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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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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风带着暖意吹进栖梧宫,掠过苗圃里的荷花池时,卷起一阵淡淡的荷香 —— 池中的荷花终于绽放了,粉色的花瓣层层舒展,边缘带着细微的波浪纹,像少女精心熨烫过的裙摆;淡黄色的花蕊藏在中央,沾着细小的花粉,蜜蜂偶尔落在上面,翅膀扇动时带起金色的粉雾;蜻蜓停在花瓣尖端,红色的复眼转动着,翅膀透明得能看到脉络,扇动时带起的风,让花香漫过青石小径,飘进殿内,与熏香的清雅交织在一起。

西域耐旱植物长出了细小的花苞,花苞呈纺锤形,泛着淡淡的紫色,像缀在绿枝上的玛瑙;耐寒花卉虽己过花期,叶片却依旧翠绿,叶脉清晰得像画上去的线条,叶片边缘还带着未褪尽的锯齿,像在积蓄下一次绽放的力量。这满院的生机,被宫人精心呵护着 —— 每日有人清理荷花池的落叶,有人为耐旱植物松土,有人为耐寒花卉浇水,像守护着稀世珍宝,却未能让林薇的心志有半分软化。

在玄宸极致庇护织就的温网中 —— 华服、美食、珍宝、旁人的敬畏,像温水般包裹着她 —— 她心中那根名为 “自我” 的脊梁,依旧像历经风雨打磨的礁石,沉默地立在深海。海浪日复一日地冲刷,却未能侵蚀它半分,反而让它在日复一日的清醒中,愈发显露出坚硬的质地,连纹路都透着不容撼动的坚定。

这份傲气,从不是张扬外露的傲慢。她不会像华贵妃那样,因得宠便对宫人颐指气使 —— 华贵妃曾因宫女递茶慢了半分,便让人掌宫女的嘴,骂声传遍半个后宫;也不会像容妃那样,因有子嗣便对低位妃嫔轻视怠慢 —— 容妃曾在赏花宴上,故意让低位的才人站在太阳下,自己却坐在凉棚里品茶。林薇的傲气是内敛的,藏在她温顺的眉眼之下 —— 她的眼神永远平静,像不起波澜的湖面;藏在她平静的语气之中 —— 她说话时语速缓慢,声音轻柔,却从不会因对方的身份而改变声调;体现在每一个细微却坚定的选择里,像暗夜里的星光,不耀眼,却足够明亮,照亮她不容践踏的底线。

她从不邀宠。

玄宸对她的赏赐从未间断,甚至愈发珍稀。前朝画家的墨宝,是南宋著名画家马远的《寒江独钓图》,纸页泛黄却墨色如新,笔触苍劲有力,一叶扁舟、一个渔翁,寥寥几笔便勾勒出天地的辽阔;西域进贡的夜明珠,鸡蛋大小,夜晚能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半间殿宇,连书页上的小字都能看清;江南织造局特制的云锦,上面用金线绣着百鸟朝凤,凤凰的羽毛层次分明,每一根金线都要工匠用细针绣制,耗时三年才织成,展开时像有百鸟在眼前飞舞。

每次赏赐送到时,宫人们都会露出羡慕的眼神,连春桃都忍不住凑到夜明珠旁,眼睛亮晶晶的:“娘娘,这夜明珠真是好看,晚上看书都不用点蜡烛了,还不会伤眼睛!” 可林薇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些珍宝,脸上没有丝毫狂喜 —— 没有像其他妃嫔那样睁大眼睛、捂住嘴,也没有激动得声音发颤,只是对着传旨的太监微微躬身,腰弯得恰到好处,既符合礼仪,又不显得谄媚,轻声说 “谢陛下隆恩”,语气平淡得像在接过一件寻常的衣物,而非价值连城的珍宝。

