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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幸运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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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夜晚,北风像野兽般在皇城上空呼啸,卷起地上的残雪,拍打在宫墙上,发出 “呜呜” 的声响,透着刺骨的寒意。栖梧宫内却暖意融融,银丝炭在兽耳铜炉中无声地燃烧,炭块泛着红亮的光,火星偶尔 “噼啪” 溅起,又迅速隐入灰烬,散发出淡淡的松木香气,与殿内熏炉里清雅的百合香交织在一起,驱散了所有寒冷。

玄宸坐在书桌后,手里捏着最后一本关于漕运改革的奏折,指腹无意识地着奏折边缘,眉头却紧紧皱着,眉宇间的疲惫和厌烦几乎要溢出来。窗外的寒风拍打着窗棂,发出 “砰砰” 的闷响,像在为朝堂上的争执伴奏。他盯着奏折上 “循序渐进”“祖宗之法” 等字眼,心里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厌恶 —— 这些官员,一个个顶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盘算,没人真正关心灾区百姓会不会断粮,没人在意漕运积弊拖下去会动摇国本。 今日朝堂上的争论还在耳边回响:户部尚书拍着桌子喊 “严惩贪墨”,眼底却藏着打压政敌的快意;漕运官员低头辩解时,手指紧张地绞着朝服下摆,显然是怕改革查到自己头上;几位老臣摇头晃脑地念着 “祖宗之法”,不过是想维持自己的既得利益。他忽然觉得可笑,这九五之尊的位置,看似拥有一切,实则被无数利益绳索捆绑,连推行一项利国利民的改革,都要应付这么多扯皮推诿。铜炉里的银丝炭燃得正旺,却暖不透他心底的烦躁,反而让他觉得胸口发闷。 这份无力感,比处理边境战事还要让他烦躁。

他终于在奏折上落下朱批,字迹力透纸背,每一笔都带着压抑的怒意,然后将朱笔重重放在笔架上,发出 “嗒” 的轻响。抬眼时,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边的软榻 —— 林薇正就着一盏明亮的琉璃灯,低头专注地绣着一方帕子。琉璃灯是西域进贡的,灯罩通透,灯光柔和却不刺眼,将她的侧影勾勒得格外清晰:她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握着绣针的手指纤细灵活,针脚细密得像画上去的线条,神情宁静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湖水。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殿内却因这抹身影多了几分暖意。看到她的瞬间,玄宸紧绷的神经竟奇异地松了半分 —— 没有算计,没有讨好,没有那些让他恶心的虚伪面孔,只有一种淡淡的、不被打扰的平和。 他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处理完政务后回到这里,看到这抹安静的身影,竟成了他潜意识里的期待。像是在满是荆棘的路上行走久了,终于找到了一块能暂时歇脚的柔软草地,哪怕只是片刻,也能让他暂时忘记周身的尖锐。琉璃灯的光影在她身上流动,像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让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挥了挥手,示意在一旁伺候的李德全退下。李德全躬身行礼,轻手轻脚地退出殿外,贴心地关上了殿门,将外面的寒风和喧嚣都隔绝在外。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得能听到银丝炭燃烧的 “噼啪” 声,以及林薇绣针穿过锦缎的细微声响。玄宸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朝堂上的烦躁彻底排出体外,松木与百合混合的香气吸入肺中,让他稍微平静了些。他目光紧紧盯着林薇,像是要从她身上汲取更多的平静,连铜炉里火星溅起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悦耳。

玄宸起身,走到软榻旁坐下。软榻上铺着厚厚的银狐皮毯,坐上去格外温暖,驱散了他身上因久坐而沾染的寒气。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薇绣花的动作 —— 她的手指捏着绣针,轻轻挑起丝线,穿过锦缎,再小心地打结,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的绣品。琉璃灯的光映在她的发顶,泛着淡淡的光泽,殿外的寒风似乎也被这宁静隔绝在外。玄宸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珍贵。在他的人生里,充斥着权力、算计、杀戮,从未有过如此简单而宁静的时刻。 他甚至不敢出声,怕打破这份难得的平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温馨。

