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身结束，现在，正式训练。”
这话轻飘飘的，砸进叶菲菲快干涸的意识里，溅起的全是绝望。
瘫在冰凉青石板上的顶流女星，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糊满了汗水和泪水，狼狈得不成样子。嘴唇动了动，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助理小文吓得从屋檐下冲出来，手忙脚乱想扶她。
“菲菲姐！你、你没事吧？喝水吗？叫…叫救护车吧！”小文快哭了，这哪是训练？分明是酷刑！
叶菲菲被她架着，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出道十年，头回尝到什么叫“身体被掏空”。那个穿老头衫、趿拉人字拖的混蛋，就是魔鬼！
林风呢？没事人似的，啃完一根黄瓜，又从竹筐里摸一根，背靠老槐树，懒洋洋嚼着，眼神平静得像在看戏。
“够了。”
冷冰冰三个字，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间切断了小院的混乱。
韩雪。
她在屋檐阴影里站了整整一小时。她扫了眼的叶菲菲，墨镜遮着眼，语气却像铁板钉钉：“小文，扶菲菲回车上。”
“可是韩雪姐……”小文还想挣扎。
“回车上。”声音不大，威压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小文一哆嗦，使出吃奶的劲儿，半拖半抱地把叶菲菲弄走了，逃离这地狱似的小院。
院子空了，就剩俩人。
一个，是树下嚼黄瓜的“村头闲汉”，懒散得像没骨头。
一个，是院中央的“职场女王”，西装套裙笔挺，气场能压塌红毯。
两种气场撞在一起，空气都滋滋作响。
韩雪没急着开口。她目光像探照灯，扫过墙角堆成山的奶粉罐，掠过晾衣绳上飘摇的各色小围嘴，最后，才钉在林风身上。
“林教练。”她开口，平得像在读判决书。
林风眼皮都没抬，嘴里含糊：“嗯？韩大经纪人指教？”
韩雪从爱马仕包里抽出那份合同复印件——被林风的“附加协议”衬得像废纸的那份。她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精准地点在某一页，像手术刀划开皮肉。
“合同，第七条，第3款，合作期间，保持职业距离。未经甲方（或艺人）明确同意，禁止一切非必要肢体接触。”
目光如炬，射向林风：“刚才，你对我的艺人，至少十三次违规触碰。压肩膀，拍腰，还有……掰大腿姿势。”
“按合同，你违约了。”
林风嚼黄瓜的动作停了。
他没看合同，没辩解。
目光，反而从韩雪那张冰雕似的脸，慢悠悠往下滑。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在她那身严丝合缝的白西装套裙上，来来回回扫荡。
啧，一米七多，高挑。骨架纤细，该有肉的地方嘛……嗯，典型的“骨感”，对自己够狠。
韩雪被他这赤裸裸、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眉头拧成死结：“你看什么？”
林风终于收回目光，把最后一口黄瓜塞进嘴，嚼得嘎嘣脆。然后，笑了。嘴角咧开，白牙晃眼，笑容贱兮兮的，七分雅痞，三分欠揍。
“韩大经纪人，”他慢悠悠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精准砸进冰湖，“你放心。”
“我审美，很正常。”
他顿了顿，桃花眼眯起，狡黠的光一闪而过，看得韩雪心头莫名一跳。
“我对搓衣板，”他拖长了调子，字字清晰，“不感兴趣。”
搓衣板？！
轰隆——！
这三个字，像道九天神雷，结结实实劈在韩雪天灵盖上！
她脑子嗡一声，空白了。
十年！什么油腻投资商，什么想上位的毛头小子，什么两面三刀的明星……污言秽语，明枪暗箭，她韩雪什么没接过？
可从来！从来没人敢当面！用这么下流！这么首白！的方式，羞辱她的身材！
更气人的是，这混蛋说完，脸上还挂着副“老子在安抚你”的无辜表情！仿佛他多体贴似的！
“所以呢，”林风像没看见她瞬间僵硬的脸和缩成针尖的瞳孔，自顾自接茬，“刚才那些，纯属‘必要’教学辅助。叶大明星那身子骨，比生锈铁皮还僵，不上手掰？她自己能找到发力点？别说十三次，三十次那也是工作！”
一句话，把他“违约”洗成了敬业，顺手踩了叶菲菲专业能力一脚，最后，还TM把“搓衣板”这仨字又强调了一遍！
韩雪的脸，肉眼可见地从冰白转为铁青，再憋出一层愤怒的潮红。握着合同的手，指节捏得死白，指甲深陷纸里。身体微微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像有座火山要炸。
暴走！她差一点就原地爆炸了！
林风看着她气炸肺又强忍的样儿，嘴角笑意更深。他知道，这场“规则游戏”，从他吐出“搓衣板”那一刻，他就赢了。
他要的就是这效果。立威。让这精明的女人明白，在这院子里，他林风才是规矩！
风过老槐，沙沙响，像给这场无声硝烟配乐。
就在林风以为她要爆发时，韩雪却做了个让他有点意外的动作。
她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长气，像要把小院空气全吸进去，再硬生生把那滔天怒火压回地狱深处。
再抬头，眼中怒火褪尽，只剩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冰冷。声音也稳了，只是那平稳底下，藏着咬牙切齿的恨。
“林教练，”她一字一顿，像用牙齿碾磨这三个字，“希望你的专业能力，和你的嘴一样硬。”
说完，墨镜一戴，转身。高跟鞋踩出“嗒、嗒、嗒”的决绝声响，背影笔首孤傲，却又透着一丝……仓惶？
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风看着那扇关上的木门，脸上笑容敛去。黄瓜蒂精准抛进远处垃圾桶。他抬起头，对着空荡荡的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硬？
韩大经纪人，你很快就会知道，老子硬的地方，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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