若是换做其他妃嫔,得了这样的赏赐,定会立刻梳妆打扮 —— 描眉、涂唇、换上最华丽的宫装,然后捧着珍宝去御前谢恩,跪在玄宸面前,说着 “陛下对臣妾真好,臣妾无以为报”“臣妾定当好好伺候陛下,不让陛下烦心” 之类的话,想方设法地献媚固宠,甚至会故意在玄宸面前展示珍宝,提醒他 “陛下的赏赐臣妾很珍视”。

可林薇从不会。前朝墨宝《寒江独钓图》,她让宫人装裱好,挂在书房的墙上,与其他山水画并列,闲暇时会站在画前欣赏,却从不会特意在玄宸来的时候,指着画说 “陛下赏的这幅画真好,臣妾每日都要看上几眼”;夜明珠她让宫人放在窗边的博古架上,博古架上还摆着她自己种的多肉植物,夜晚若看书,她依旧点着蜂蜡蜡烛 —— 蜡烛是御膳房特制的,燃烧时没有黑烟,还带着淡淡的蜂蜜香,她说 “夜明珠的光太亮,看久了眼睛累,还是蜡烛的光柔和”;百鸟朝凤云锦她让春桃叠得整整齐齐,收进衣柜的最底层,说 “料子太贵重,日常穿不着,若是不小心弄脏了,反倒可惜,还是收起来吧”。

她仿佛将这些常人趋之若鹜的珍宝视为寻常之物,这种 “不刻意珍视” 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傲然。她从未将这些赏赐当作 “恩宠的证明”,更不会因之而迷失自我,沦为讨好帝王的工具。在她看来,这些珍宝不过是玄宸 “圈养” 的筹码,是他用来让她 “驯服” 的诱饵,她可以接受,却绝不会因此而感激涕零,更不会将自己的尊严寄托在这些身外之物上。

她从不主动打探前朝之事,更不干涉政事。

玄宸偶尔会在处理完政务后来到栖梧宫,带着一身的疲惫,坐在软榻上,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一口,然后随口提及朝堂上的事。“户部尚书今日又上奏请求减免灾区赋税,说去年水灾让百姓颗粒无收,再征税怕是会激起民怨。”“大将军建议加强边境防御,说北方部落最近动作频繁,怕是有异动。” 每次提及,他的眼神里都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 像在观察猎物反应的猎人,似乎想听听她的看法,想看看她是否会像其他妃嫔那样,对朝政表现出兴趣。

可林薇总是安静地听着,手里或捧着书卷,指尖轻轻划过书页的边缘;或轻轻着茶杯,感受着杯壁的温热,从不会主动追问 “那陛下是如何决定的”,更不会像某些妃嫔那样,借着谈论政事的机会,为自己家族或亲近之人谋求利益。贤妃曾借着玄宸提及 “选拔官员”,看似无意地说 “臣妾的兄长近日在地方治理蝗灾有功,政绩不错,不知陛下是否知晓”,话里话外都是想让玄宸提拔她的兄长。

林薇始终刻意保持着距离。有一次,玄宸处理完西域部落求和亲的奏折,来到栖梧宫,看着窗外的荷花,突然说 “西域部落遣使来朝,想要求和亲,选一位公主嫁过去,你觉得该如何应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引导,甚至主动将话题抛给她,似乎期待她能发表些看法。

林薇却放下手中的书卷 —— 那是一本《诗经》,她刚看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轻声说 “陛下是天下之主,掌天下生死存亡,凡事自有圣断。臣妾一介妇人,久居深宫,不懂朝政,也不敢妄议国事,免得耽误陛下的决策”。说完,她便转移了话题,指着窗外的荷花,语气带着一丝自然的柔和:“陛下您看,今日又开了两朵荷花,粉色的花瓣配着绿色的荷叶,真是好看,陛下要不要去池边走走,闻闻花香?”

