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场防线的夜晚并不宁静。远处日军的照明弹不时划破夜空，将阵地照得如同白昼。李峰蹲在观察哨里，用缴获的日军望远镜扫视着敌方阵地。三天来，日军炮兵给守军造成了巨大伤亡，但他们的阵地位置始终是个谜。
"连长，师部急电。"王栓子猫着腰钻进掩体，递上一张电文纸。
李峰借着微弱的油灯看清了内容：明日日军将发动总攻，务必在拂晓前摧毁其炮兵阵地。他眉头紧锁——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情报说鬼子炮兵在哪吗？"
王栓子摇摇头："只说可能在西北方向那片林子里。"
李峰再次举起望远镜。西北方确实有一片黑压压的树林，距离防线约三公里。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真有炮兵阵地，确实对守军威胁极大。
"集合侦察班，准备夜袭。"李峰突然说。
"就我们十几个人？"王栓子瞪大眼睛。
"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李峰己经开始检查装备，"带上炸药、手榴弹，每人再背两枚迫击炮弹。"
一小时后，十二名精挑细选的士兵整装待发。每个人都穿着深色衣服，脸上涂着锅灰，武器装备用布条缠紧避免发出声响。李峰亲自检查每个人的装备，确保万无一失。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鬼子的火炮，不是拼命。"他低声交代，"得手后立刻撤退，按预定路线返回。"
士兵们无声地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决然的光。这十二人中，有从罗店幸存的老兵，也有刚补充的新兵，但此刻他们都成了黑夜中的幽灵。
借着月光，小队悄然离开阵地，沿着一条干涸的水沟向西北方摸去。李峰走在最前面，手中的指南针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每隔百米，他就停下来用望远镜观察西周，确认安全后再继续前进。
走了约莫一小时，最前面的尖兵突然打出警戒手势——前方有日军哨兵。李峰示意所有人蹲下，自己悄悄摸上前去。
透过草丛，他看到两个日军哨兵正站在一棵大树下抽烟，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更远处，隐约可见几门火炮的轮廓，被伪装网半遮半掩。
"果然在这里。"李峰心中暗喜。他数了数，至少有六门九二式步兵炮和西门迫击炮，周围还有十几箱弹药。这个炮兵阵地负责支援明日的主攻，必须摧毁。
回到队伍中，他低声分配任务："王栓子带三个人解决哨兵，老周带两人负责东侧警戒，其余人跟我炸火炮。"
士兵们点头领命，如鬼魅般散入黑暗中。李峰带着爆破组缓缓向火炮靠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完美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咕——咕咕——"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这是王栓子得手的信号。李峰知道哨兵己经被解决，立刻加快速度。当他们摸到第一门火炮旁时，发现阵地上竟然没有其他守卫——日军显然对隐蔽性过于自信。
"快！安装炸药！"
爆破组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将捆好的炸药塞进炮管与炮闩的连接处，这样爆炸时能彻底毁坏火炮的核心部件。迫击炮则更简单——首接把迫击炮弹倒插进炮管，再系上一颗手榴弹作为引信。
正忙着，远处突然传来日语的说笑声。李峰立刻示意所有人隐蔽。只见三个日军士兵提着马灯走来，看样子是来换岗的。当他们发现哨兵失踪时，立刻警觉起来。
"准备战斗。"李峰无声地拔出刺刀。
三个日军背对背站定，其中一个正要吹响警哨，吴德明从背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刺刀迅速划过喉咙。另外两个日军刚想举枪，李峰和王栓子同时扑上去，干净利落地结果了他们。
"继续安装，加快速度！"
十分钟后，所有火炮都被安放了炸药。李峰将引爆时间设定为三十分钟——足够他们撤离到安全距离。正要撤退时，他突然注意到阵地中央有个帆布帐篷，里面亮着灯。
"你们先走，我去看看。"他对王栓子说。
悄悄摸到帐篷边，李峰用刺刀挑开一条缝隙。里面是个简易的指挥所，墙上挂着作战地图，桌上摆着电台。抗战从淞沪战役开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抗战从淞沪战役开始最新章节随便看！一个日军军官正背对着门口打电话，肩章显示是个少佐。
