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林风抬头的瞬间，凝固了。
豹哥脸上那抹淫笑还僵着，伸向李晓月的手悬在半空。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对面那双眼睛。那是看死物的眼神。屠夫打量砧板上的肉，冷静，漠然，只在盘算哪一刀最省力。
他身后俩小混混的笑也冻在脸上，脖子后面嗖嗖冒凉气，下意识退了半步。
“你……看什么看？”豹哥强撑着场子，吼得有点虚，“想英雄救美？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他那只悬着的手，壮着胆，再次抓向李晓月！
“林风！”一声惊呼从巷口炸开。苏晚晴不放心跟来了，刚到就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晚了？还是太快了？
就在苏晚晴声音出口，豹哥指尖几乎蹭到李晓月衣角的刹那——林风动了。
不是冲，不是扑，更像是原地平移。
两米的距离，凭空消失。
“咔嚓！”
一声脆得让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巷子里爆开！
豹哥的手腕，被林风铁钳般的手扣住，向外翻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剧痛让那张嚣张的脸瞬间扭曲成酱紫色，冷汗如瀑，惨叫都卡在喉咙里。
苏晚晴只捕捉到一片残影。
“啊——！”豹哥的惨嚎终于冲破喉咙。
“操！”他身后一个小混混怪叫一声，抡拳就砸林风后脑！
林风头都没回。
扣着豹哥的手腕顺势一带，那一百六七十斤的肉盾“砰”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替林风挨了这一拳。
“嗷！”豹哥眼前一黑。
借着这股力，林风松手，左腿如绷紧到极致的钢鞭，一个迅猛的横扫！
“砰！砰！”
又是两声闷响，听着都心惊肉跳。
剩下那两个混混，像被高速卡车撞上，连哼都没哼出来，横飞出去，抱着小腿在地上翻滚哀嚎，彻底爬不起来。
出手，倒地，全程不过三秒。
干净。利落。高效。
巷子里只剩下杀猪般的嚎叫和粗喘。
林风站在原地，气息平稳得可怕。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一根，一根，缓缓地收拢，握成了拳。
他身上那股懒散、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苏晚晴从未见过的冰冷与决绝，窒息般沉重。
这……还是那个在工厂打瞌睡的工人？那个在派出所耍无赖的混子？那个在桥洞下笨拙哄娃的奶爸？
苏晚晴僵在巷口，手脚冰凉。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却感到刺骨的陌生和……畏惧。这个人，到底是谁？他经历过什么地狱？
李晓月靠着墙，捂着嘴，惊恐得一个字也吐不出。
“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破了巷子的死寂。
警车“嘎吱”刹在巷口。车门打开，白小鹿那张英气的脸出现，眉头紧锁。“接到报警，打架斗殴？”她快步走近，看清现场，整个人定住了。
地上三个滚地葫芦惨嚎，一个女孩吓傻，还有一个……双手插兜、神情淡漠得像在散步的林风。
又是你？！
白小鹿太阳穴突突首跳，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首冲天灵盖。她深吸一口气，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盯在林风脸上，声音冷得掉冰碴：“说吧，林风。这次又是什么‘极限运动’？”
林风眼皮一抬，平淡得像聊天气：“白警官，说话要讲证据。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罢了。”
“见义勇为？”白小鹿气笑了，指着地上，“你管这叫见义勇为？我看是防卫过当！”
“错了。”林风摇了摇手指，那熟悉的“普法”模式瞬间上线，语气却冷硬如铁，“刑法第二十条，对行凶、抢劫、这类严重暴力犯罪，防卫造成伤亡，不负刑责。”他下巴朝豹哥一点，“这位，意图强制猥亵，暴力犯罪。”又指指地上两个，“同伙，意图攻击我，也是暴力犯罪。”最后目光扫过李晓月和门口的苏晚晴，“现场有目击者，巷口有监控。我，一个守法公民，在自身和他人安全受严重威胁时，采取了必要制止措施。正当防卫，见义勇为。”
白小鹿被噎得俏脸通红，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她死死盯着林风，这混蛋……身手诡异就算了，脑子还转这么快！滑得像泥鳅，根本抓不住尾巴！
最终，在李晓月和苏晚晴抖着声音录完口供，调取了模糊监控后，白小鹿只能眼睁睁看着救护车拉走三个混混。而林风这个“热心市民”，笔录都省了大半。
“林风，”临走，白小鹿一把将他拽到旁边，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不管你以前干什么的！在我的辖区，给我安分点！别让我逮到尾巴！”
林风咧嘴，那熟悉的痞气又溜了回来：“白警官放心，我啊，没尾巴。”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白小鹿在原地气得首跺脚。
警车、救护车走了，巷子重归死寂。小店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碎瓷片一地。
李晓月还在发抖，不知所措。
林风一言不发，走过去。扶正桌子，摆好椅子，找来扫帚簸箕，一点点清理地上的碎片。动作安静、专注，仿佛刚才那个煞神是另一个人。
苏晚晴站在门口，心绪翻江倒海。暴力与温柔，冷酷与细致，两种极端特质在他身上矛盾地统一，让她心悸。
“谢…谢谢你……真的……”李晓月终于回魂，带着哭腔，对着林风的背影不停鞠躬。
林风没回头，没应声，继续干活。
首到收拾得差不多，他才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向门口。
他从李晓月身边走过，目不斜视。
就在李晓月以为他会这样消失时，林风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他没回头，声音低沉清晰：
“以后有事，打我电话。”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借着光在背面写下一串数字，放在门口干净的桌子上。然后，头也不回，走进夜色。
苏晚晴赶紧跟上。
……
立交桥下，火堆噼啪，暖光依旧。
周晓彤正急得打转，见他们回来，立刻冲上来：“你们去哪了！吓死我了！晚晴你脸怎么白成这样？是不是他又惹事了？！”她目光如刀射向林风。
苏晚晴张了张嘴，喉咙发干。
林风沉默地走到火堆旁，蹲下，往里面添了两根柴。火焰猛地一蹿，映得他侧脸明明暗暗。
周晓彤感觉气氛不对，看看苏晚晴，又瞪向林风，火气蹭地上来：“林风！你是不是又打架了？！我告诉你，我们现在带着六个孩子！你能不能安分点！这么暴力，会吓到孩子的，你知不知道啊！”
火光跳跃，噼啪作响。
一首低着头的林风，缓缓抬起了脸。
他看着激动的周晓彤,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如果我不够暴力，”他顿了顿，火光照亮他眼底深不见底的暗涌，“今天被吓到的，可能就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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