林薇察觉到他的靠近,绣针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的丝线险些滑落。铜炉里的银丝炭发出一声轻微的 “噼啪”,像在提醒她警惕。她心里下意识地绷紧 —— 每次玄宸靠近,她都会本能地警惕,猜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做什么,会不会又有什么让她难以应对的要求。 她停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习惯性地准备起身行礼 —— 这些日子,“行礼” 早己刻进她的肌肉记忆,哪怕玄宸说过 “在栖梧宫不必多礼”,她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在这深宫里,任何一点 “失仪”,都可能成为别人攻击她的把柄,更可能让玄宸改变对她的态度。窗外的寒风还在拍打着窗棂,像在提醒她身处的牢笼从未消失。

“免了。” 玄宸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绣绷上。绣绷上是一方天蓝色的锦缎,上面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鸳鸯的羽毛用金线和红线细细勾勒,层次分明,红色的嘴喙、黄色的脚掌都绣得格外逼真;水波用淡蓝色的丝线绣成,带着细微的波纹,仿佛真的在流动;旁边还点缀着几片绿色的荷叶和粉色的荷花,色彩明丽,生机勃勃,与这寒冬的萧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琉璃灯的光映在绣品上,让鸳鸯仿佛真的在水中游动。玄宸看着这对鸳鸯,心里竟泛起一丝莫名的触动 —— 他的后宫里,从不缺绣工精湛的妃嫔,她们能绣出比这更华丽的图案,却没有一幅能像这样,透着一股鲜活的、不掺杂功利的生机。铜炉里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他想起江南的春天,那是他年少时唯一见过的、没有权力纷争的季节。

“绣这个做什么?” 他随口问道,语气是难得的平和,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命令,更像是寻常夫妻间的闲聊。他其实并不在意她绣帕子的用途,只是想打破这份沉默,听听她的声音 —— 她的声音很轻,却总能让他感到平静,比铜炉里的银丝炭还要暖人心。窗外的寒风似乎小了些,殿内只剩下绣针穿梭的细微声响,格外宁静。

林薇微微一怔,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琉璃灯的光影在她的睫毛上跳动,像在嘲笑她的身不由己。她心里快速盘算着该如何回答 —— 总不能说,是为了保持手指的灵活,怕在无尽的空闲中变得迟钝;也不能说,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以免在这日复一日的囚禁中,被空虚和绝望逼疯。 她太清楚,在玄宸面前,任何一点 “不满” 或 “绝望” 的流露,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轻声说:“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宫里的日子长,总得找些事做,才不至于太无聊。”她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 —— 这 “无聊” 的背后,是她失去自由的无奈,是她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的绝望。铜炉里的银丝炭依旧燃烧着,却暖不透她心底的寒凉,反而让她觉得这份温暖像个牢笼,将她牢牢困住。

玄宸沉默了片刻,目光从绣品缓缓移到她的脸上。烛光下,她低眉顺目的样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婉 —— 尽管他知道,这份温婉或许是她的生存策略,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假象。琉璃灯的光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显得格外白皙,连细微的绒毛都能看清。但此刻,他宁愿相信这份假象是真的。 比起白日里面对的那些面孔 —— 朝臣的谄媚背后藏着算计,妃嫔的讨好背后藏着欲望,连皇子们的恭敬背后都藏着对皇位的觊觎 —— 林薇的平静显得格外珍贵。她不刻意讨好,不刻意索取,像一株安静生长的兰草,默默待在角落,却总能在他最烦躁的时候,给她带来一丝慰藉。铜炉里的香气与她身上淡淡的兰草香混合在一起,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涌动。他想起地动时,她冷静地提出 “先救青壮年,再救老弱” 的建言,语气平淡却条理清晰,那一刻,殿外的余震还在摇晃着宫梁,灰尘簌簌落下,她的镇定却让他觉得比任何铠甲都要坚固,也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看似温顺的女人,骨子里藏着与众不同的见识。 他想起她生病时,昏昏沉沉中说出的那句 “想家了”,带着难得的坦诚,那一刻,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殿内的熏炉里燃着驱寒的艾草香,她的脆弱像个普通的病人,让他心里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柔软,连窗外的雨声都变得温柔了些。 他想起平日她那些偶尔冒出的、让他哭笑不得又若有所思的奇特念头 —— 她说 “百姓种地不易,应该让他们有更多的收成”,她说 “书籍不该只藏在皇宫,应该让更多人看到”,这些念头或许天真,却带着一种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过的、对 “人” 的关注,而非对 “权” 的追逐。就像此刻,她绣的鸳鸯没有丝毫权贵之气,只有寻常人家的温馨,让他想起从未拥有过的、简单的幸福。

