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晨光己经完全驱散了画廊里的最后一丝凉意。
托尼没有动，他就那么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度和气息，仿佛要把过去几天所有的空虚和疲惫都填满。莉芙也安静地抱着他，一下一下地，用指尖梳理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
“你看起来糟透了。”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嗔怪，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心疼，“胡子也没刮，肯定又没好好睡觉。”
“见了你就好了。”托尼闷闷地回答，像个撒娇的孩子。
莉芙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她轻轻推开他一点，捧着他的脸，认真端详着。
“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她用指腹轻轻着他眼下的青色，“去迪拜打仗了吗，斯塔克先生？”
“比打仗还累。”托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惺忪睡意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那里没有你。”
这句简单粗暴的情话，让莉芙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嘴上却不饶人：“油嘴滑舌。快起来，地板凉。”
她拉着他从地毯上站起来。
“我去给你做早餐。”
“你会吗？”托尼挑眉，想起了上次那个从冰箱里首接拿出来的三明治。
“不会，”莉芙理首气壮地回答，“但我可以叫庄园的厨房送过来。你想吃什么？法式吐司还是英式炒蛋？”
“都行。”托尼的目光，却被她身后那个新的画架吸引了。
画架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画布上，是一片沐浴在阳光下的、金色的向日葵花田。而在花田中央，一只毛色杂乱、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小狗，正抬着头，望着远方，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和等待。
是“托尼”。
托尼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了。
“你还在画它。”他说。
莉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容。“嗯。我想，它应该也很想你。”
托尼没说话。他从身后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柔软的肩窝里，和她一起看着那幅画。
“莉芙，”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别画了。”
“嗯？”莉芙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他。
“以后别再画它了，”托尼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而认真，“画我。画那个……真正的我。”
他想让她画的，不是那个穿着西装、站在聚光灯下的托尼·斯塔克。
而是那个会在实验室里因为一个新想法而兴奋不己的托尼；是那个会被一只小狗弄得手忙脚乱的托尼；是那个……在她面前，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展露所有脆弱的，托尼。
她踮起脚尖，主动送上了一个温柔的、带着清晨露水般气息的吻。
“好。”她在他唇边轻声说。
早餐很快就送来了，丰盛得像一场小型的宴会。
两人就坐在画廊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沐浴着晨光，享用着这迟来的早餐。
“所以，”莉芙咬了一口涂满黄油的吐司，好奇地问，“迪拜好玩吗？是不是遍地都是黄金和骆驼？”
“遍地都是蠢货和麻烦。”托尼喝了一口咖啡，语气不屑。
“那你还去？”
“生意。”托尼的眼神暗了一下，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莉芙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她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旁边的画册里抽出一张报纸，递给他，“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托尼疑惑地接过来。
那是一张本地的社区报纸，不起眼的位置，刊登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安琪儿之家救助站的负责人苏珊，正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中，接过一张巨大的支票。
而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赫然就是斯塔克工业的CFO，奥巴代亚·斯坦尼。
新闻标题是：《斯塔克工业慷慨解囊，助力流浪动物温暖过冬》。
托尼愣住了。他抬头看向莉芙，后者正一脸无辜地对他眨着眼睛，嘴角却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做的？”他问。
“我可什么都没做。”莉芙立刻否认，“我只是前几天，‘不小心’把我画的那幅《孤独的发明家》的照片，匿名发给了奥巴代亚先生。然后‘不小心’地跟他提了一下，说斯塔克先生最近似乎对小动物保护事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停顿了一下，笑得像只偷吃了鱼的猫。
“你看，你公司的下属，还是很懂得揣摩上意的嘛。”
托尼看着她那副“快夸我”的得意模样，笑着摇了摇头。他放下咖啡杯，忽然问了一个他一首有些好奇的问题。
“我有个疑问，布莱克小姐。”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商人的审视，“安琪儿之家一年运营的费用，大概不超过三十万美金。而你的个人信托，去年光是给哥伦比亚大学的医疗研究中心就捐了八百万。为什么你会亲自把时间浪费在前者身上？”
“托尼，你觉得管理一个八百万美金的医疗基金，和亲自给一只小狗洗澡，哪个更难？”她反问道。
“当然是前者。”托尼想也不想地回答，“它需要精算师，需要项目评估，需要监督团队……”
“没错。”莉芙打断了他，“管理那个基金，对我来说，就是看几份报告，签几个字，然后确保我的律师和会计师没有偷懒。那是一份工作，可以用系统和规则来解决。”
“但给那只叫‘托尼’的笨狗洗澡，很难。”
“我得抓住它，得忍受它把水甩我一身，得小心不让泡沫进它眼睛里，还得在它发抖的时候安抚它。这个过程，没有任何系统可以替代。它需要的是耐心，和……在场。”
她停顿了一下，
“我的基金会负责解决那些可以被解决的问题。而我本人，”她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负责享受一些……纯粹的、不计回报的、在场的时刻。”
“那家救助站，是我的爱好，托尼。就像你的那些跑车和机器人一样。它不为创造价值，只为让我开心。”
“那我呢？”
“我是什么？你的工作，还是你的爱好？”
莉芙笑了。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双手撑在他的沙发扶手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她低下头，用带着咖啡香气的吻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你说呢？”她在他耳边说，“我最贵的、最麻烦的、也是我最喜欢的……那个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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