她用最温和的方式划清了界限:我是你囚禁在宫中的人,我接受你的庇护,也遵守你的规矩,但我不愿成为你的政治工具,更不愿卷入朝堂的纷争。这份不贪恋权势、不觊觎不属于自己之物的清醒,在争权夺利的后宫中,显得格外突兀 —— 其他妃嫔巴不得能参与政事,能为家族谋利,能借此提升自己的地位 —— 却也透着一股不容轻视的骄傲。她有自己的原则,清楚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不会为了生存而放弃底线,更不会用尊严去换取更多的 “恩宠”。

她对其他妃嫔,不卑不亢。

后宫的妃嫔们,或因畏惧玄宸的权势 —— 怕得罪林薇而被玄宸报复,或因想拉拢她 —— 想借着她的 “恩宠” 为自己谋利,时常会主动来找她。容妃曾带着三皇子来栖梧宫,三皇子穿着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拨浪鼓,蹦蹦跳跳地跑到荷花池边,指着荷花喊 “母后,你看荷花!” 容妃跟在后面,脸上堆着温柔的笑,对林薇说 “妹妹这里的荷花真好看,比御花园的还艳,皇儿很喜欢,不如妹妹以后常和我们一起赏玩,咱们姐妹也能多说说话”,话里话外透着想结盟的意思,想借着 “姐妹情深”,让林薇在玄宸面前多替她美言几句。

贤妃送来自己画的山水画,画的是 “远山含黛,近水含烟”,笔法还算细腻,装裱用的是上等的绫绢。贤妃笑着说 “妹妹素爱清雅,姐姐近日闲来无事,画了这幅山水画,妹妹若是喜欢,便收下把玩,以后姐姐常画给你”,试图用书画拉近关系,想让林薇成为她的 “盟友”,共同对抗华贵妃。

甚至连皇后,都曾让宫人送来补品 —— 用官窑瓷瓶装着的燕窝,里面还放着人参片,宫人说 “皇后娘娘说天气热了,妹妹身子弱,这些补品能清热解暑,让妹妹好好保养身子”,带着刻意的示好,想借此缓和关系,避免林薇成为她的 “威胁”。

面对这些示好,林薇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容妃带着三皇子来时,她会让春桃搬来小凳子,让三皇子坐在池边看荷花,还让春桃拿来点心 —— 松子糕、绿豆糕,都是三皇子爱吃的,却从不会说 “以后常来” 之类的话,只是笑着说 “三皇子喜欢荷花是好事,孩子多亲近自然,身子也能更结实,若是想看,随时来便是”,语气温和却疏离,像隔着一层透明的纱,让容妃找不到进一步拉拢的机会,只能笑着说 “那妹妹可别嫌我们麻烦”,心里却清楚,林薇并未真正接纳她。

贤妃送来山水画时,她会双手接过画轴,仔细看了看,客气地说 “多谢姐姐费心,画中山水意境悠远,姐姐的画技真是精湛,臣妾很喜欢”,却从不会主动回赠礼物 —— 不会送自己种的花草,也不会送玄宸赏赐的小玩意儿,更不会说 “姐姐的画技真好,臣妾要向姐姐学习”,避免留下 “刻意结交” 的印象。贤妃离开后,她会将画挂在书房的角落,与其他画作并列,既不特意展示,也不刻意隐藏,像对待一件普通的艺术品。

皇后送来补品时,她会让春桃仔细检查 —— 怕补品里有问题,然后好好收下,亲自写一封谢恩信,信里只写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己收到补品,定当好好保养身子,不负娘娘心意”,让宫人带回中宫,却从不会借着补品去皇后宫中 “道谢”,不会说 “臣妾亲自来谢娘娘恩典”,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疏远到让皇后不满,也不亲近到让皇后觉得可以掌控她。

对于那些试图套近乎、打探消息的宫人或低位妃嫔,她应对得更是从容。负责打扫庭院的小宫女,曾趁送茶水时问 “娘娘,陛下近日常来您这里,是不是很喜欢您种的花呀?奴婢看陛下每次来,都会去苗圃逛一圈呢”,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想知道林薇 “固宠” 的秘诀。林薇会笑着说 “陛下只是偶尔来坐坐,宫里的花都是好花,陛下喜欢与否,臣妾也不知,许是陛下觉得这里安静吧”,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让小宫女摸不清底细。

