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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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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寒意像无数根细针,浸透了栖梧宫的每一个角落 —— 殿檐下悬着的冰棱冻得笔首,像倒垂的水晶剑;院中的青石板缝里积着残雪,踩上去咯吱作响;连苗圃里的泥土都冻得硬邦邦的,用指尖一戳,能感受到冰层碎裂的脆响。殿内虽烧着地龙,暖意却仿佛被厚重的宫墙挡在了半道,靠近窗边的位置依旧泛着冷意,林薇蹲在结冰的泥土旁时,裙角扫过地面,都能沾起细碎的冰粒。

她看着自己前些日子种下的虞美人种子 —— 仅有的两株冒出嫩芽的幼苗,叶片蜷缩着,边缘泛着枯黄色的冻斑,像被寒风抽走了所有生机,蔫蔫地趴在冻土上。旁边的空花盆里,残留着她之前翻土时留下的痕迹,此刻也冻成了硬块,裂纹里嵌着细小的雪粒。她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脆弱的叶片,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微微叹气,那声叹息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转瞬即逝,却还是被守在不远处的宫人捕捉到 —— 那宫人站在廊下,裹着厚厚的棉袄,连口鼻都用围巾捂着,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见林薇神色落寞,便悄悄退下,转头将这细节禀报给了李德全。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铅灰色的天幕像一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栖梧宫的院门被轻轻推开,一队宫人踩着未化的积雪鱼贯而入,积雪在他们脚下发出 “沙沙” 的轻响,留下一串串整齐的脚印。他们抬着十几个绘着缠枝莲纹的青瓷花盆,花盆外侧裹着厚厚的棉套,防止寒气冻伤花叶;瓷盆里种着各色正值花期的花卉 —— 开得热烈的红梅,花瓣像染了胭脂,沾着晨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瓣如凝脂的白梅,花蕊是淡淡的鹅黄色,香气清雅得像初春的溪水,却带着暖房培育出的、刻意的精致;还有几盆罕见的岭南素心兰,叶片宽而翠绿,像被打磨过的碧玉,花苞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绽放,叶尖还挂着从暖房带来的、未干的水珠。

紧随其后的太监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匣子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铜锁擦得锃亮;里面装着几本蓝布封皮的精装书籍,封面上用金粉写着《群芳谱》《园冶》,书页间夹着风干的花瓣书签;旁边还有一小筐用红布裹着的肥土,红布上绣着暗纹,打开时散发着淡淡的腐叶清香,与苗圃里冻土的腥气形成鲜明对比。

玄宸踏着晨光走进来,玄色衣袍上沾着细碎的雪粒,领口的貂毛被寒气浸得有些发硬。他站在苗圃边,目光扫过那些被冻蔫的虞美人幼苗,又落在新送来的花卉上,语气依旧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既是喜欢侍弄花草,便挑些好的养着。这些暖房里出来的品种,耐寒,花期也长,不用你费神照料。” 他指了指那筐肥土,指尖划过红布的纹路,“这是江南送来的腐叶土,用松针、落叶发酵了三年,专门改良过酸碱度,养什么都旺。还有这几本书,是翰林院编修们整理的孤本,里面记了不少奇花异草的养法,你若感兴趣,便看看。”

见林薇只是沉默地看着花卉,玄宸又上前一步,声音放软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帝王的笃定:“朕知道你之前费心种了那些虞美人,可惜天寒地冻,活不了。这些花虽不是你亲手种的,却是朕特意让人挑的 —— 红梅衬雪,素心兰清雅,都合你性子。你若是觉得哪里摆得不妥,让宫人挪就是,不必自己动手。”

林薇站起身,裙摆扫过冻硬的泥土,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她看着那些与她之前辛苦培育的、带着野趣的幼苗截然不同的娇贵花朵 —— 红梅的花瓣被宫人擦拭得一尘不染,连花萼上的细毛都清晰可见;白梅的花盆是官窑烧制的精品,底部刻着落款;素心兰的花盆里铺着白色的石子,整齐得像精心排列的棋子。苗圃原本简陋的木架上,此刻被这些华贵的花卉占据,显得拥挤而陌生,像原本朴素的小院突然闯进了一群穿着锦衣的贵客。

她沉默片刻,垂下眼帘,掩去眸中那丝复杂的情绪 —— 有对幼苗枯萎的惋惜,有对这种 “包办” 的窒息感,更有对他用权力轻易抹去她所有努力的无奈。寒风从院门外吹进来,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新送的花卉叶片上,发出 “簌簌” 的轻响,像是在嘲笑这突如其来的、虚假的繁荣。她依着规矩,微微躬身:“谢陛下赏赐,陛下费心了。”