她就像他这冰冷枯燥、充满权谋的人生中,一个意想不到的、鲜活而温暖的变数。他忽然很想告诉她,她的存在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一个 “所有物”,更是一种慰藉,一种能让他暂时卸下帝王铠甲的理由。铜炉里的银丝炭火星明灭,像他此刻起伏的情绪,既想流露真心,又怕被看穿脆弱。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感慨的意味,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林薇。” 他第一次这样郑重地唤她的名字,没有加 “嫔” 或其他封号,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少了以往的冰冷和命令,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 温度,像寒冬里的一缕阳光,微弱却真实。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玄宸自己都愣了一下 —— 窗外的寒风似乎也停了,殿内只剩下铜炉燃烧的声响和琉璃灯的光影。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宫嫔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更没想过,会用 “幸运” 这样柔软的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有时朕觉得,能把你留在身边,或许是朕的幸运。”

林薇执绣针的手指猛地一颤,针尖险些刺破指尖,她下意识地缩回手,指尖己经泛起了一点红。“幸运” 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让她瞬间懵了 —— 琉璃灯的光影在她眼前晃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从未想过,玄宸会用这个词来形容她的存在。 在她的认知里,她只是他凭借权力得到的 “所有物”,是他需要费些心思 “驯服” 的玩物,他享受的是 “掌控” 的过程,而非 “拥有” 本身。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玄宸是在试探她,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她更加顺从。铜炉里的银丝炭发出一声 “噼啪”,惊醒了她的恍惚,她愕然抬起头,撞入玄宸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锐利和审视,没有了帝王的威严和冷漠,反而映着跳动的烛光,显得有些…… 柔和?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或许是疲惫带来的脆弱,像坚硬的铠甲上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露出了里面柔软的内里。 看到他眼底的柔和,林薇心里的怀疑又多了几分 —— 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演戏?

玄宸似乎也有些不适于自己突然流露的情绪,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语气重新变得有些硬邦邦,像是在为自己刚才的话做注解,又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失态:“至少…… 比面对那些只会歌功颂德、或满脑子争权夺利的蠢货要有趣得多。和你待在一起,朕能稍微清静些。”他其实是想说,和她在一起,他能感到真正的放松,能暂时忘记自己是帝王,只是一个需要平静的普通人。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硬邦邦的解释 —— 他习惯了用强硬伪装自己,不习惯流露脆弱,更不习惯让别人看到他的依赖。窗外的寒风又开始呼啸,像是在为他的掩饰伴奏,让他更加不自在。

但这掩饰,己然无用。那句话里的那一丝真心,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早己荡开了涟漪,无法收回。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幸运”,连对一手将他扶上皇位的太后,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感慨。