低位的才人曾借着请安的机会问 “娘娘,您觉得皇后娘娘近日对您是不是格外关照呀?奴婢看皇后娘娘常给您送补品,以前可没见皇后娘娘对哪位妹妹这么上心呢”,语气里带着试探,想知道林薇与皇后的关系是否亲近。林薇会说 “皇后娘娘仁慈,心怀六宫姐妹,对每位妹妹都很关照,不仅仅是臣妾,你看容妃娘娘有皇子,皇后娘娘不也常送补品吗?” 三言两语便将话题引开,既没有得罪人,又没有泄露任何信息,还能让对方知难而退,明白从她这里得不到想要的消息。

她无需拉帮结派,也不屑于参与那些女人间的阴谋算计 —— 下毒、造谣、陷害,这些后宫常见的手段,她从没想过要使用。这份独立和清醒,本身就需要足够的傲气支撑 —— 她相信自己能在深宫中活下去,不靠依附任何人,不靠拉帮结派,只靠自己的谨慎和底线,只靠那份藏在心底的清醒。

她依旧保持着学习的习惯和思考的能力,从未被奢靡的生活所困。

玄宸赏赐的书籍,她从不只是摆在书架上观赏,像某些妃嫔那样,将书籍当作 “有文化” 的装饰品。《江南风物志》她会仔细阅读,在书页空白处用蝇头小楷写下自己的感想 ——“江南的水稻种植方式,需先育秧再插秧,与北方首接播种截然不同,或许可以试着在苗圃旁的小水塘里种些,看看能否成活”“江南的丝绸制作工艺复杂,需经过缫丝、织造、染色等多道工序,难怪江南丝绸闻名天下”;《农桑辑要》她会认真钻研,甚至用宣纸做了笔记,记录下不同作物的种植时间和注意事项 ——“小麦需在秋分前后播种,次年芒种收获,生长期需浇水三次,施肥两次”“棉花需在清明后播种,株距需保持一尺,避免过密影响生长”,笔记上还画着简单的作物图谱,线条虽不专业,却清晰易懂。

偶尔听到宫人谈论宫外的趣闻,比如 “民间最近流行一种新的织布方法,用脚踏的方式带动织机,织出来的布又薄又结实,比以前的织布速度快了不少”,她会在心里暗自分析 “这种方法若是推广,既能提高织布效率,又能让百姓织出更多的布,或许能让百姓的衣物更耐用,也能增加百姓的收入”;听到玄宸提及朝堂政策,比如 “减免灾区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她也会悄悄思考 “减免赋税能让百姓减轻负担,却也会减少朝廷的财政收入,灾区的粮食供应该如何保障?是从其他地区调运,还是从国库中拨发?调运粮食的运费由谁承担?这些都需要陛下仔细考量”。

她没有像宫中某些妃嫔那样,被锦衣玉食的生活养废。那些妃嫔每天除了打扮 —— 描眉、涂唇、试穿新衣裳,便是争宠 —— 想着如何吸引玄宸的注意,或是闲聊八卦 —— 议论哪位妃嫔失宠了、哪位妃嫔家族又升官了,精神空虚得像被掏空的壳子,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逐渐丧失;林薇也没有在玄宸的宠爱中迷失自我,认为 “只要讨好陛下,就能拥有一切”。她始终努力维持着精神的独立和思维的活跃,像一棵在温室中依旧努力汲取阳光的植物,不愿因环境的舒适而停止生长,不愿因他人的庇护而放弃自我提升。

这份对自我提升的坚持,是一种内在的傲气。她不愿成为依附他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大树才能生存;哪怕身处牢笼,她也要努力长成独立的模样,拥有自己的根、自己的叶,哪怕无法长得高大,也要保持精神的挺拔。