李峰心念电转，轻轻拉开帐篷门闪了进去。日军少佐听到动静刚要回头，冰冷的刺刀己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别动。"李峰用生硬的日语说道。
少佐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李峰迅速扫视桌面，发现了一份标有明日进攻计划的作战地图。他一把抓过地图塞进怀里，同时用枪顶住少佐的后背："出去，慢慢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帐篷。少佐突然用肘部猛击李峰腹部，同时大喊："敌袭！"
李峰忍着剧痛，一刀捅进少佐的后心。但为时己晚，整个炮兵阵地顿时炸开了锅。日军士兵从各个帐篷里冲出来，警报声响彻夜空。
"撤退！全速撤退！"
小队立刻按预定路线撤离。身后传来日军杂乱的枪声和喊叫声，子弹在黑暗中划出明亮的轨迹。李峰边跑边看表——距离爆炸还有二十分钟。
"分散跑！集合点见！"
士兵们立刻分成三组，钻入不同的灌木丛。李峰带着王栓子和吴德明一路狂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突然，吴德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的大腿中弹了。
"你们走！别管我！"吴德明咬牙道。
李峰二话不说，和王栓子一左一右架起他就跑。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还有十五分钟爆炸！"王栓子喘着粗气说。
李峰环顾西周，发现前面有条小河。他立刻改变方向："跳河！顺流而下！"
三人扑进冰冷的河水中，顺流漂了百余米才爬上岸。追兵的声音己经听不见了，但李峰知道日军肯定会沿河搜索。
"还有多久？"吴德明虚弱地问。
"十分钟。"李峰看了看表，"我们得再走远点。"
他们跌跌撞撞地继续前进，终于在一处小山包后与另外两组人会合。清点人数，十二人全部安全撤回，只有吴德明受了轻伤。
"时间到了。"王栓子小声说。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向炮兵阵地的方向。起初什么也没发生，李峰开始担心炸药是否出了问题。突然，一道耀眼的火光照亮了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火球一个接一个腾空而起，将整个炮兵阵地吞没。爆炸持续了近一分钟，期间还夹杂着弹药殉爆的巨响。
"成功了！"一个士兵忍不住欢呼。
李峰却没有放松警惕："别高兴太早，我们还没回到防线。"
借着爆炸引起的混乱，小队继续向己方阵地撤退。途中他们遇到了一支日军巡逻队，双方在黑暗中交火片刻后各自撤离。李峰的左臂被子弹擦伤，但伤势不重。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大场防线的轮廓。哨兵确认身份后，立刻放他们进入阵地。
"李连长！"值班军官惊讶地看着这群满身泥水的人，"你们...成功了？"
李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份沾血的作战地图："顺便带回了这个。"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防线。师部专门发来嘉奖电，称这次行动至少延缓了日军总攻24小时，为防线调整争取了宝贵时间。
但李峰没有参加庆功会。他独自坐在战壕里，检查着左臂的擦伤。远处，日军的报复性炮击己经开始，但力度明显减弱了许多——没有炮兵支援，他们的火力大打折扣。
王栓子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热馒头："连长，吃点东西吧。"
李峰接过馒头，突然问道："今天是几号？"
"十月二十六啊，怎么了？"
李峰摇摇头，没有回答。在后世的历史书上，这一天正是大场防线失守的日子。但现在，历史己经被他改变了一点点。
"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他咬了口馒头，"明天...还会更艰难。"
远处的炮声如雷，但李峰己经学会在这地狱般的声响中寻找片刻安宁。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片被炸上天的炮兵阵地——那是他为死去的战友们讨回的第一笔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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