林薇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更大的石子,荡开了一圈细微而混乱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她看着玄宸略显不自然的侧脸,琉璃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些关于他的碎片化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地动时,他毫不犹豫扑过来护住她的身影,身上带着灰尘和汗水,那一刻的急切不像是装出来的,连摇晃的宫梁都显得不再可怕;他生病时,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眼神疲惫,却还在惦记着朝堂的事,那一刻的脆弱像个普通的病人,让她有些恍惚,连殿内的艾草香都变得不再刺鼻;他处理政务时,专注地看着奏折,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份虽然冷酷却极其高效的专注,让她看到了帝王的责任与压力,连铜炉里的炭火都仿佛在为他的专注而安静燃烧;甚至他偶尔笨拙地试图 “给予” 她些什么的样子 —— 知道她喜欢兰草,便让人在栖梧宫种满兰草,让她在寒冬也能闻到兰草的清香;知道她喜欢看书,便将藏书楼的钥匙给了她,让她能在书海中暂时忘记囚禁的痛苦。

可这些记忆,很快又被另一些画面覆盖:婕妤被打入冷宫时绝望的眼神,像寒冬里的冰锥,刺得她心口发疼;婉仪父亲被押解回京时的狼狈,囚车走过宫道时的尘土飞扬,像在提醒她权力的残酷;还有她自己被强行留在宫中时的无助和恐惧,窗外的宫墙又高又厚,像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屏障,将她与自由彻底隔开。 她依然无法忘记他的暴戾 —— 他能轻易下令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打入深渊,让一个家族瞬间倾颓;无法忘记他的冷酷 —— 他视人命如草芥,为了权力可以牺牲任何人;更无法忘记他带给她的伤害与禁锢 —— 他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剥夺了她的自由,让她像笼中鸟一样失去了飞翔的权利。这些记忆像一根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提醒着她不能忘记仇恨,不能放松警惕。铜炉里的暖意再浓,也无法融化这些刺带来的寒意。

但在此刻,看着他疲惫而略显脆弱的侧脸,听着他那句带着真心的 “幸运”,她似乎也无法再单纯地用 “暴君” 两个字来完全定义他。他是一个复杂的、矛盾的存在。是一个会在谈笑间决定千百人生死的帝王,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冷酷而无情,像窗外呼啸的寒风,能轻易冻结一切温暖;也是一个会在深夜感到疲惫和孤独的男人,渴望着片刻的平静和慰藉,像铜炉里的银丝炭,在坚硬的外壳下藏着一丝温热。是一个用强权将她禁锢的掠夺者,毁了她的自由和人生,像厚重的宫墙,将她牢牢困住;却也…… 似乎真的从她的存在中,汲取着某种奇异的慰藉和 “幸运” 感,将她视为混乱人生中的一点平静,像琉璃灯的光,在黑暗中为他照亮一小片安宁。

这种认知,让她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恨他,却又在某些瞬间,看到了他作为 “人” 的脆弱,像看到寒风中颤抖的枯枝,生出一丝不该有的怜悯;她怕他,却又在某些时刻,对他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理解,像理解铜炉里的炭火,既要燃烧自己提供温暖,又要承受被灰烬覆盖的命运。 恨意依旧存在,像心底的一道伤疤,只要触碰,依旧会疼;恐惧并未消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剑,不知道何时会落下。但对这个人的看法,却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丝极其微妙的…… 灰度。他不再是一个扁平的、只有 “坏” 的符号,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优点也有缺点、有强大也有脆弱的 “人”。

她低下头,重新拿起绣针,却没有继续绣下去,只是无意识地着光滑的针身。针身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她混乱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琉璃灯的光映在针身上,泛着细微的光泽,像在提醒她保持清醒。她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份短暂的 “柔和” 迷惑,更不能忘记自己的处境。 一旦她放松警惕,一旦她对玄宸产生了不该有的 “理解”,最终受伤害的只会是自己。