玄宸看着她温顺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他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一盆白梅的花瓣,花瓣上的晨露沾在他指尖,很快凝成细小的冰粒。他语气带着一种帝王式的笃定:“这些琐事,不必亲力亲为耗费心神。你想要什么,告诉朕便是,或是让宫人禀报,朕自会给你寻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栖梧宫的院墙 —— 墙头上积着厚厚的雪,像一道白色的屏障,将整个宫殿与外界隔绝开来,“只要是这宫里有的,或是这天下能找到的,朕都能给你。”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昨儿个内务府呈上来的新贡绸缎,有几种淡紫色的,绣兰草正合适,朕己经让人留了几匹,过几日给你送来。你若是想做新衣裳,或是绣些东西,尽管吩咐宫人去办,别委屈了自己。”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线,再次将林薇圈在 “金丝笼” 的范围里 —— 他给予的前提,永远是 “在他的掌控之内”,永远不能触及 “离开” 这个绝对禁区。林薇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些花卉,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的刺绣 —— 那是她之前自己绣的兰草,针脚不算精致,却带着她亲手缝制的温度,与眼前这些千篇一律的华贵形成鲜明对比。风穿过殿廊,带着远处宫人的脚步声和扫雪的 “哗啦” 声,却衬得栖梧宫的院子更加寂静,像一个被精心布置过的、华丽的囚笼。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窗外飘着细碎的雪沫,像无数片白色的羽毛,慢悠悠地落在窗棂上,很快便融化成水痕。林薇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盖着一条素色的棉毯,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江南风物志》。书页上记载的 “桂花糖糕” 旁,配着一幅工笔画 —— 雪白的糕体上撒着金黄的桂花,旁边摆着一只青瓷茶杯,画得栩栩如生。她指尖在书页上停顿了片刻,指甲轻轻划过画中的糖糕,想起以前在家乡的市集上,每到秋天,街角的小铺就会飘出桂花糖糕的香气,铺子里的老板娘会用粗瓷盘子装着糖糕,上面还沾着些许面粉,带着烟火气的粗糙与温暖。

“这桂花糖糕的模样,倒像是很好吃的样子。” 她对着书页轻声说了句,声音轻得被窗外的风雪声掩盖了大半。一旁侍弄茶水的春桃正提着铜壶往茶杯里续水,铜壶里的热水冒着袅袅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很快凝成白雾。她听了林薇的话,动作顿了顿,将这句话记在心里,转头便告诉了前来传话的李德全 —— 李德全站在殿门口,裹着厚厚的貂皮袄,手里揣着暖炉,听春桃说完,立刻点头应下,转身踩着积雪匆匆离开,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

不过两日,当林薇的午膳送来时,食盒外层裹着厚厚的棉套,打开时还冒着热气,驱散了殿内的寒意。食盒最上层赫然摆着一碟桂花糖糕 —— 糕体雪白得像初雪,上面撒着细碎的、烘干的桂花,每一片花瓣都完整无损;旁边放着一把小巧的银勺,勺柄上刻着 “薇” 字;碟边摆着一朵新鲜的桂花,显然是特意从暖房里摘下的,还带着水汽。

御膳房的掌事太监亲自跟来,他穿着深蓝色的绸缎总管服,跪在冰凉的地面上,膝盖下垫着一块薄毯,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禀报:“回薇嫔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奴才们做的桂花糖糕。陛下说娘娘喜欢江南点心,奴才们特意寻了两位苏州来的厨子,用江南的糯米、杭州的桂花,试验了十几遍方子,才做出这地道的口味。为了保证新鲜,奴才们是现做现送,还请娘娘尝尝,看是否合心意。”

林薇拿起银勺,舀起一小块糖糕,指尖传来银勺的冰凉和糖糕的温热,两种触感交织在一起,像她此刻的心境。咬下一口,糯米的松软、桂花的甜香在口中散开,甜度恰到好处,没有一丝杂质,却少了家乡小铺里那种带着烟火气的粗糙 —— 那时的糖糕偶尔会有未磨细的糯米粒,桂花也带着些许苦涩,却真实得让人安心。她咽下口中的糖糕,目光落在窗外 —— 雪还在下,院中的红梅被雪覆盖,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却暖不透这深宫的寒冷。她对那太监温和地说:“劳烦公公和御膳房的师傅们费心了,很合心意。替臣妾谢过陛下。”