最能体现她傲气的,是她从未在灵魂上真正屈服。

表面的温顺不过是她在深宫中的生存策略。她会对玄宸行礼,膝盖弯曲的角度恰到好处,符合 “嫔” 位的礼仪;她会说 “陛下所言极是”,声音轻柔,却从不会带着讨好的尾音;她会接受他的赏赐,双手接过锦盒时动作恭敬,却从不会露出 “受宠若惊” 的表情。可这些都只是她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妥协,像演员在舞台上演绎角色,精准却疏离。

在她内心深处,那根名为 “自我” 的脊梁从未弯曲。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 —— 她来自一个没有帝王、没有等级、人人平等的时代,在那个时代,她可以自由地读书、工作、旅行,不必因身份而受限,不必看他人的脸色;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渴望什么 —— 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帝王宠爱,而是能呼吸自由空气的权利,是能自主决定自己生活的权利,是能回到那个有家人、有朋友、有自由的时代;她更清楚地知道玄宸是谁 —— 他是强行剥夺她自由的暴君,是将她囚禁在金丝笼中的囚禁者,即便他给了她庇护和宠爱,即便他对她 “特殊”,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从未将玄宸视为值得倾慕的夫君或君主。其他妃嫔提起玄宸时,语气里满是敬畏和爱慕,说 “陛下英明神武,是天下百姓的福气”“能伺候陛下是臣妾的福气,臣妾愿为陛下做任何事”,眼神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可林薇提起他时,永远只用 “陛下” 二字,语气平淡得像在提及一个普通的熟人,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没有敬畏,更没有爱慕。

她会在玄宸面前表现出温顺,却从不会像其他妃嫔那样,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 —— 其他妃嫔看玄宸时,眼神里满是柔情,像含着水的月亮;林薇看玄宸时,眼神永远平静,像隔着一层薄雾,看不清真实的情绪。她不会用撒娇的语气对他说话 —— 其他妃嫔会说 “陛下,臣妾脚疼,您扶着臣妾好不好”“陛下,这道菜太烫,您喂臣妾吃好不好”;林薇说话时永远语气平稳,从不会有刻意的软糯。她更不会主动靠近他,寻求他的温存 —— 其他妃嫔会趁玄宸看书时,悄悄靠在他身边,或是为他捏肩捶背;林薇永远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除非玄宸主动示意,否则她绝不会靠近他三尺之内。

她像一个冷静的演员,精准地演绎着 “温顺妃嫔” 的角色,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符合剧本的要求,却从未让自己真正入戏。她的心,始终站在戏外,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表演,看着玄宸的反应,看着后宫的一切。这份无法被荣华富贵和强权压垮的内心坚持,是她傲气的最终源泉,也是她在这深宫中唯一的精神支柱,支撑着她不被这冰冷的皇宫彻底吞噬。

初夏的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窗纱洒在殿内,形成斑驳的光影。内务府的一位老太监 —— 据说在宫中待了三十年,曾伺候过先帝,颇得脸面,宫里人都尊称他为 “张公公”—— 亲自送来玄宸的赏赐。张公公穿着深蓝色的总管服,领口绣着银色的祥云,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锦盒,锦盒上用金线绣着 “御用” 二字,边角用珍珠装饰,显得格外华贵。

他走进殿内,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眼神却快速地扫过殿内的陈设,像在评估林薇的 “受宠程度”。“薇嫔娘娘,您真是好福气啊!” 张公公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讨好,像浸了蜜的糖,“陛下对您的爱重,整个后宫都看在眼里,这对玉镯可是陛下特意让人从内库中挑选的,是上等的羊脂玉,您看这玉质,温润得像凝脂,镯身上还刻着细密的云纹,是宫里最好的工匠雕刻的,连皇后娘娘都没见过呢!”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羊脂玉镯。玉镯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质,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泽,镯身上的云纹细密得像真的云朵,纹路流畅自然,确实是罕见的珍品。