“陛下言重了。” 她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不像往日那样平静无波,“臣妾…… 当不起‘幸运’二字。臣妾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嫔,能待在陛下身边,是陛下的恩典,臣妾不敢奢求更多。”她刻意用 “恩典”“不敢奢求” 这样的词来拉开距离,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混乱,也试图提醒自己 —— 他们之间,永远是帝王与囚徒的关系,不会有其他可能。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像在为她的清醒伴奏,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玄宸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重新落在她手中的绣品上。他能听出她声音里的紊乱,也能感受到她刻意的疏离,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 铜炉里的银丝炭火星渐渐变暗,像他此刻的心情。他知道,想要真正走进她的心里,很难,甚至可能永远都做不到。 但他并不想强迫她,至少此刻,他想享受这份难得的平静。殿内再次陷入安静,只有银丝炭燃烧的 “噼啪” 声和烛火跳动的光影,营造出一种难得的平和。他享受着这片不掺杂激烈冲突和虚伪逢迎的宁静,仿佛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暂时卸下帝王的重担,做一个普通的、渴望平静的男人。他忽然觉得,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她绣花,听着铜炉里的炭火声,也比处理那些勾心斗角的政务要舒心得多,比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要幸福得多。

烛火噼啪作响,偶尔有火星溅起,又很快熄灭。

他或许真的觉得,拥有她是某种幸运 —— 在这冰冷的权力巅峰,她是唯一能让他感到平静的存在,是唯一不会对他有所图谋的人(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甚至开始期待,这样的日子能多一些,能让他暂时忘记帝王的责任和孤独,忘记窗外的寒风和宫墙的禁锢,只享受这片刻的、简单的宁静。

而她,也终于在恨与惧之外,窥见了他铠甲之下,那一点点属于 “人” 的、或许他自己都未曾正视的复杂情愫 —— 他并非天生冷酷,只是权力让他不得不戴上坚硬的铠甲,像铜炉的外壳,冰冷却能保护内里的炭火;他并非没有孤独,只是帝王的身份让他无法轻易流露脆弱,像琉璃灯的灯罩,通透却能隔绝外界的风雨。她开始明白,权力不仅囚禁了她,也囚禁了他,他们都是这深宫牢笼中的囚徒,只是囚禁他们的枷锁不同 —— 她的枷锁是宫墙和帝王的权力,他的枷锁是皇位和无尽的责任。

这无关原谅 —— 她永远不会原谅他剥夺她的自由,伤害她的尊严;也无关爱 —— 她对他只有恐惧和恨意,从未有过丝毫爱慕。

只是一种更深刻的、无奈的认知 —— 在这深宫之中,他们都是被困住的人:他被困在权力的牢笼里,不得不面对无尽的算计和孤独;她被困在他的牢笼里,不得不面对失去自由的绝望和恐惧。他们的命运,被权力紧紧捆绑在一起,无法分割,也无法逃离。林薇甚至觉得,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嘲弄 —— 两个同样孤独的人,却以 “囚禁与被囚禁” 的方式捆绑在一起,相互汲取着慰藉,却又相互伤害。铜炉里的炭火还在燃烧,却暖不透两颗孤独的心,反而让这份捆绑显得更加沉重。

幸运有你?

于他而言,或许是。在这冰冷的帝王生涯中,她是唯一的意外,是唯一的平静,像寒冬里的一缕阳光,微弱却能带来一丝暖意。

于她而言,却是最大的不幸中的,一点命运的嘲弄 —— 她的不幸,竟成了他的幸运,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她甚至不敢深想,若是有一天,玄宸不再觉得她是 “幸运”,若是铜炉里的炭火熄灭,她会面临怎样的下场,会不会像冷宫的积雪一样,被彻底遗忘在寒冬里。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殿内的暖意却仿佛无法驱散林薇心底的寒凉。她握着绣针的手,依旧有些颤抖,而那份刚刚萌生的、对玄宸的复杂认知,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的心里,让她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在这深宫中,她的处境,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无奈。她只能继续戴着温顺的面具,小心翼翼地活下去,祈祷这份 “幸运” 能多维持一些时日,祈祷铜炉里的炭火不要太早熄灭,祈祷自己不会太快被这深宫彻底吞噬在无尽的寒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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