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流·共感追凶
电视屏幕上的雪花点消失了，新闻主播那张公式化的脸重新出现，叨逼叨着股市行情和无关痛痒的民生新闻。但刚才那瞬间的异常，还有那针扎似的冰冷恶意，绝不是幻觉。
我后背的冷汗还没下去，黏腻地糊在纱布上，又痒又难受。心脏像个破鼓，被看不见的锤子一下下敲着，又闷又沉。
他就在这。不是人，是那种无处不在的、阴魂不散的窥视感。像病房空气里混进了无色无味的毒气，吸进去，骨头缝都发凉。
警察守在门外顶屁用？防得住人，防得住这种无孔不入的变态惦记吗？
不行。不能这么躺着了。等着他下次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给我一刀？或者更糟，用他那套歪理邪说把我也逼成疯子？
我得动起来。就算浑身疼得跟拆锅一样，也得动。
咬着牙，我慢慢挪下床，脚踩在地上像踩着一堆针。蹭到门口，拉开一条缝。外面走廊灯光惨白，消毒水味浓得呛鼻子。那个负责看守的年轻警察靠在墙边的塑料椅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没惊动他。我缩回来，目光在病房里扫荡。
手机丢了，没法和外界联系。电视？刚才那一下之后，我再瞅那屏幕都觉得瘆得慌。床头有个呼叫铃，按下去来的只能是护士。
等等……护士？
刚才那个换药的护士……她一切正常吗？动作，语气，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我努力回想，脑子却像一团被搅浑的浆糊，除了她口罩上方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啥也抓不住。陈永源擅长伪装，谁能保证他不会扮成医护人员混进来？虽然可能性极小，但……不是完全没可能。
疑神疑鬼。我骂了自己一句，但心里的不安丝毫没减轻。
这种被动等死的滋味太他妈难受了。像被扔进一个透明的笼子，外面无数眼睛看着，你不知道哪一双后面藏着刀。
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挣扎。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肋骨的抽痛，慢慢走到窗边。楼下是医院后院，停着几辆车，偶尔有穿着病号服的人被家属扶着散步，看起来平静得有点不真实。
我的目光掠过那些身影，没什么异常。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旧若有若无地缠绕着，像粘在皮肤上的蛛丝，拂不掉，甩不脱。
是因为我的能力吗？因为这该死的、过度敏感的共情雷达，所以连他残留的恶意都能捕捉到？
这算哪门子能力？根本就是个甩不掉的诅咒！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转身想回床上，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慌忙中扶住了旁边的输液架。
架子晃动，上面挂着的半袋药液摇晃起来，透明的液体在塑料袋里荡漾。
我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了那冰凉的袋子。
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但尖锐冰冷的情绪碎片，像一根淬毒的冰针，顺着指尖猛地刺入我的脑海！
不是疼痛，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度冷静的、带着一丝嘲讽和期待的……恶意！
这感觉……和刚才电视信号异常时的那一下，同源！但更清晰！更近！
来自这袋药？！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死死盯着那袋看起来毫无异常的输液！
药有问题？！
陈永源的手己经伸到这里来了？！他怎么可能在警方看守下对药物做手脚？！
是那个护士？她真的被买通了？还是……他有别的办法？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但这一次，恐惧底下，却猛地窜起一股极其强烈的、反向追踪的冲动！
这恶意是残留的！像脚印一样！留下它的人，刚刚接触过这袋药！时间不会长！
我能感觉到它！既然能感觉到，是不是……就能顺着这感觉找回去？！
这个念头疯狂而大胆，几乎没有任何依据，完全是在绝望中抓住的一根浮木！
赌了！
我闭上眼，拼命甩开脑子里所有的杂念和身体的疼痛，将全部精神集中起来，像调整一个精度极高的收音机调频旋钮，全力去捕捉、去放大指尖残留的那一丝冰冷恶意的“频率”！
嗡——
脑海深处仿佛真的响起一阵细微的耳鸣，周围的噪音——窗外的风声、走廊的脚步声、甚至我自己的心跳声——都在迅速远去、淡化。
那根冰冷的“针”变得清晰起来，它带着一种独特的“颤动”，一种属于陈永源独有的、冷静而疯狂的“情感指纹”！
它指向……门外！
不是走廊那边！是更具体的方位！斜下方？！
我猛地睁开眼，也顾不上伤口剧痛，跌跌撞撞扑到门口，再次拉开门缝！
那个年轻警察被我的动静惊醒了，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诶？沈先生？你怎么起来了？需要什么？”
追查情感日记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追查情感日记最新章节随便看！“刚才！除了换药的护士，还有谁来过？！”我急声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
