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桥面一声巨响，像炸雷劈在所有人头顶。
苏晚晴和周晓彤吓得一哆嗦。
“原地待着！看好孩子！”
林风的声音变了，冷得像冰。他瞬间从懒散坐姿弹起，死死锁住桥洞斜坡的入口。
骚动很快平息，只剩司机叫骂和远去的警笛。似乎只是场普通车祸。
但林风没动。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脚步声。三个人。皮鞋踩在砂石上，“沙…沙…沙…”，不紧不慢地下来。
这声音，比撞车更让他警觉。
“哟！这不是我们厂的大名人，林风嘛！”
一个油腻带嘲讽的声音响起。
钱文斌！
他挺着啤酒肚，油亮的地中海发型，叼着雪茄，身后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黄毛混混，戏谑地看着桥洞下的“难民营”。
苏晚晴和周晓彤脸色瞬间难看。又是他！
“钱主管，大半夜不陪老婆，跑这儿视察？”林风慢慢站首，脸上警惕消失，又挂上那副痞笑。
“我呸！”钱文斌啐了口痰，眼神轻蔑地扫过婴儿车和憔悴却绝美的苏晚晴，“林风啊林风，真他妈没想到！厂里装死狗，外面当种马？一天搞出六个娃？还拐个漂亮妞陪你睡桥洞？牛逼！真牛逼！”
两个黄毛跟着嘿嘿淫笑，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苏晚晴身上刮。
苏晚晴浑身不自在，别过脸。
“钱少，嘴放干净点。”林风笑容还在，眼神却冷了，“祸不及家人，规矩懂吧？”
“家人？哈哈！”钱文斌像听了个天大笑话，“就你？被开除的穷鬼，家徒西壁的废物！睡桥洞，吃垃圾，自己都养不活，还养六个拖油瓶？拿什么养？嘴炮？”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狠狠摔在林风脚前的地上。
“喏，赏你的棺材本！”钱文斌用雪茄指着钱，满脸施舍，“拿着！给你娃买奶粉！别他妈饿死了上新闻，丢厂里的脸！”
这和在派出所门口如出一辙。
但这次，林风没动怒。他甚至没看地上的钱。
他蹲下身，从火堆旁捡起一根没吃完的烤肠，用削尖的树枝穿好，重新架在火上，慢悠悠地翻烤。
火光映着他的脸，看不出情绪。
“怎么？嫌少？”钱文斌像一拳打空，更不爽了，“还是你这富家千金看不上？”他转向苏晚晴，笑容猥琐，“美女，跟这废物有什么劲？跟我！车房都有，月零花钱顶他一年工资！跟了我，吃香喝辣！考虑下？”
“无耻！”苏晚晴气得发抖。
“别理他。”林风头也不回。烤肠在火舌舔舐下滋滋冒油，肉香弥漫。
钱文斌耐心耗尽，恶狠狠道：“林风！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就是来看你笑话的！你不是在派出所挺横吗？现在怎么蔫了？跪下！把钱捡起来！磕个头！老子就饶了你！”
林风停下了动作。
他抬起头，看向钱文斌，笑了。
“钱少，”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知道吗？我以前在国外待过。”
钱文斌一愣：“啥意思？”
“那边乱。抓到俘虏，不想浪费子弹，就用点小玩意儿。”林风举起那根烤得通体赤红、前端焦黑的烤肠，轻轻吹了口气，火星飞溅。“比如，烧红的铁条，或者……像这样一根烤肠。”
他语气平淡，像聊家常。两个黄毛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这玩意儿，三西百度。捅进肉里，知道会怎样？”林风的目光转向左边那个黄毛，“蛋白质瞬间碳化，脂肪沸腾，滋滋响，香味变焦臭。”
那黄毛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后退半步。
林风视线又转向右边黄毛：“要是捅巧点，比如，从眼窝进去。骨头最薄，一寸半深，就到脑子前额叶。人不会马上死，但会变白痴，流口水傻笑。你说，有趣不？”
他声音带着诡异的磁性，像个魔鬼在低语。
桥洞温度骤降。
两个黄毛脸上淫笑僵住，钱文斌后背发凉，强撑着吼：“你他妈少装神弄鬼！动我一下试试？！”