恰在此时,玄宸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看到桌上的糖糕,语气带着一丝随意的询问:“尝了?味道如何?御膳房的人说苏州厨子做点心最地道,朕特意让他们按江南的老方子来,没放太多糖,怕你觉得腻。”

林薇起身行礼,轻声道:“回陛下,味道很好,清甜不腻,臣妾很喜欢。”

玄宸走到桌旁,拿起银勺尝了一口,眉头微蹙:“还是差了点意思,不如朕以前南巡时尝的那般有烟火气。” 他放下银勺,看向林薇,“若是不合心意,再让他们改方子,或是朕让人去江南寻个老字号的师傅来,务必让你吃到最地道的。”

那太监闻言,连忙磕头:“奴才们无能,请陛下恕罪!奴才这就回去让师傅们再改进!”

“罢了,” 玄宸挥手让他退下,目光重新落在林薇身上,“你喜欢就好,下次想吃什么,首接跟朕说,不用绕弯子。这宫里的人,有时候就是揣不准心思,耽误事。”

林薇垂下眼帘,轻声应道:“是,臣妾知道了。”

玄宸的 “随心所欲” 还在继续。他发现林薇即使在殿内烧着地龙,双手也时常冰凉 —— 那日他来栖梧宫,见她捧着书卷的手指泛着淡淡的青色,指节因为寒冷而有些发白,便记在了心里。没过几日,内务府便送来好几件银狐皮裘 —— 毛色油亮得像黑色的绸缎,用手抚摸时,触感柔软得像云朵,没有一丝杂质;皮裘的领口和袖口缝着白色的狐毛,边缘用金线绣着暗纹,是江南织造局新进贡的珍品,据说一件就需要十几只银狐的皮毛。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对小巧精致的赤金手炉和脚炉 —— 炉身雕刻着缠枝莲纹,纹路里填着珐琅,在光线下泛着七彩的光泽;炉盖是镂空的设计,上面刻着 “福” 字,里面永远装着温度恰到好处的银丝炭,即使握在手里一整天,也不会烫手,只会散发出柔和的暖意。

玄宸亲自将一件银狐皮裘披在她肩上,皮裘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属于权力的厚重感。他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身体的轻微僵硬,却并未在意,只是整理了一下皮裘的领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关怀:“你畏寒,这些皮裘和炉子,用着能暖和些。” 他目光扫过殿内的地龙,地龙口的炭火正旺,映得地面泛着橘红色的光,“宫里的地龙若是不够旺,便让人再加些银丝炭,不必委屈自己。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他拿起一只手炉,塞进林薇手里,指尖碰到她的掌心,感受到一丝残留的凉意,眉头微蹙:“怎么还是这么凉?是不是地龙烧得不够?李德全!”

守在殿外的李德全连忙进来,躬身听令:“奴才在!”

“让内务府再送些银丝炭来,栖梧宫的地龙要日夜烧着,务必让殿内暖得像春天,别冻着娘娘!” 玄宸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李德全不敢耽搁,连忙退了出去。

林薇裹紧身上的皮裘,暖意从西面八方涌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柔软的皮毛里,却暖不透心底的寒凉。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手炉,炉身的珐琅在光线下泛着光泽,却像一道冰冷的枷锁。她轻声道:“谢陛下关怀,臣妾不冷了。陛下不必为这些小事动怒,臣妾真的很好。”

“在朕这里,没有小事。” 玄宸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是朕的人,朕自然要护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殿外的风雪声越来越大,吹得窗棂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无数人在低声哭泣,与殿内的温暖形成诡异的对比。

一日午后,雪难得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淡淡的光晕。玄宸陪她在苗圃旁晒太阳,院中的积雪被宫人扫到角落,堆成一个个小小的雪堆,上面插着新送的红梅枝,像刻意布置的景致。林薇坐在铺着棉垫的石凳上,看着远处天空中飞过的麻雀 —— 它们在光秃秃的梧桐枝桠间跳跃,叽叽喳喳地叫着,带着自由的生机。

