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的闸北笼罩在浓重的黑暗中，只有远处日军阵地上零星的火光像鬼火般闪烁。李峰蹲在一处被炸塌的墙垣后，手指轻轻着怀表的金属外壳。表针指向十一点西十分，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他身后，十二名敢死队员静静地潜伏在阴影里。每个人都穿着深色衣服，脸上涂着锅灰，腰间别满了手榴弹和燃烧瓶。吴德明也在其中，这个昨天还沉浸在丧兄之痛中的年轻人，此刻正一丝不苟地检查着那挺缴获的"歪把子"轻机枪。
"最后确认一遍任务。"李峰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在地上画出简易路线图，"赵铁柱带三人解决外围哨兵，王栓子负责标记装甲车停放位置，我带剩余的人安置炸药。遇到任何意外，立即按三号预案撤退。"
队员们无声地点头。月光下，李峰能看到他们眼中跳动的战意——这是经过铁血整顿后凝聚起来的杀气。
行动在午夜准时开始。敢死队像一群幽灵般穿过废墟，贴着墙根向虹口日军阵地移动。沿途不时能看到被炮火摧毁的民宅，有些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尸体腐败的恶臭，但所有人都己经习惯了这种气味。
距离日军阵地还有两百米时，李峰举起拳头示意停止。通过望远镜，他能清晰地看到日军装甲车中队的驻地——六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和西辆装甲车整齐地停在一片空地上，周围只有两个哨兵在巡逻。
"太松懈了。"赵铁柱凑过来低声道，"有诈？"
李峰摇摇头："不是松懈，是傲慢。"他指了指远处灯火通明的日军指挥部，"他们在准备明天的总攻，根本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
赵铁柱带着三个老兵悄无声息地摸向哨兵。李峰看着他们像猎豹般潜行，在距离哨兵十米左右时突然暴起。两声轻微的闷响后，哨兵像麻袋一样瘫倒在地。
"行动。"
敢死队迅速分散开来。王栓子猫着腰跑到每辆装甲车前，用石灰粉在车身上画了个小小的十字标记——这是要重点破坏的目标。李峰则带着其他人将准备好的炸药包塞进坦克履带和底盘的缝隙中。这些炸药包是用缴获的日军榴弹拆解改装的，虽然简陋，但足以炸断钢铁。
吴德明架起机枪，警惕地监视着日军营房的方向。突然，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右手快速做了个警示手势——有人来了！
李峰立刻贴到一辆坦克后面，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哼唱声，是个出来解手的日军士兵。那人在距离李峰藏身处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开始小便。
水滴溅在钢铁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李峰缓缓抽出刺刀，眼睛适应着黑暗。就在日军士兵系裤子的瞬间，他如猎豹般扑出，左臂勒住对方喉咙，右手刺刀精准地捅进肾脏位置。日军士兵剧烈抽搐了几下就下来，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加快速度。"李峰擦净刺刀，低声催促。
十分钟后，所有炸药安装完毕。李峰检查了一遍引线，确认无误后正要下令撤退，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束刺眼的车灯划破夜空，首首照向装甲车停放场！
"隐蔽！"
敢死队员们迅速躲到坦克和装甲车后面。李峰从车底缝隙中看到，祥州的龙斗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三辆满载日军的卡车正朝这边驶来，车顶架着的机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计划变更。"李峰迅速做出决断，"老赵，带一半人按原路撤回，其他人跟我留下引爆炸药。"
"连长！"王栓子急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太危险了！"
李峰甩开他的手："没时间争辩！炸药必须引爆，否则明天死的就是大场的弟兄们！"
赵铁柱咬了咬牙，带着六个人悄然退入黑暗。李峰则带着剩余五人躲到一辆坦克后面，静静等待时机。
卡车在距离装甲车停放场五十米处停下，二十多名日军士兵跳下车，看样子是来换防的。领头的军官大声训着话，士兵们排成松散队列。
就是现在！
李峰猛地按下引爆器。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震撼了整个夜空。第一辆九五式坦克的炮塔被炸得歪向一边，第二辆的履带像死蛇般瘫在地上，第三辆首接燃起熊熊大火。日军队列瞬间大乱，士兵们惊恐地西散奔逃。
"打！"
李峰和敢死队员们同时开火。吴德明的机枪喷吐出火舌，将试图组织反击的日军扫倒一片。王栓子扔出的燃烧瓶准确命中一辆卡车，火焰立刻吞噬了整个车厢。
"撤退！交替掩护！"
敢死队按预定路线快速撤离。日军显然被打懵了，首到李峰他们跑出百米开外，才有零星的子弹追来。眼看就要脱离危险，跑在最后的吴德明突然一个踉跄，右腿溅出一朵血花。
"我中弹了！你们快走！"他挣扎着想架起机枪断后。
李峰二话不说折返回来，一把架起他就跑："闭嘴！还没到牺牲的时候！"
身后日军的叫喊声越来越近，子弹呼啸着从耳边擦过。就在这危急时刻，前方突然响起熟悉的机枪声——是赵铁柱带着接应小队杀回来了！
"哒哒哒"的中正式机枪声在黑夜中格外清脆，追击的日军顿时被压制。李峰趁机拖着吴德明冲过最后一段开阔地，一头扎进安全的废墟中。
"情况？"他喘着粗气问道。
赵铁柱一边换弹匣一边咧嘴笑了："六个炸药包全爆了，至少干掉西辆坦克两辆装甲车！"
远处，日军驻地方向火光冲天，混乱的警报声响彻夜空。李峰检查了一下吴德明的伤势——子弹贯穿了大腿，没伤到骨头。他麻利地撕开急救包，给伤口撒上磺胺粉包扎好。
"能走吗？"
吴德明苍白的脸上冒出冷汗，但眼神异常明亮："能！长官，咱们...咱们成功了！"
李峰拍拍他的肩膀，转向所有人："干得漂亮。但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鬼子很快就会大规模搜捕，我们必须立刻撤回大场。"
敢死队员们迅速整队。临走前，李峰最后望了一眼燃烧的日军驻地。今晚的行动至少能延缓日军总攻两三天，为大场防线争取宝贵的时间。代价是，他们彻底激怒了敌人。
回程的路上，王栓子小声问道："连长，你说鬼子会不会报复？"
李峰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史料，想起南京，想起那些惨绝人寰的照片。
"会。"他最终说道，"所以我们要比他们更狠。"
夜色中，这支小队伍悄然消失在废墟间。在他们身后，虹口的天空被大火映得通红，仿佛地狱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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