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灯芯藏影
念安在守时阁待了半月，把这里搅得鸡飞狗跳。
它最爱做的事，就是抱着沈砚的玉佩打滚，或是偷偷钻进苏晚璃的时砂袋里睡觉。弟子们从一开始的警惕，渐渐变成了纵容——谁能拒绝一只会用尾巴尖勾你手心、犯错了就耷拉耳朵的噬时族幼崽呢？
这日清晨，沈砚正在星轨图前研究父亲留下的逆时灯，念安突然从铜镜后窜出来，嘴里叼着片干枯的柏叶，正是沈砚刚穿越时，夹在《流砂纪年》里的那片。
“哪来的？”沈砚接过柏叶，指尖刚触到叶片，逆时灯突然剧烈闪烁起来。
灯芯里浮现出团模糊的黑影，轮廓竟与念安有几分相似。黑影在灯芯里挣扎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是父亲的残念！”苏晚璃恰好进来，看到这幕脸色骤变，“念安的气息能引动残念！”
念安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对着灯芯发出急切的呜咽，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与灯芯的黑影重叠在一起。
“别过去！”沈砚想拉住它，却晚了一步。
念安彻底融进灯芯的瞬间，黑影猛地炸开，化作无数光点，在星轨图上拼出半张地图——是流砂界与现代之间的“时间夹缝”，也是当年父亲被母巢吞噬的地方。
光点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父亲的低语：“……母巢残核……在夹缝深处……念安……是钥匙……”
话音未落，逆时灯的光芒突然黯淡，念安从灯芯里跌出来，浑身的鳞片都失去了光泽，蔫蔫地趴在沈砚手心里，连尾巴都抬不起来。
“念安！”沈砚连忙将时砂渡给它，小家伙却只是虚弱地眨了眨眼，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指尖。
苏晚璃看着星轨图上的地图，眉头紧锁：“父亲的意思是，母巢还有残核藏在时间夹缝里，而念安能打开通往那里的通道？”
“恐怕是这样。”沈砚握紧手心的念安，“而且他特意提到念安是‘钥匙’，说明只有通过念安，才能彻底清除残核。”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母巢残核一日不除，两界就永远有隐患。
出发前夜，沈砚把青铜镜挂在念安的脖子上。镜面映着小家伙懵懂的脸，倒像是戴了个奇特的项圈。
“这镜子能护住你的灵识。”他轻轻戳了戳念安的肚皮，“到了夹缝里，别乱跑。”
念安“嗷呜”一声，用爪子抱住他的手指，像是在保证。
苏晚璃则在收拾行囊，把归墟令牌和时砂珠都塞进包里，又往沈砚怀里塞了块桂花糕：“时间夹缝里没有时间流逝，带上这个，想家的时候就闻闻。”
沈砚捏着那块桂花糕，突然笑了：“有你在，哪里都是家。”
时间夹缝比想象中更诡异。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地面，只有无数漂浮的碎片——流砂界的时砂冰、现代的霓虹灯、守时阁的瓦片、博物馆的展柜……像是被时间撕碎的记忆，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念安在前面引路，小小的身影在碎片间穿梭，脖子上的青铜镜发出淡淡的光，为他们照亮前路。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团灰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颗跳动的黑珠——正是母巢的残核。
“小心，它在吸收夹缝里的时间碎片壮大自己。”苏晚璃握紧长剑，逆时灯的光在她掌心亮起，“父亲说过，逆时血能克制它。”
沈砚点头，将念安护在怀里，割破指尖，将血滴向黑雾。
“滋啦——”
血液落在黑雾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黑雾剧烈翻滚起来，竟幻化出墨渊的虚影，发出狰狞的笑：“沈砚，你果然来了！你父亲没能毁掉我，你也一样！”
虚影伸出利爪抓向念安，苏晚璃立刻挥剑挡开，时砂与黑雾碰撞，激起漫天碎片。
“念安，该你了！”沈砚轻轻放下小家伙。
念安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身体突然爆发出青金色的光，与脖子上的青铜镜共鸣。镜面射出一道光柱，首首刺向黑雾中央的黑珠。
“不！”墨渊的虚影发出惨叫。
黑珠在光柱中寸寸碎裂，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时间夹缝开始震动，那些漂浮的碎片渐渐融合，像是要重新拼凑成完整的世界。
“快走！夹缝要闭合了！”苏晚璃拉着沈砚的手就往外跑。
念安紧跟在他们身后，脖子上的青铜镜突然亮起，映出父亲的身影。他站在碎片组成的光门后，对着他们微笑，像在说“再见”。
“爹！”沈砚忍不住喊出声。
父亲的身影挥了挥手，渐渐消散在光门里。
冲出时间夹缝的瞬间，沈砚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夹缝彻底闭合，只留下一颗淡金色的光点，缓缓飞向流砂界的方向——是父亲的残念，终于可以安息了。
守时阁的星轨图前，逆时灯重新亮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念安趴在灯座上，啃着沈砚递来的桂花糕，鳞片的光泽比以前更鲜艳，尾巴尖还沾着点淡金色的光，像是继承了父亲的力量。
沈砚靠在苏晚璃肩上，看着星轨图上第七盏灯里映出的画面——现代的博物馆里，老馆长正对着那对并蒂莲手镯傻笑；守时阁的院子里，阿竹和弟子们在给念安搭小窝；而他们手背上的并蒂莲印记，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
“都结束了。”苏晚璃轻声说。
“不，是新的开始。”沈砚握紧她的手，“以后我们可以带着弟子们去现代看电影，带老馆长来流砂界看星轨图，让念安教小弟子们辨认时间碎片……”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苏晚璃的吻打断了。
桂花糕的甜香混着时砂的清冽，漫过唇齿间。逆时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像要一首延伸到时光的尽头。
念安抬起头，看了看相拥的两人，又低头继续啃桂花糕，小尾巴摇得欢快。
窗外的梨花落了满院，像场温柔的雪。
沈砚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身边有她，有念安，有守时阁的欢声笑语，就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写到最甜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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