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宫变夜的烛火与现代的雨
镇国公谋反的消息传到坤宁宫时,林溪正在给顾晏辰磨墨。
墨条在砚台里转着圈,研出浓稠的墨汁,像极了窗外沉沉的夜色。殿外的风卷着雨丝扑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混着远处隐约的金戈声,让整个紫禁城都浸在一种紧绷的寂静里。
“他果然选在雨夜动手。”顾晏辰蘸了墨,在奏折上落下一个“准”字,笔尖的力道让宣纸微微发皱,“雨天视线差,正好掩人耳目。”
林溪放下墨条,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宫墙上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晃,光线忽明忽暗,能看到侍卫们握着刀的剪影,盔甲上的水珠反射着冷光。“藩王的人到了吗?”
“按时辰,该在午门外对峙了。”顾晏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李德全说,镇国公喊的口号是‘清君侧,诛妖后’,把你推出来当靶子呢。”
林溪嗤笑一声:“倒是跟现代的‘甩锅’套路如出一辙。王姐上次抢功失败,就到处说我‘靠关系进项目组’,可惜啊,她没苏氏这么大的胆子,敢把‘锅’甩到领导头上。”
顾晏辰放下朱笔,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宫墙。雨丝飘进窗缝,落在他手背上,带来一丝凉意。“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林溪转头看他,烛火在他眼里跳动,映得那双眼比平时更亮,“你不是说,等他们两败俱伤吗?再说……”她摸了摸胸前的玉佩,“我们还有‘退路’。”
顾晏辰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凉,力道却很稳。“这次不走。”他低声说,“解决了他们,这皇宫才真正能住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德全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雨衣上的水珠甩了一地:“陛下!不好了!藩王……藩王反水了!他说要连陛下一起‘清’了,现在正和镇国公的人打起来,往乾清宫来了!”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这变故不在计划内!
顾晏辰却异常镇定,甚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安分。李德全,传旨,开东华门,让禁军从密道绕去包抄。”
“可禁军只有三千人……”
“够了。”顾晏辰打断他,“告诉统领,听我摔杯为号。”
李德全领命而去。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雨声和厮杀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宫人的尖叫和兵器碰撞的脆响。
林溪看着顾晏辰走到墙角,掀开一块地砖,露出下面的暗格。他从里面拿出一把短刀,递给她:“防身用。”
刀鞘是鲨鱼皮做的,入手微凉。林溪握紧刀柄,忽然想起现代时看的纪录片——明代皇帝的寝宫都有密道,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你要去哪?”她问。
“去乾清宫。”顾晏辰整理了一下龙袍的衣襟,“我得亲自‘引’他们进来。”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顾晏辰按住她的肩膀,眼神坚定,“你在坤宁宫等着,守住这块玉佩。如果……我是说如果,情况不对,你就捏碎它,回你的世界去。”
林溪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我不回去!要走一起走!”
“听话。”顾晏辰的拇指擦过她的眼角,动作温柔得不像要去赴险,“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你说的现代奶茶,我还没喝过;我说的江南春汛,你也没见过。等我回来。”
他转身要走,林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那支兰花发簪塞进他手里:“带着这个,就像……我在你身边。”
顾晏辰握紧发簪,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殿外的雨幕里。
林溪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握着短刀的手微微发抖。烛火被穿堂风吹得摇曳,墙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像张牙舞爪的鬼魅。
厮杀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有人在喊“活捉皇后”。她退到书架后,握紧玉佩,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是害怕,是心疼。那个在现代会因为她丢了发簪而着急的男生,此刻正穿着龙袍,在雨夜里独自面对刀光剑影。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是摔杯为号!
紧接着,厮杀声变了调,夹杂着禁军的呐喊。林溪从书架后探出头,看到坤宁宫的门被撞开,几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冲进来,为首的正是镇国公的副将。
“妖后在哪?!”
林溪握紧短刀,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就在这时,她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烫,比任何一次都要烫,几乎要烧穿衣襟。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士兵的脸变得模糊,雨声和厮杀声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她知道,是时空裂缝。可她不能走。
“顾晏辰还没回来……”她咬着牙,死死攥着玉佩,指甲掐进掌心,“我不走……”
剧痛传来,不是来自掌心,而是肩膀——副将的刀砍了过来!林溪下意识地闭眼,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
耳边响起一声闷哼,是顾晏辰的声音!
她猛地睁眼,看到顾晏辰挡在她身前,后背插着那把刀,鲜血瞬间染红了明黄的龙袍。他手里还攥着那支兰花发簪,簪头的玉被血染得通红。
“你怎么……”林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说了……等我回来。”顾晏辰笑了笑,脸色惨白如纸,他抬起手,想碰她的脸,却在中途垂落。
“不——!”
林溪抱住他倒下的身体,眼泪汹涌而出。胸前的玉佩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两人完全笼罩。她感觉顾晏辰的身体在变轻,像要被光带走。
“抓住我!”她嘶吼着,死死抱住他,“顾晏辰,抓住我!”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他在耳边说:“这次……换我去你的世界……”
……
“哗啦——”
林溪猛地睁开眼,浑身湿透地坐在博物馆的台阶上。雨下得很大,砸在她身上生疼。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那支染血的兰花发簪,玉质冰凉,血却己经不见了。
胸前的玉佩安安静静地贴着皮肤,没有发烫。
她疯了一样冲进博物馆,修复室的灯还亮着,老研究员正收拾东西:“小林?你怎么浑身湿透了?刚才喊你没反应,就像……丢了魂似的。”
“顾晏辰呢?”林溪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那个转学生,顾晏辰!”
老研究员被她吓了一跳:“你说那个顾晏辰?他下午就来了啊,说要看看龙袍,还跟我讨论了半天暗补的工艺,说……说这龙袍的主人,后背受过刀伤。”
林溪的心脏狂跳起来,转身就往龙袍展区跑。
展区里空荡荡的,只有那件万历龙袍静静挂在展柜里。右袖的暗部处,那根深色发丝还在。而展柜前的地板上,落着一枚龙纹玉佩,和她胸前的那块一模一样。
林溪捡起玉佩,指尖刚触到它,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
顾晏辰站在那里,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脸上带着熟悉的、有点无奈的笑。
“我说过,”他走过来,像在现代时那样,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要去你的世界,尝尝奶茶。”
雨还在下,敲打着博物馆的玻璃窗,发出沙沙的响,像极了紫禁城雨夜的风声。但这一次,林溪听到的不是厮杀,是他落在她耳边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回来了。”
龙袍在展柜里沉默地见证着这一切,暗补处的发丝轻轻飘动,仿佛在说,所有跨越时空的等待,终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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