“以前在家乡的市集上,见过杂耍艺人用草编些小动物,蚱蜢、小鸟之类的,编得栩栩如生,很是灵巧有趣。” 她说这话时,目光追随着那些麻雀,眼底带着一丝淡淡的怀念,像在回忆遥远的、自由的时光。那时的市集热闹非凡,杂耍艺人的吆喝声、孩子们的笑声、小贩的叫卖声混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草编艺人坐在街角,面前摆着一堆干草,手指翻飞间,一个个鲜活的小动物便诞生了,几分钱就能买一个,握在手里带着干草的粗糙和阳光的温度。

玄宸闻言,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她的侧脸 —— 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细的影子,像蝴蝶停驻。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苗圃里新栽的忘忧草,叶片在阳光下泛着翠绿的光泽,却显得有些单薄。“市集上的玩意儿,虽粗糙,却有几分野趣。” 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若有所思,“朕倒忘了,你以前在宫外,见多了这些鲜活的东西。”

林薇以为他不会在意这句随口一提的话,却没想到,没过几天,李德全便带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艺人走进了栖梧宫。

那老艺人手里提着一个竹筐,竹筐外面裹着蓝色的粗布,里面装满了各色的干草 —— 有翠绿的麦草,有金黄的稻草,还有褐色的蒲草,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与宫中浓郁的熏香截然不同。老艺人的鞋子上沾着泥土,裤脚卷起,露出粗糙的脚踝,显然是刚从宫外进来,还带着市井的气息。他见到林薇,立刻跪地行礼,膝盖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发出 “咚” 的声响:“草民见过薇嫔娘娘,陛下传召草民入宫,为娘娘展示草编技艺,草民定当尽心。”

宫人搬来一张木桌和一把椅子,老艺人坐在院子里,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拿起干草,手指灵活地编织起来,粗糙的指尖在干草间穿梭,动作熟练得像在跳舞。不过片刻,一只栩栩如生的蚱蜢便出现在他手中 —— 绿色的麦草做身体,黑色的细线做眼睛,连腿上的细刺都用干草尖模拟出来,放在手心里,仿佛下一秒就要蹦跳着离开。接着,他又编了一只小鸟,翅膀用金黄的稻草编织,展开时像披着阳光,喙部用褐色的蒲草捏成,尖锐而逼真。

林薇看着那些草编小动物,眼底闪过一丝真实的惊讶 —— 她没想到,他连这样一件小事,都会放在心上。阳光落在草编上,干草的纹路清晰可见,带着一种原始的、未经雕琢的生机,与宫中那些精致的金银玉器、华贵的绸缎形成鲜明对比。院中的风轻轻吹过,带着干草的清香,让这沉闷的深宫仿佛多了一丝市井的烟火气。

老艺人将编好的蚱蜢和小鸟递给林薇,双手捧着,姿态恭敬:“娘娘若是喜欢,草民再给您编些其他的,兔子、青蛙都能编。” 林薇接过那些草编,指尖传来干草的粗糙触感,还有老艺人手心残留的温度,心里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 有对草编艺人技艺的赞叹,有对这份 “意外” 的触动,更有对玄宸这种 “随心所欲” 的无奈。她知道,这短暂的烟火气,不过是他用权力换来的、施舍般的 “乐趣”,一旦他失去兴趣,这一切都会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

玄宸站在一旁的廊下,披着一件玄色的披风,看着林薇眼中的惊讶,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走上前,拿起那只草编小鸟,手指捏着稻草的翅膀,语气带着一丝随意:“编得倒还算灵巧,比宫里那些金雕玉琢的玩意儿多了几分生气。” 他看向老艺人,“你技艺不错,若是娘娘喜欢,以后便常入宫来,给娘娘编些新鲜玩意儿。朕会让人赏你,保你全家衣食无忧。”

老艺人闻言,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恩典!谢薇嫔娘娘恩典!草民定当尽心为娘娘效劳!”

“下去领赏吧。” 玄宸挥手让他退下,目光重新落在林薇身上,“喜欢吗?若是觉得单调,还可以让他编些其他的,或是朕让人去民间寻些更稀罕的玩意儿来,陪你解闷。”

林薇握着那只草编蚱蜢,轻声道:“多谢陛下,臣妾很喜欢。这些草编很有趣,比那些金银器物更让人安心。”

玄宸听到 “安心” 二字,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喜欢就好。在这宫里,能让你安心的东西不多,朕会尽量给你寻来。只要你安分待着,朕不会亏待你。”

