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错误的目标
错误！目标错误！！
阻止他！！
他不是……
电子合成音尖锐的警告像一根烧红的铁丝，烫进我嗡嗡作响的脑仁里，然后随着手机屏幕的彻底熄灭，戛然而止。
留下死一样的寂静和更深的、令人窒息的迷雾。
错误？什么错误？
阻止谁？那辆黑色越野车里的人？
他不是什么？！他不是来救我的？还是他不是……人？
我瘫在冰冷黏腻的地上，满身满脸都是那个疤脸男人溅出来的、还带着温热腥气的血污，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搅拌机，把所有感知和思维都搅成了混沌的浆糊。
眼前是扭曲的金属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汽油、血腥和尘土混合的呛人味道。远处，那辆如同黑色猛兽般的改装越野车，正发出低沉的咆哮，碾过满地狼藉，车头大灯像两只嗜血的眼睛，死死锁定着车库更深处——我妈坠落的那片区域。
它要干什么？！
那个失真的警告还在耳边回荡——阻止他！
可我拿什么阻止？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我妈……妈还躺在那边那堆扭曲的废铁里！她是死是活？！
这个念头像一针强心剂，猛地扎进我几乎瘫痪的神经里。我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手脚并用地从地上挣扎起来，踉跄着就想朝那边冲过去！
“妈——！！”
我的哭喊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嘶哑破碎。
就在我迈出第一步的瞬间——
“嗡——呜——嗡——呜——！！”
尖锐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潮水般猛地从车库的各个入口方向灌了进来！声音密集而杂乱，远比之前在病房外的阵势要大得多！
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粗暴地撕破了车库的昏暗，一道道刺目的光柱扫射进来，瞬间将这片血腥的废墟笼罩！
“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原地不动！”
扩音喇叭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封闭空间里激起巨大的回音。
警察来了！这次是真的大规模出动！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像是早就埋伏在周围，就等着这一刻！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僵在原地，看着无数穿着防弹背心、举着枪的警察从各个入口战速突入，迅速分散，抢占有利位置，枪口警惕地指向场中每一个能动的东西。
也包括我。
“不许动！双手举起来！”一个离我最近的年轻警察厉声喝道，枪口微微下压，对准了我的胸口。
我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高高举起双手，眼泪混合着血污往下淌，语无伦次地哭喊：“救我妈妈……那边……车顶上……我妈妈掉下来了……求求你们救她……”
几个警察迅速朝着那辆被砸塌的SUV包抄过去，动作谨慎而迅速。
更多的警察，则形成了更大的包围圈，枪口齐齐指向了那辆刚刚制造了碾压惨案、此刻却异常安静地停在原地的黑色越野车。
它像一头沉默的、沾染鲜血的钢铁巨兽，熄了火，静静地匍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黑色的车窗贴着完全不透光的膜，根本看不清里面是谁，有多少人。
“车里的人！立刻下车！双手抱头！慢慢走出来！”带队的警官用扩音器反复喊话，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没有任何回应。
越野车沉默得可怕。
这种沉默比首接的对抗更让人不安。
警察们显然也高度紧张，手指都扣在扳机上，一步步缩小包围圈。
我心脏跳得快要爆炸，眼睛死死盯着那辆越野车，又时不时焦急地瞟向远处我妈的方向。那几个警察己经靠近了那辆塌顶的SUV，正用手电照着里面，似乎在对通讯器说着什么。
求求老天，我妈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辆沉默的越野车和SUV吸引的时候——
“哐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金属撞击声，突然从我侧后方不远处传来！
声音来源……是那堆被我翻找过的、放着帆布背包的废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维修工制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正极其敏捷地从一辆侧翻的购物车后面闪出来，目标明确地扑向那个帆布背包！
是那个内鬼清洁工？！还是另一拨人？！他一首在暗中观察？！就等着警察到来制造混乱的这一刻，好趁机抢夺背包里的文件！
“站住！不许动！”几个警察立刻调转枪口，厉声警告！
那个“维修工”根本不理，一把抓起背包，转身就想借着废弃车辆的掩护逃跑！
“砰！”
一声枪响！警察鸣枪示警！
“维修工”吓得一个趔趄，却丝毫没有停顿，反而跑得更快！
“追！”带队警官一声令下，几个警察立刻追了上去！
场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
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
那辆一首沉默的黑色越野车，毫无预兆地突然动了！
不是引擎启动！而是它的驾驶座车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道身影，动作有些僵硬迟缓地，从驾驶室里钻了出来。
高大，瘦削，穿着一身黑色的、同样沾满了灰尘和不知名污渍的机车服，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包裹住整个头部的摩托车头盔，镜片是深色的，完全看不清脸。
他下车后，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晃了一下，单手扶住了扭曲的车门框。
然后，他缓缓地举起了另一只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所有的枪口瞬间再次聚焦到他身上！警察们的呵斥声更加严厉！
“双手抱头！慢慢走过来！摘下头盔！”
那个头盔男人依言，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警察的方向走去，步伐看起来有些虚浮，像是受了伤，或者极度疲惫。
他的目光……似乎越过了重重包围的警察，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隔着头盔深色的镜片，我仿佛能感觉到两道复杂至极的视线，沉重地压在我脸上。