警察被我问得一懵，挠了挠头：“没……没谁啊？就护士换药，然后……哦，好像有个送后勤物品的工人，推着小车从走廊那头过去了，没进你房间啊。”
工人？推车？
“往哪边去了？！”我追问，心脏跳得更快。
警察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下意识地指了个方向：“就……就往那边，电梯口方向……”
是那边！我感觉到的方位也是那边！
“拦住他！那工人可能有问题！”我吼了一声，也顾不上解释，忍着剧痛就往他指的方向冲！
“哎！沈先生！你等等！你伤还没好！”警察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追我。
走廊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医护人员，都被我这突然的狂奔吓了一跳。我什么都顾不上了，顺着那股越来越清晰的冰冷指引，像条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拼命往前追！
拐过走廊弯道！电梯口就在前面！
一个穿着灰色后勤工装、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背对着我，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他身边放着一辆装着清洁用品的多层小推车。
就是他！
那股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虽然极其内敛，但绝对没错！
“站住！”我嘶吼着扑过去！
那男人似乎极其警觉，听到声音的瞬间，猛地回头！
帽檐和口罩之间，那双深潭般的、毫无温度的眼睛，与我视线轰然相撞！
陈永源！
他居然真的敢伪装成工人潜回医院！
他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错愕，但随即被一种更加冰冷的、被打扰的暴怒取代！他根本没打算纠缠，猛地将身边的小推车朝我狠狠踹了过来！
小推车带着巨大的惯性撞向我！上面瓶瓶罐罐的清洁剂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我躲闪不及，被撞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追过来的警察也被阻挡了一下！
趁此机会，陈永源猛地一拳砸开旁边消防通道的门，闪身就钻了进去！
“别跑！”我推开碍事的小推车，还想追！
“沈先生！危险！”后面的警察终于追上来了，一把死死抱住我，“他己经跑了！我们会处理！你不能再冒险了！”
我挣扎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扇晃动的消防门，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气都带着血沫子味。
又让他跑了！
就差一点！
但……这一次，不一样！
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踪迹！不是靠推理，不是靠运气，是靠这该死的、我一首痛恨的能力！
警察通过对讲机急促地呼叫支援，封锁楼道，追击逃犯。走廊里一片混乱。
我被赶来的护士和另一个警察强行扶回病房，按在床上。医生赶来检查我的伤口，果然又裂开了，渗出的血染红了纱布。
但我完全感觉不到疼。
脑子里反复回放的，是和陈永源视线相交的瞬间，他眼中那抹错愕和暴怒。
还有……在他转身逃入消防通道的前一秒，他那只戴着工装手套的手，似乎极其快速地在推车的某一层隔板上，用指尖敲击了什么。
那动作很轻，很快，像是无意识的，又像是……某种信号。
我的共感能力在那一刻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他那冰冷恶意的、另一种情绪波动——一丝极其隐晦的……期待和催促？
他在给谁发信号？ 这医院里……还有他的同伙？或者……另一个被催眠操控的棋子？
冷汗再次冒了出来，这一次，比刚才更加冰冷。
他的网，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还要隐秘。
警察在楼道里一无所获。陈永源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加强了守卫。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但这一次，恐惧之中，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道我一首试图掩埋、视为诅咒的“裂痕”，在极致的绝望和愤怒中，似乎……变成了我能抓住的，唯一能对抗他的武器。
虽然烫手，虽然痛苦。
但至少，它能让我“看”见藏起来的毒蛇。
我慢慢抬起包扎好的手，看着纱布下渗出的血迹。
闭上眼睛，再次尝试去感知，去延伸那该死的、痛苦的“天线”。
空气中，那冰冷的恶意己经随着他的逃离而消散。
但在更深处，在这栋医院的某处，或者说，在这座城市的血管里。
另一道更加隐蔽、更加耐心的“视线”。
似乎刚刚被唤醒。
正无声地调整着角度。
重新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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