林薇对于这一切,照单全收。她会在收到花卉时,走到苗圃旁,轻轻抚摸红梅的花瓣,表现出 “惊喜”,说 “这些花真好看,臣妾很喜欢”,让宫人能将她的 “满意” 禀报给玄宸;她会在吃到桂花糖糕时,拿起银勺,慢慢品尝,露出 “满意” 的笑容,说 “这味道很地道,多谢陛下费心”,让御膳房的太监能安心复命;她会在接过草编小动物时,将它们摆在窗边的桌案上,语气带着 “开心”,说 “编得真好,臣妾会好好收藏”,让玄宸能看到她的 “珍视”。

她将那些华贵的皮裘叠整齐,放进雕花的衣柜里,衣柜里还放着她以前穿的素色衣裳,两者放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将那些精美的点心装进白瓷罐里,摆放在膳桌上,旁边还放着她以前用的粗瓷碗,形成鲜明对比;她将那些草编小动物摆在窗边,阳光落在上面,与殿内的金银器物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

她心里明白,这并非真正的尊重和理解,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圈养。他用这些琳琅满目的 “好东西” 堆砌在笼子里,让她眼花缭乱,让她习惯舒适,让她逐渐忘记天空的模样,忘记自由的滋味。但她也理智地认识到,在这无法改变的困境中,利用他这种 “随心所欲” 的 “慷慨”,为自己争取更好一点的生活条件和有限的乐趣,是唯一可行的生存策略。

于是,她开始更 “积极” 地流露出一些微小而具体的喜好。

比如,她会在玄宸来的时候,指着桌上的白瓷罐说:“陛下上次带来的这种青梅蜜饯,酸甜适中,不腻口,臣妾很是喜欢。午后看书时吃几颗,能解乏。” 玄宸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奏折,闻言抬头,目光落在白瓷罐上 —— 罐子是官窑烧制的,上面绘着兰草纹,与林薇的喜好相符。他立刻吩咐李德全:“让御膳房多做些这种青梅蜜饯,用这种兰草纹的白瓷罐装着,送到栖梧宫来,让薇嫔娘娘随时都能吃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告诉御膳房,每天都要换新的,别放久了不新鲜,娘娘吃了不舒服。”

不久,那种青梅蜜饯便成了她宫中的常备点心,白瓷罐在膳桌上摆了一排,像一道精致的风景线。

她会指着《群芳谱》上的一幅插图问:“陛下您看,这‘忘忧草’的模样倒是清雅,花瓣像小喇叭,颜色是淡淡的黄色,不知宫中是否有种植?臣妾若是能亲眼见见,便好了。” 玄宸凑过去,目光落在插图上,手指划过书页上的忘忧草,语气带着一丝随意:“这有何难。” 他对身后的宫人说:“去御花园的花房问问,有没有忘忧草,若是有,便移栽几盆到栖梧宫的苗圃旁,用素色的陶盆装着,别用太华丽的;若是没有,就去寻些种子来,让花匠精心培育,务必让娘娘看到开花。”

他转头看向林薇,语气带着一丝期待:“听说忘忧草开花时,能让人忘却烦恼,你若是见了,或许能开心些。朕还让人在花盆边种些苔藓,看着更雅致,也合你喜欢朴素的性子。”

很快,几盆叶片翠绿、花苞初绽的忘忧草便被送到了她的苗圃旁,素色的陶盆与周围华贵的青瓷花盆形成对比,却透着一丝林薇喜欢的、朴素的生机。风吹过,花苞轻轻摇曳,像在诉说着无声的慰藉,与远处宫墙的冰冷形成反差。

她甚至试探着请求:“陛下,臣妾见苗圃旁还有一小块空地,闲着也是浪费,地面己经化冻了些,不知可否允臣妾试着种些菜蔬?比如青菜、小葱之类的,既可以打发时间,若是种得好,还能尝尝新鲜,也算是体验一下农耕的乐趣。” 这在宫中妃嫔看来几乎是 “自降身份” 的举动 —— 妃嫔们只需安心享受锦衣玉食,哪里需要亲自种菜,沾一身泥土?

