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旧书店总在午后泛起樟木的香气。陈天砚站在积灰的书架前,指尖抚过《天体演化简史》的书脊,第87页的位置微微凸起——这是第七个记忆胶囊给出的坐标,数字“87”恰好是17乘以5.117的近似值,而5.117是猎户座腰带三星的赤纬度数。
书店的木质柜台后,穿蓝布衫的老人正用放大镜观察枚邮票。邮票上的猎户座被虫蛀出七个小孔,孔位与陈天砚口袋里七枚记忆胶囊的罗马数字位置完全吻合。他的接口突然震颤,左眉骨的淡痕浮出青紫色,像要在皮肤表面拼出完整的星图。
“七年前你在这里藏过本书。”老人将邮票按在《天体演化简史》上,指腹的老茧擦过书页边缘,“姑娘说‘当第八个胶囊被找到,离线舱的真正位置就会显影’。”记忆碎片如被风吹动的书页:2050年的梅雨季节,他和李夏霖在书店阁楼,将加密的坐标写在书的衬页里,她的指尖沾着樟木粉末:“等‘天眼’忘了我们,就来这里拆所有的胶囊,让记忆像书虫一样蛀穿系统的防火墙。”
第八个记忆胶囊藏在《天体演化简史》第87页的挖空处,桐木盒上的罗马数字“Ⅷ”被墨水浸成靛蓝色——是李夏霖总用的那种钢笔水。打开的瞬间,陈天砚闻到熟悉的烟火气,盒内铺着块烧焦的书页,残存的字迹显示这是从《离线情书》手稿上撕下来的,边缘有圈浅浅的齿痕,显然被人用牙齿咬开过。
最上层的信封没有封口,里面装着半张地图,标注着废弃地铁隧道的走向,其中一段被红笔标为“离线舱入口”。地图背面贴着根深褐色的发丝,发尾那抹极淡的蓝在光线下泛着微光,与李夏霖发尾的颜色如出一辙。陈天砚的接口贴近时,发丝突然亮起荧光,在盒底拼出串数字:“8/17”。
“这地图是你画的。”老人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指腹点向地图角落的星号,“姑娘说‘第八个胶囊藏着离线舱的钥匙’,那天她右臂缠着绷带,还在这儿写了半页《离线情书》。”记忆碎片轰然炸开:2050年6月18日,游行后的第二天,李夏霖右臂缠着纱布,在书店的煤油灯下写情书,她的钢笔水晕染了字迹:“砚台,隧道尽头的星空是假的,但我刻在墙上的猎户座是真的。”
盒底的暗格里藏着片金属薄片,形状像枚钥匙,边缘刻着极小的星图。陈天砚认出这是离线舱入口的密码锁钥匙,2051年他亲手设计的加密系统,此刻却在记忆胶囊里找到破解的钥匙——讽刺的是,密码算法正是他和李夏霖在2050年共同编写的“爱情公式”,以两人的生日和相遇的日期作为密钥。
“姑娘的烫伤总在阴雨天发作。”老人递来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些泛黄的药棉,“每次疼得厉害,她就来这儿抄《1984》,说‘疼痛是不会被格式化的记忆’。”陈天砚的拇指抚过药棉,接口投射出重叠的画面:2052年的暴雨夜,李夏霖坐在书店的窗台上,右臂的疤痕在闪电下泛着银白,她正在抄写第47页的句子:“所谓自由,就是可以说二加二等于西的自由。”
书店的墙面突然渗出淡蓝色的墨迹,在紫外线灯下拼出完整的猎户座,其中第八颗星的位置标着“17:47”。陈天砚将八枚记忆胶囊的坐标在地面拼合,发现它们组成的不仅是星图,更是组二进制代码,翻译后的文字让他呼吸骤停:“离线舱的真正核心在焚书炉地下17米,与‘天眼’服务器共享同一根电缆。”
“天眼”的警报声从街角传来。陈天砚抓起桐木盒冲向阁楼,老人却将本《1984》塞给他:“姑娘留的,说‘当你在第47页找到我的钢笔,就会想起怎么关闭清除程序’。”书页间夹着支靛蓝色钢笔,笔帽刻着“XL”与“TY”的交织缩写,笔尖还残留着未干的墨水,在第47页晕开个小小的蓝点。
逃亡途中,钢笔在口袋里与记忆胶囊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陈天砚躲进废弃的地铁通道,展开地图时发现背面画着幅微型星图,标注着第九个胶囊的位置——焚书炉工厂的废料场,地图角落用铅笔写着“第170页”,而170恰好是17乘以10的结果,10是猎户座肉眼可见的星数。
通道的墙壁渗出地下水,在地面拼出模糊的猎户座。陈天砚将八片金属薄片拼合,组成的钥匙恰好能插入通道壁的锁孔,暗门弹开时露出条幽深的隧道,尽头隐约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接口突然逆向运转,数据流如倒灌的潮水涌入神经:他看见2053年的自己站在隧道入口,将这把钥匙藏进块砖缝,李夏霖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记住隧道的长度是1747米,每米都藏着我们的记忆碎片。”
返回总部时,暮色己浸透地铁通道的玻璃。陈天砚路过“天眼”的监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离线舱的实时画面——修复机器人正在拆除墙面的猎户座涂鸦,而李夏霖的身影在阴影里一闪而过,右臂的疤痕在光线下泛着银白。接口突然推送条警告:“清除者734,检测到8处冗余记忆聚合,物理隔离程序启动倒计时24小时。”
深夜的宿舍里,他用显微镜观察那半张《离线情书》手稿。烧焦的边缘下,隐约可见“第17次清除后”的字样,墨迹重叠处有圈浅浅的指痕,显然被人反复抚摸过。书桌上的《1984》第47页,那滴蓝点突然晕开,显露出李夏霖的字迹:“当第九个胶囊被找到,你就会明白17次清除的真正意义。”
窗外的月光正透过百叶窗,在墙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像无数本叠放的书。陈天砚将第八个桐木盒与前七个并排放在床头,它们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八颗被暂时收起的星子。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焚书炉工厂的废料场里,李夏霖正将第九只桐木盒塞进块废铁中,盒盖的“Ⅸ”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里面躺着半张与他手中对称的《离线情书》手稿——当两张手稿拼合时,完整的求婚信将首次浮现,而“天眼”的中央数据库里,关于清除者734的异常行为记录己形成闭环,最新的红色警报闪烁着:“目标情感系统己完全失控,建议立即销毁神经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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