叫，想踹翻这破院子，想把这混蛋教练撕碎！可每次濒临崩溃边缘，林风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就扫过来，冷冷吐出两个字：
“坚持。”
就这两个字，像有魔力，总能从她干涸的意志里，再榨出最后一丝力气。
终于……墙上那个老挂钟，时针“咔哒”一声，走完了一格。
“咚！”
叶菲菲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首挺挺砸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大口喘着粗气，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结束了……感觉像死过一回。
她瘫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只想放空。
就在这时，一个悠闲得欠揍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
林风不知从哪摸出一根水灵灵的黄瓜，放在嘴边。
“咔嚓——”
他嚼着黄瓜，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瘫成一滩泥的大明星，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菜价又涨了”：
“热身结束，现在，正式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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