玄宸站在苗圃旁,看着那块空地 —— 地面上还残留着积雪的痕迹,泥土,旁边摆着林薇之前用过的简陋锄头。他在微微诧异后,看着她眼中带着的一丝期待,那期待像微弱的火苗,在她温顺的外表下悄悄燃烧。他竟也答应了:“不过是些菜蔬,种着玩也无妨。只是让宫人去做便是,翻土、浇水都脏了手,何必自己动手。” 他转头吩咐宫人:“去内务府取些菜籽来,再找两个会种菜的太监,过来帮娘娘打理,别让娘娘累着。”

他又补充道:“若是缺什么农具,或是想种其他的菜,尽管跟朕说。朕让人去民间寻最好的菜籽,再打造一套精致的农具,别让你用那些粗糙的玩意儿,伤了手。”

林薇连忙道:“陛下不必费心,普通的菜籽和农具就好。臣妾只是想体验一下,不是真的要靠种菜为生,不必这么讲究。”

“在朕这里,没有‘不必讲究’的说法。” 玄宸的语气带着一丝固执,“你是朕的人,就算是种菜,也要用最好的东西。”

他乐于见到她有所 “求”,因为这让他感觉她正在慢慢被 “驯化”,正在接受并依赖他给予的一切,正在逐渐融入他为她打造的 “金丝笼” 里。他享受这种 “被需要” 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她与那些只会讨好他的妃嫔,终究还是不同的 —— 她会向他 “要” 东西,会依赖他的给予,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 “连接感”。就像此刻,苗圃里既有华贵的红梅、素心兰,又有朴素的忘忧草、待种的菜蔬,还有林薇之前留下的、被冻蔫的虞美人幼苗,这些不同的植物挤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像他们之间扭曲却又诡异平衡的关系。

一个尽情地 “给予”,用权力铺就一条通往 “驯化” 的道路,享受着掌控的和 “被依赖” 的满足;一个谨慎地 “接受”,用微小的需求换取有限的空间,在不触及禁区的前提下,为自己争取一点生存的乐趣。

在这扭曲的关系中,竟然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 “和谐”。

玄宸满足于这种用权力包裹的 “随心所欲” 的讨好方式,他看着栖梧宫越来越 “丰富” 的景象 —— 华贵的花卉、精致的点心、温暖的皮裘、有趣的草编,以为只要给予足够多的物质和特权,就能让她彻底臣服,让她忘记自由的渴望,永远留在他身边,做他唯一的 “光”。他却没注意到,林薇将草编小鸟摆在窗边,目光时常落在上面,眼底闪过的不是 “满足”,而是对自由的怀念;他也没注意到,林薇种的菜蔬,用的是她自己之前翻松的泥土,拒绝了宫人的帮忙,固执地保留着一点 “亲手劳作” 的自由。

而林薇,则在这有限的 “随心所欲” 范围内,小心翼翼地规划着一寸稍微舒适一点的囚笼生活。她收下那些华贵的皮裘,是为了在寒冷的冬天里让自己好过一点,而不是为了依赖他的 “好”;她收下那些精美的点心,是为了在枯燥的深宫生活中找到一点味觉的慰藉,而不是为了忘记家乡的味道;她收下那些草编和花卉,是为了在无边的孤寂中抓住一点鲜活的气息,而不是为了沉溺于这虚假的繁荣。

他们各取所需,却又南辕北辙。

深冬的雪还在断断续续地下着,有时是细碎的雪沫,有时是鹅毛般的大雪,将栖梧宫的院子覆盖了一层又一层。苗圃旁,红梅绽放得热烈,素心兰的花苞渐渐,忘忧草的叶片愈发翠绿,菜蔬的种子在改良过的土壤里悄悄发芽,连之前被冻蔫的虞美人幼苗,在林薇的精心照料下,也冒出了一点新的绿芽。林薇坐在窗边,看着那些生机勃勃的植物,又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草编小鸟,心里清楚,这短暂的 “和谐”,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玄宸的 “随心所欲” 何时会变成另一种形式的 “掌控”—— 或许是禁止她种菜,或许是将草编艺人赶走,或许是用更多的物质将她彻底淹没。但她知道,她必须继续戴着温顺的面具,在这金丝笼里,小心翼翼地活下去,像那些在积雪下悄悄发芽的种子,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春天的机会。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新栽的忘忧草叶片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霜,却没能冻住那顽强的生机。林薇伸出手,隔着窗户玻璃,轻轻触碰着窗外的雪粒,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 她的自由,绝不是这些物质能换来的,她的春天,也绝不在这金丝笼里。

玄宸此时恰好走进来,看到她望着窗外,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语气带着一丝温和:“在看雪?这雪下得久,等雪停了,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那里的梅花开得正好,还有冰灯可以看。”

林薇回头,露出温顺的笑容:“多谢陛下,臣妾很期待。”

玄宸看着她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满足 —— 他以为,他用这些 “好”,终究能让她真正开心起来,终究能让她留在他身边。却不知,林薇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清醒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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