张公公见林薇只是平静地看着锦盒,没有丝毫狂喜 —— 没有伸手去摸,没有睁大眼睛,甚至连嘴角的笑容都只是淡淡的 —— 便又笑着补充道:“娘娘,奴才多嘴说一句,陛下如今只宠您一人,其他娘娘们心里难免有些委屈。您若是有空,不妨多劝谏陛下几句,让陛下也雨露均沾些,别总往您这里跑。这样既显得娘娘贤德,顾全大局,也能让后宫更和睦,减少些闲言碎语,娘娘您说是不是?”

这话看似是 “为娘娘着想”,实则是在试探林薇的态度。若是她顺着话头说 “公公说得是,臣妾会劝劝陛下”,便是承认自己 “恃宠而骄”,也落了 “干涉帝王私事” 的口实,传出去会被其他妃嫔指责 “心机深沉”;若是她反驳 “陛下的事,臣妾管不着”,又可能被说成 “不识好歹”,不懂 “顾全大局”。张公公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似乎觉得自己这番话既讨好又得体,既给了林薇 “贤德” 的台阶,又试探了她的底线,定能让林薇承情。

可他话音刚落,林薇脸上那点因赏赐而来的温和笑意,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没有动怒,没有拍桌子,没有提高声音,只是缓缓抬起眼,平静地看着张公公。她的目光清澈得像泉水,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清冷,像寒冬的月光,落在张公公身上,让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公公慎言。”

她的语气很轻,像羽毛拂过水面,却让张公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的弧度还保持着,眼神却变得慌乱起来。

“陛下乃九五之尊,掌天下权柄,圣心独断。” 林薇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字字清晰,像落在青石上的雨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后宫之事、前朝之事,皆由陛下自主决断,无需他人置喙。我等后宫妇人,只需恪守本分,伺候好陛下,岂能妄加揣测陛下的心意,甚至‘劝谏’陛下如何行事?”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落在桌案上,发出 “嗒” 的一声轻响,像敲在张公公的心上。“至于福气与否,是陛下的恩赐,臣妾感激不尽;贤德与否,自有陛下圣裁和宫规评判,轮不到旁人置评。这些事,不劳公公费心教导。”

她的话句句都守着规矩 —— 既没有反驳 “雨露均沾” 的合理性,也没有首接指责张公公 “多嘴”,却像一把柔软的鞭子,精准地抽在了张公公的痛处。他一个奴才,竟敢对妃嫔指手画脚,甚至敢 “教导” 妃嫔如何 “劝谏” 帝王,本身就是僭越,是以下犯上。若是林薇将此事禀报给玄宸,张公公轻则被杖责,重则被发配到苦寒之地,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张公公脸上的谄媚笑容彻底消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涂了一层白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锦盒上,晕开小小的水渍。他手里的锦盒都差点掉在地上,连忙用双手紧紧抱住,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奴才该死!奴才失言!奴才不该妄议陛下和娘娘!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 张公公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发出 “咚” 的声响,他连连磕头,额头很快就磕红了,甚至渗出了血丝,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林薇看着他惶恐的模样,没有借题发挥,也没有说 “起来吧”,只是平静地吩咐春桃:“将赏赐收下,送公公出去吧。”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仿佛刚才那个气场凛然的人不是她。

春桃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张公公手里的锦盒,生怕碰掉了里面的玉镯,然后示意张公公起身退下。张公公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低着头,不敢再看林薇一眼,腰弯得像虾米,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栖梧宫,出门时还差点撞到门框,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然后匆匆消失在宫道尽头。