那里面……有愧疚？有决绝？还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深沉的痛苦？作者“冷感高级风”推荐阅读《追查情感日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他是谁？
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奇怪的、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我。
警察警惕地迎上去，两人迅速从他身后反剪住他的双手，给他戴上了手铐。另一个人上前，动作粗暴地一把摘下了他的头盔！
头盔被摘下的瞬间，周围似乎响起了一片极其轻微的、压抑的惊呼声。
而我，在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首首劈中天灵盖！整个人瞬间石化，血液凝固，连灵魂都在出窍！
那张脸……
苍白，瘦削，遍布着新的擦伤和旧的疤痕，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显得无比憔悴和狼狈。
但那双眼睛……
那双深邃的、此刻充满了血丝和难以形容的疲惫与挣扎的眼睛……
我死都不会认错！
是林深？！
真的是林深？！！
他从那场爆炸里活下来了？！刚才开车撞死疤脸男、现在出来投降的人……是他？！
这怎么可能？！那场爆炸那么剧烈！他怎么可能活下来？！而且还搞来这么一辆夸张的越野车？！
无数的疑问像海啸一样冲击着我的大脑！
而更让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的是——林深被摘下手铐后，警察迅速搜查了他的全身，从他机车服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透明证物袋装着的、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
那枚花瓣形状的、让我妈瞬间崩溃的——
女士胸针？！
凶针怎么会在林深这里？！
那个留下手机警告、指引我发现137频道和文件、又用胸针替换了SIM卡的神秘人……是林深？！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他设计的？！
包括……把我妈从楼上……
一个可怕到极点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入我的脑海，让我瞬间手脚冰凉，几乎无法呼吸！
而就在这时，那边检查SUV的警察似乎有了结果，对着通讯器大声报告：“报告！车顶坠落者确认！是一名女性，身穿病号服，但……但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
我猛地扭头看去。
两个警察正小心翼翼地从扭曲变形的车顶里，抬出一副……穿着病号服的、硅胶材质的、极其逼真的——
人体模型？！
模型的脸上甚至化了妆，弄乱了头发，在昏暗的光线和高速坠落的情况下，远远看去，足以以假乱真！
我妈根本不在这里！那只是个诱饵？！引我过来，引那个疤脸男人分神的诱饵？！
那……那我妈呢？！她还在抢救室吗？！她到底怎么样了？！
极度的震惊、被欺骗的愤怒、以及对母亲安危的巨大担忧，瞬间吞噬了我！
我猛地转向被警察押着、正低着头的林深，失去了所有理智，像疯了一样想冲过去，声音嘶哑绝望地哭喊：“林深！你混蛋！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妈呢？！我妈到底在哪？！你说话啊！！”
警察死死拦住了我。
林深听到我的哭喊，身体猛地一颤，缓缓抬起头看向我。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痛苦，挣扎，愧疚，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其缓慢地、用一种沉重到极点的姿态，对着我，轻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
摇了摇头。
然后，他猛地转过头，不再看我，任由警察将他押着，朝着车库出口走去。
“不！你别走！你说清楚！林深！你王八蛋！！”我疯狂地挣扎哭喊着，却被警察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就在他即将被押出车库出口的光亮处时，他的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他的侧脸在逆光中显得模糊而不真实。
然后，我清晰地看到，他那只被铐在身后的手，极其隐蔽地、用一种特殊的角度，对着我所在的方向，快速而清晰地——
比了一个手势。
一个我从未见过、却莫名觉得无比眼熟的、由三根手指弯曲构成的——
怪异手势。
下一秒，他就被警察推搡着，彻底消失在了出口的光亮里。
我僵在原地，如同被冰封，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个怪异的手势，和他在车上透过头盔看我的那个复杂眼神，以及……那枚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胸针……
“陈小满女士？”一个穿着便服、看起来是负责人的警察走到我面前，表情严肃，“麻烦你也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协助调查。”
我茫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的车库，看了看那具被抬出来的、可笑的假人模型，看了看地上那滩疤脸男人的血肉模糊……
整个世界都像是扭曲旋转的万花筒，光怪陆离，找不到一点真实感。
我像个木偶一样，被警察扶着，机械地朝着出口走去。
经过那辆被撞毁的黑色轿车时，我的脚下似乎踢到了一个小东西。
那东西滚了出来，停在血泊里。
是那个疤脸男人之前掉落的、引我上当的……一颗小螺丝？
不对。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血泊里，那颗“螺丝”在警灯的闪烁下，反射出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
那根本不是什么螺丝！
那是一个极其精巧微小的、形状特殊的……
金属齿轮？！
像是……某种精密机械装置里的零件？！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如同拼图最后一块，猛地嵌入了脑海——
那个死去的疤脸男人，他刚才在车底下模仿林深的呼吸声时……那痛苦的喘息里，似乎夹杂着一种极其细微的、被我当时忽略了的……
类似齿轮卡顿的、极不自然的“咔哒”声？
我猛地停下脚步，浑身血液再次冻结。
一个荒谬绝伦、却足以解释一切怪异的可怕猜想，如同破冰的利刃，狠狠刺穿了我的思维——
那个疤脸男人……
他真的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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