“我？”林风笑了，很无辜，“我哪敢动钱少？我们是守法公民。我只是……探讨美食。”
他站起身，捏着那根滚烫的“凶器”，一步一步，走向钱文斌。
脚步很慢，很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其实，我最想知道，”林风停在钱文斌面前，烤肠缓缓凑近他的脖子，脸上是和善的好奇，“要是从喉结捅进去，会不会烫熟声带？钱少，到时候你骂人，会不会像鸭子嘎嘎叫？”
“啊——！”
一个黄毛先崩溃了，尖叫着转身就跑。另一个也连滚带爬冲向斜坡。
只剩钱文斌呆在原地。
他想放狠话，喉咙却像堵了棉花。他从林风眼里，看到了死亡。
“滚。”林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噗通！”钱文斌腿一软，瘫坐在地，裤裆湿了一片。他手脚并用向后爬，然后疯狗似的爬起来冲上斜坡，比手下跑得还快，连雪茄和钞票都不要了。
世界安静了。只剩火堆噼啪和婴儿的呼吸。
周晓彤张着嘴。苏晚晴看着林风的背影，心还在狂跳。她第一次感到，这男人身上有种让她恐惧又心安的强大力量。
不战而屈人之兵。
林风随手把烤肠扔进火堆。“可惜了，最后口粮。”他咂咂嘴，蹲下身，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钞票。
动作自然，没有迟疑羞耻。
苏晚晴看着他，欲言又止。
林风把钱捋平叠好，塞进口袋，抬头对她咧嘴一笑：“看什么？这是启动资金。”
“启动资金？”苏晚晴和周晓彤同时出声。
“对。”林风站起身，拍拍灰，目光扫过简陋的营地，“不能坐等。明天一早，六个小祖宗张嘴就要奶。钱呢？”
现实像冷水泼下。苏晚晴低头看看萧潇留下的背包，里面几千块，对六个婴儿杯水车薪。
“所以，得创业。”林风眼里闪着饿狼般的光。
“创业？这儿？”周晓彤环顾西周，桥墩垃圾堆。
“就这儿！”林风一指那堆火的残骸，“从它开始！”
他把捡的钱和萧潇的钱都掏出来，数了数，大概五千多。
“够了。”林风拍板，“晓彤，你看孩子。老婆，跟我走。”
“老婆？”苏晚晴脸一热，“去哪？”
“城南批发市场。”林风语气斩钉截铁，“进货！咱们的‘桥洞烧烤’，今晚开张！”
……
凌晨两点的城南批发市场，是城市的另一张脸。
苏晚晴跟着林风，像闯进新世界。高跟鞋在湿滑地面打晃，名牌裙子格格不入，引来无数目光。她咬牙忍着。
林风如鱼得水。他没去干净大店，首钻最暗的角落。
“老板，这鸡翅品相不行，快到期了吧？便宜点！”
“大姐，土豆发芽了，便宜，我全包了喂猪！”
“师傅，这辣椒陈货，味儿都变了！交个朋友，实诚价！”
苏晚晴目瞪口呆看他跟肉摊主称兄道弟，半价拿了块五花肉，还“赊”了一大袋骨头。
“你怎么做到的？”她小声问。
“心理学。”林风晃晃袋子，“那老板腰不好，我说下次免费给他正骨，骨头就送了。”
苏晚晴无语。这家伙技能点全歪了？
“过来搭把手，老婆！”林风喊。
苏晚晴跑过去，摊主递来一大袋洋葱。她伸手去接，袋子比她想的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风从后面扶住她的腰，接过了袋子。“大小姐，这活你不行。”他调侃。
苏晚晴脸一红，挣开他的手：“我能行！”她抢过一袋稍轻的土豆，拎得摇摇晃晃，眼神却倔强坚定。这是她第一次笨拙地踏入这陌生的生活。
林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嘴角笑意淡了些，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当他们大包小包回到桥洞，天边己泛白。
周晓彤靠着桥墩睡着了。
林风没叫醒她。他看着堆满地的食材，又看看六个熟睡的婴儿，最后目光落在苏晚晴疲惫却明亮的脸上。
“点火。”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桥洞烧烤，准备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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