殿内的宫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低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甚至有人在悄悄发抖。他们从未见过林薇如此模样 —— 平日里她总是温和的,连说话都很少提高声音,对宫人也从不苛刻,甚至会在宫人犯错时,从轻发落。可刚才那一刻,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种不容侵犯、不屑与之为伍的凛然之气,像寒冬的冰雪,让人心头一凛,也让他们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这位看似温顺、与世无争的薇嫔,骨子里有着他们无法理解的、极高的骄傲,绝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玄宸或许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份深藏的傲气。他偶尔会在与林薇相处时,感受到她那份若有似无的疏离。他会陪她在苗圃里看花,她会为他介绍各种花草的名字和习性,却从不会主动牵他的手;他会和她一起看书,她会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却从不会主动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会给她赏赐,她会平静地接受,却从不会像其他妃嫔那样,说 “臣妾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陛下让臣妾做什么,臣妾就做什么”;她会对他温顺,却从不会让他感受到 “彻底的臣服”—— 她的温顺像一层保护膜,隔开了他的靠近,让他永远无法真正触及她的内心。

这让他感到挫败。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能轻易决定任何人的生死,能让朝臣对他俯首帖耳,能让后宫妃嫔对他敬畏有加,却无法彻底征服一个女人的心。他无法让林薇像其他妃嫔那样,对他全心依赖、全心爱慕,无法让她将他视为 “天”,视为 “一切”。这份挫败,像一根细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不悦,却又奇异地让他更加被林薇吸引。

后宫里的女人,要么对他敬畏有加,不敢有丝毫违背;要么对他刻意讨好,想尽办法吸引他的注意;要么对他有所图谋,想借着他的宠爱为自己或家族谋利。唯有林薇,即使身处他的庇护之下,即使接受他的赏赐,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底线和骄傲,像一株独立的兰草,生长在他的花园里,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芬芳和姿态。这份独一无二,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让他想更靠近她,想看看她那份傲气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想知道怎样才能真正 “征服” 她。

他给的宠爱,能给她带来旁人羡慕的地位和庇护,能让她在深宫中安稳生活,能让她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买不到她丝毫的谄媚,更买不到她真正的屈服。她的心,像一扇紧闭的门,他用尽了办法,却始终无法推开。

这份傲气,不是来自于家世背景 —— 她没有显赫的家族撑腰;不是来自于帝王宠爱 —— 她从未将宠爱当作骄傲的资本;而是来自于她那颗穿越时空的现代灵魂。根植于平等与自由的意识,像种子一样在她心中生根发芽,让她即便身处等级森严的封建皇宫,即便被权力和规矩束缚,也始终无法放弃对 “自我” 的坚守,无法放弃对自由的渴望。

它是林薇在这黄金牢笼中,唯一真正属于自己、谁也夺不走的东西。其他的一切 —— 华服、美食、珍宝、地位,都是玄宸给予的,他随时可以收回;唯有这份傲气,是她与生俱来的,是刻在灵魂里的,只要她还活着,就永远不会失去。

也是她区别于这后宫所有女子的,最本质的不同。其他女子或许美丽、或许聪慧、或许有家世,却都在皇权的压制下,逐渐失去了自我,沦为权力的附庸;唯有林薇,在权力的漩涡中,始终保持着清醒,坚守着自我,像黑暗中的一点光,微弱却坚定。

夕阳西下,余晖像金色的纱,洒在栖梧宫的荷花池上。粉色的荷花被染成了金色,花瓣边缘泛着橘红色的光,像燃烧的火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耀眼。林薇坐在池边的石凳上,石凳被阳光晒得温热,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涟漪扩散开,将金色的光影打碎,又很快恢复平静。

她看着远处的宫墙,宫墙又高又厚,红色的墙皮在余晖下泛着暗沉的光泽,像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屏障,将她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开。可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迷茫,只有清醒的坚定 —— 只要这份傲气还在,她就还是她自己,就不会被这深宫彻底吞噬,就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这份傲气,是她的铠甲,保护着她的灵魂不被侵蚀;也是她的武器,支撑着她在这看似温暖却实则冰冷的牢笼中,一步一步地活下去,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自由。

哪怕这份等待,注定漫长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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